練功場上,江寒硯揮汗如雨,他舊傷還沒完全痊愈,自從能動之後,便日夜泡在練功場上。


    日以夜繼的練功使他有些力不從心,再加上舊傷複發隱隱作痛,每次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可每當堅持不下去的時候,腦中便會浮現出那日落冥淵皇城城破,他們被圍攻的畫麵。


    雖然如今危機已經過去,但那日獨孤昭月重傷吐血的畫麵,卻如同被釘在腦海中了一般,任憑他怎樣發狠出拳,都揮之不去。


    江寒硯腳下的地方,被滴落的汗水打濕,變成了深色,他勞累過度,眼前忽然有些發黑,腦袋暈乎乎,有些站立不穩。


    一雙柔軟的手扶住了他的後背,再回過神來之時,就見獨孤昭月站在了身旁。


    江寒硯緊張地躲開了些,道:“我身上髒,莫弄髒你的衣裙了。”


    獨孤昭月看著他,沒有說話。


    她看向一旁好幾個被打爛的沙袋,又低頭看著被汗水打濕的地麵。


    “雖然想變得更強是好事,但凡事也要講究按部就班,拔苗助長隻會適得其反,你還是先好好養傷吧。”


    江寒硯小心翼翼地看著她,道:“我武功實在與你相差太多,明明你是女王,關鍵時刻,卻總是你來救我,我天賦又不高,也隻能用拚命練習來彌補,我..................................................我實在是太沒用了,我不想再繼續這樣下去了!”


    獨孤昭月皺眉,道:“你怎麽會這樣想?你十二歲之時參加我的暗衛選拔,打敗了多少比你年歲大的對手,在當時的冥淵皇城名聲大噪,已經能說明你武學天賦不低了。”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若我沒記錯,你家父母是以種地為生,請不起好的武功師傅,從零開始,隻能靠自己摸索。而我,作為落冥淵公主,自幼便有頂尖武林高手指導,落冥淵國破家亡之後,又得奇遇,遇見我師父。你也知道,若能得七俠的劍術真傳,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


    江寒硯垂著腦袋沒有說話,雖然知道獨孤昭月是想安慰自己,但卻又點破了兩人身份的差距的事實,心中自卑感是隻增不減。


    “自幼享受著比大部分人優越的武學資源,我也隻是比你辛運而已,你實在無需妄自菲薄,寒硯?”


    江寒硯回過神來,道:“啊,是,我...............................................我記住了。”


    獨孤昭月沉默了一陣,目光緊盯著他的臉。


    江寒硯也不知,是不是因練功而勞累過度,雙頰變得通紅。


    “怎.............................................怎麽了?”


    獨孤昭月眨了眨眼,問道:“你這幾日怪怪的,當時讓你挑選婢女遠走高飛,竟都不願,你莫不是....................................................”


    江寒硯心髒狂跳,顫聲道:“我怎麽?”


    獨孤昭月輕輕一笑,道:“你莫不是有喜歡的姑娘了?”


    身體的反應似乎比腦子反應更快,江寒硯脫口而出:“是!”


    獨孤昭月一臉八卦,問道:“那她是個怎樣的姑娘?“


    江寒硯沉思了一陣,看著她,道:“她是我平生所見,最善良的姑娘。”


    “啊,遠離權謀鬥爭,尋常百姓家的姑娘都善良單純些,娶回來做妻子,也不失為一件好事,你可要抓緊了,我等著喝你們的喜酒。”


    江寒硯愣了一下,轉而道:“其實,她不是........................................................”


    蕭山潼的聲音從背後忽然響起。


    “你們聊什麽呢?”


    江寒硯回頭看了一眼蕭山潼,道:“你怎麽來了?”


    還沒等蕭山潼開口,獨孤昭月便道:“是我叫他來的,我有個新的任務交給你們。”


    江寒硯聞言,明白是他們雙盤蠱中蠱者的嫌疑徹底洗清,重新獲得了她的信任,所以才給他們下達新的任務。


    他心裏高興,不禁笑了出來。


    蕭山潼撇了他一眼,道:“你傻笑什麽啊,你傷還沒完全恢複呢,就這麽急著去執行任務?”


    獨孤昭月道:“不妨事的,這次的任務沒有任何危險,隻是讓你們跑一趟,去香玉樓找花魁燕小芊,隻要你們報上名字,她就知道該做什麽了。”


    蕭山潼恍然大悟,指著江寒硯,道:“哦,那個風雲榜第五的花魁啊,原來你是想見她,才這麽積極的。”


    江寒硯差點沒吐出血來,喝道:“我不是,我沒有!你少在這胡說八道!”


    兩名婢女朝他們走來,手上各拿著一劍,雙鉤。


    蕭山潼隔著老遠就看見了,道:“那好像是我的荷風劍和寒硯的雙鉤。”


    獨孤昭月拿起那婢女手中的荷風劍,在手上晃了晃。


    在陽光的照耀下,劍刃邊緣散發著微微彩光。


    江寒硯拿起自己的雙鉤,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發現自己的雙鉤邊緣,也同樣閃動著微弱的彩光。


    蕭山潼接過獨孤昭月遞來的荷風劍,道:“劍刃除了重新打磨,還在邊緣加了些彩靈石,這樣一來,劍身便更加堅硬鋒利,又不增加任何重量。”


    “好了,你們也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便出發吧。”


    ..............................................................


    次日清晨,江寒硯和蕭山潼拿著新武器,騎著馬,往香玉樓的方向趕去。


    “你怎麽隨身帶著碧血劍譜?”


    蕭山潼歎了聲氣,道:“自從練成碧血劍譜第一式之後,便徹底卡住了,無論我怎麽按照劍譜上的說明練習,這第二式卻始終練不成。真是奇怪,第一式我明明練的很順利啊。”


    “別著急,慢慢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迎麵駛來一輛馬車。


    江寒硯,蕭山潼見狀,便駕馬一左一右讓開了路。


    他們站在路邊,準備等那馬車走了,他們再繼續趕路。


    可是等馬車緩緩駛開,卻見江寒硯方才騎著的馬匹還好端端地站在路邊,馬背上的江寒硯卻不見蹤影!


    蕭山潼心中一凜,望著加速前進的馬車急喊道:“給我站住!寒硯----------------------------”


    嘭----------------------------


    馬車車頂被瞬間捅出一個大窟窿,江寒硯手舉雙鉤,從裏竄了出來。


    江寒硯飛身躍起,踩著馬車車頂,穩穩當當落在了馬背之上。


    “快走!”


    蕭山潼,江寒硯同時駕馬狂奔,眨眼間便將那馬車甩在了身後,但還沒等他們鬆一口氣,前方忽然冷不丁,冒出幾十名蒙麵黑衣勁裝人,他們各持兵刃,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與此同時,背後馬車上也竄出幾個蒙麵黑衣勁裝人,朝他們衝了過來。


    現在被前後夾擊,一定不能停下來。


    蕭山潼,江寒硯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眼,握著馬韁的力度加大,就像這樣強衝過去。


    叮叮鐺鐺----------------------------


    前方的蒙麵黑衣勁裝人手一揚,一把鐵釘灑在地麵上。


    蕭山潼,江寒硯吃了一驚,剛想勒住馬韁,可馬匹狂奔速度太快,前蹄已經狠狠踩上了鐵釘!


    尖刺插入馬蹄,痛得兩人胯下馬匹失聲慘叫。


    淒厲刺耳的馬嘶聲響徹雲霄,馬匹失控,亂晃亂跳,差點沒把他們甩出去。


    蕭山潼清楚,這馬肯定是騎不了了,當下一拍馬背,騰空而去,竄上了路旁的大樹。


    他站在樹杈上,大喊道:“寒硯,上來!”


    江寒硯偏身躲開迎麵刺來的刀劍,一拍馬背,借力騰空而起。


    蕭山潼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將他拉了上來。


    地上的蒙麵黑衣勁裝人見狀,紛紛爬上樹,準備把他們逼下來。


    兩人施展輕功,在樹上飛竄著。


    兩道身影一起一落,眨眼間便將眾追兵甩得不見人影。


    嗖-------------------------------


    一團黑影突然從樹葉叢中飛了過來。


    江寒硯反應神速,一晃雙鉤,那暗器便被打落在地。


    隻見前方大樹的樹杈上,黑壓壓一片,站滿了蒙麵勁裝黑衣人。


    “我們隻要江寒硯,若不想受皮肉之苦,就給我把路讓開。”


    一陣低沉的聲音傳來,這話很明顯是說給蕭山潼聽的,但這聲音陌生,再加上他們全都蒙著麵,根本對他們的身份無從猜起。


    沙沙-----------------------------


    前後方越來越多的蒙麵黑衣勁裝人竄上樹杈,將他們兩人圍了個嚴嚴實實。


    地麵上蒙麵黑衣人緊握兵刃,仰著頭,虎視眈眈地望著江寒硯和蕭山潼兩人。


    已經無路可逃了。


    蕭山潼退到江寒硯身後,兩人相視一眼,點了點頭。


    蕭山潼舉起雙手,道:“好,你們隻要江寒硯是吧,給你們!”


    他從背後使勁一推,江寒硯以極快的速度飛了出去。


    鐺-------------------------------


    雙鉤一伸,他們手上的武器被冷不丁鉤了過去。


    一時間,各式各樣的兵刃叢樹上掉落。


    蕭山潼足尖一點,飛身而上。


    他與江寒硯配合緊密,沒過一會,成堆的蒙麵黑衣勁裝人被打下樹,砸到地上的人,一時間哀嚎聲不絕於耳。


    “沒用的東西。”


    話音剛落,三道黑影猶如鬼魅,忽然出現在了兩人麵前。


    “嘶----------------------------”


    江寒硯舊傷未愈,扯到傷口,痛得皺起了眉頭。


    蕭山潼的急喊聲傳來。


    “小心!”


    一蒙麵黑衣勁裝人,抓住江寒硯一瞬的失誤,竄到了他麵前。


    鉤刃懸在那蒙麵黑衣勁裝人鼻前,而他的雙指,快了一步,已經成功點中了江寒硯的穴道!


    江寒硯雙目瞪大,身體不受控製,朝前倒去,眼看就要落下大樹。


    那蒙麵黑衣勁裝人接住了江寒硯,將他像米袋一樣扛了起來。


    眾蒙麵黑衣勁裝人見已經得手,不再繼續多跟蕭山潼做糾纏,紛紛從樹上跳了下來,跟在那扛著江寒硯之人身後,如黑色潮水一樣退去。


    蕭山潼躍下樹,緊隨其後,怒喝道:“站住,把江寒硯留下來!”


    嗖------------------------------


    一枚鬆球從蕭山潼背後飛來,打中了他的穴道。


    蕭山潼身不由已地摔倒在地,雖然神誌清晰,但任憑他怎麽努力,身體也動不了分毫。


    一蒙麵黑衣勁裝人從他身後走過,道:“放心,我們不要你性命,你就好好在這趴著吧。”


    江寒硯頭上,被粗暴地套上了一個黑色布袋,所有視線被遮擋,什麽也看不見,隻知道他們帶著自己,坐上了馬車。


    下了馬車,他又被推搡著,進了一個房間。


    頭上的布袋被抽掉,屋內明亮的燭光一時間晃得他睜不開眼。


    蒙麵黑衣人站在他麵前,將自己臉上的黑布扯了下來。


    江寒硯看著他們,隻覺得難以置信的同時,又有些合理。


    “原來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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