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落冥淵人馬逼近,隨行保護薑凱雲的軒朝官兵也不甘示弱,紛紛緊握兵刃,擋在了薑凱雲的麵前。


    雙方劍拔弩張之時,還是薑凱雲想起了薑啟盛的囑咐:若真的想娶獨孤昭月,就不要鬧事。


    他思量再三,還是不想與落冥淵激發矛盾,當下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退下。


    獨孤昭月看見蕭山潼和江寒硯,眼中放光,一直緊繃的身子,終於癱軟下來。


    蕭山潼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才不至於摔倒在地。


    她扯著蕭山潼的衣角,顫聲道:“帶..............帶我回去。”


    江寒硯強忍著想砍了薑凱雲的衝動,轉頭一看,就看見了獨孤昭月背後和手腕上那拳頭大的血洞,以及被刺穿的雙掌。


    蕭山潼也看見了她的傷口,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道:“昭月,你..............”


    從獨孤昭月身上猙獰的傷口收回視線,卻見她麵色慘白,倒在蕭山潼懷中一動不動,已經昏厥了過去。


    江寒硯,蕭山潼氣血上腦,狠狠瞪著薑凱雲,已經說不出話了。


    薑凱雲雙手一攤,道:“這樣看著我做甚,我可是非常憐香惜玉的,才下不去手。這都是風鶴歸做的,還是我們軒朝,從暗箋手中救下美人的呢。”


    他看著全身是血的獨孤昭月,頓了頓,繼續道:“美人受傷太重,你們回去可要好生照料,可別留疤。”


    薑凱雲這話說的,似乎獨孤昭月已經是池中之物了。


    江寒硯冷笑了一聲,道:“風鶴歸的人頭還沒送來,婚約也隻是你的一廂情願罷了。女王陛下還沒答應嫁你,方才就那樣拉拉扯扯,若在糾纏叨擾,可別怪我不客氣!”


    軒朝隨行官兵兵刃半露,目射精光,上前站了一步。


    薑凱雲有恃無恐,似笑非笑地盯著江寒硯,道:“我倒要看看,你怎麽個不客氣法!區區一個護衛,若不是受美人賞識,恩準你侍奉左右。憑你一個卑賤之身,連跟我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江寒硯怒道:“你..............”


    薑凱雲嘲諷一笑,又將目光放在蕭山潼身上,道:“本以為你是前魔教血脈,命大沒被七俠殺死,結果是你母親紅杏出牆,和不知哪裏的野男人生下的雜種。”


    蕭山潼氣得嘴角抽搐,怒道:“你不準說我母親,我母親不是紅杏出牆,你............”


    “啊,行行行。”


    薑凱雲打斷他的話,繼續說道:“總之,木雲天被東桃嶺私藏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可直到木雲天死在暗箋,你那好父親可有露過一次麵?如此懦夫,想來也不是什麽上的了台麵的大人物。若不是美人把你們撿回落冥淵當護衛,你們兩個賤民,早不知死在什麽無人問津的角落了。”


    說著,薑凱雲轉身就走,道:“你們兩條賤命死不足惜,但若我與美人洞房花燭之時,發現她少了一根頭發,就叫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寒硯沉聲道:“隻要風鶴歸的人頭一日沒有送來落冥淵,婚約之事始終是紙上談兵!”


    “區區暗箋王君的人頭,你們就睜大眼睛看著吧。”


    蕭山潼深吸了一口氣,道:“寒硯,隨他去,昭月傷得很重,先帶她回去療傷吧。”


    .............


    風鶴歸手持長傘,身形一起一落,衣角迎風,獵獵作響,就像一隻大鳥,在空中遨遊飛行。


    他為了保住性命,用“天仙塚”毒身迎戰軒朝追兵,身上的繃帶早已扯下。


    可就算使出了最後的底牌,風鶴歸還是身受重傷,他全身是血,神情緊繃,一邊朝前逃竄,一邊還時不時地朝後張望。


    身上的傷口被風一吹,就像被千萬隻螞蟻啃食血肉一般,疼得他濃眉緊皺。


    可就算已經看不見了追兵的人影,風鶴歸也沒有停下的打算。


    風鶴歸腳尖剛落地,一根水火棍便沒有任何預兆地,從背後竄了出來。


    趙醜牛一棍頂在他的後腰!


    風鶴歸隻感覺一陣鑽心的痛,從後腰襲來,整個人身不由已地飛了出去。


    但還沒等他落地,一道扭曲的寒光頃刻間閃至胸前!


    饒是風鶴歸反應神速,偏身閃開了去,但胸口還是被割出了,一條極深的刀口。


    他閃身的同時,伸手朝一旁使劍人手腕抓去。


    姚巳蛇知道‘天仙塚’的厲害,立即撤回軟劍,劍刃在半空中轉了個彎,朝風鶴歸臂彎紮去。


    風鶴歸後退收掌,繼續朝前逃竄。


    那扭曲的寒光,如同一隻凶猛又敏捷的毒蛇,姚巳蛇手一抖,軟劍便收回了劍鞘。


    風鶴歸強忍著針紮般的刺痛,舉傘施展輕功,騰空而起。


    前麵就是暗箋地界了!


    風鶴歸已經能看見,暗箋哨兵的瞭望台。


    可當他趕過來之時,眼前的景象,卻使他全身血液凝固了。


    孫寅虎站在不遠處,瞪著一雙白多黑少的眼睛,獰笑著擦去了臉上的血跡。


    百裏辰龍站在瞭望台上,扔出最後一具暗箋哨兵屍身。


    屍身重重砸在了風鶴歸麵前。


    放眼望去,滿目瘡痍,盡是手中緊握兵刃的暗箋護衛屍身,和隨處可見的斷肢殘臂。


    腥風陣陣,熏得風鶴歸直想吐。


    沒有任何遲疑,風鶴歸繼續朝暗箋地界深處跑去。


    就算他們提前將邊界哨兵殺光,但往裏走,一定還有暗箋護城護衛在。


    姚巳蛇看著一起一落,變成遠處一個小黑點的風鶴歸,不滿地看了孫寅虎和百裏辰龍一眼,道:“追啊,你們愣著幹嘛?”


    百裏辰龍不緊不慢地躍下瞭望台,道:“這裏往前走,隻有一個小村莊,我們的人,還有周午馬,陳酉雞,於亥豬已經埋伏在那,就等著風鶴歸自投羅網了。”


    風鶴歸橫揮傘麵,擋下了數十道刺來的劍刃。


    嗖---------


    “嗚!”


    風鶴歸一踏進村莊,就被黑壓壓的人潮包圍,顧頭顧不了尾,背後箭矢呼嘯而來,一箭刺穿了他的大腿。


    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傘麵旋轉,卷起一陣勁風,一時間所有射出的箭矢,劈出的刀劍,打在堅固的傘麵上,振得眾人虎口發麻。


    呼呼---------


    傘麵四周尖刺忽然變長,利刃一晃,眨眼間割開了正拉弓的軒朝官兵咽喉!


    腦後一陣勁風傳來。


    風鶴歸心中一凜,還沒來得及變招,冰涼的利刃,就已經深深插入了他的雙肩!


    “啊啊啊啊---------”


    孫寅虎雙鉞出手,狠狠紮入風鶴歸雙肩,溫熱的鮮血飛濺而出,噴了他一臉。


    風鶴歸臉色慘白,麵容扭曲,孫寅虎卻十分享受他人的痛苦,裂開嘴,嘿嘿低聲笑著。


    孫寅虎正如癡如醉的,享受著這美妙的血腥味,忽然一隻沾血的手掌伸來。


    唰---------


    趙醜牛一棍揮出,隻聽“格拉”一聲悶響傳來,風鶴歸伸出的手掌聳拉下來,生生扭轉了一圈,最後垂在了手肘前方。


    孫寅虎“嘿嘿”獰笑,興奮不已,道:“趁他現在活著,把他的腦袋割下來!”


    哧---------


    鉞刃慢慢割入風鶴歸咽喉。


    他隻感覺脖子一涼,一股暖流漸漸正脫離身體。


    孫寅虎刻意放緩手中動作,利刃一下一下切割著風鶴歸的咽喉,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血肉,正慢慢脫離骨架,他想大喊,可喉中癢絲絲的,像是被人按到了水裏,既呼吸不了,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鐺---------


    也許是這極致的痛苦,激發了風鶴歸的求生潛能,他不知從哪升起一股巨大的力氣,傘麵格開喉前的鉞刃!


    眾人雖然吃了一驚,卻也沒當回事。


    在各式各樣的兵刃劈砍下,那把堅固的傘麵,也變得殘缺不堪。


    風鶴歸的喉結被割開,又黑又紅的血洞中,“格格”作響,發出一陣怪聲,還依稀可見森然白骨。


    他發不出聲音,隻瞪著一雙猩紅的雙目,拚盡全力,揮動隻剩傘骨的傘,逼退不懷好意的敵人。


    風鶴歸捂著咽喉,跌跌撞撞衝進了一間農舍。


    孫寅虎舔著鉞刃上,還散發著熱氣的鮮血,意猶未盡道:“他那樣子,即使丟著他不管,也活不了,再說,躲進一間農舍有什麽用?”


    百裏辰龍伸了個懶腰,朝農舍門口走去。


    咚咚咚----------


    他一連朝那木門踢了幾腳,門麵搖搖欲墜。


    百裏辰龍再輕輕一掰,整個木門便被卸了下來。


    眾人高舉兵刃,一擁而上,衝進了屋內。


    “把風鶴歸的人頭,送到落冥淵去。”


    “動作快些,若讓暗箋援軍趕到就不妙了!”


    眾人放眼望去,卻見一渾身赤裸的女子,躲在米缸後,望著他們,滿目驚恐,瑟瑟發抖。


    “殺人了!”


    “快跑!”


    “救命啊---------”


    “你別管錢財了,保命要緊。”


    “快走啊!”


    鬧出的動靜太大,還是驚動了正在熟睡著的村民,他們看著凶神惡煞的軒朝官兵各持兵刃,和四處可見的血跡,嚇得不輕,紛紛朝村外跑去。


    現場霎時亂成了一鍋粥。


    眾人沒有去追村民,隻是直直朝屋內走去。


    風鶴歸的屍身,赫然躺在了角落。


    百裏辰龍狠狠踢了他一腳,道:“真能跑,讓我們追了那麽遠,終於死了。”


    孫寅虎抓著他的頭發,三下五除二,就將他的腦袋割了下來。


    他抓著風鶴歸的腦袋晃了晃,不禁感覺有些奇怪,道:“他的腦袋,怎麽這麽輕?”


    “管他的,趕快把這個送到落冥淵去,不然太子殿下又要怪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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