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顓在表文中對朱元璋推翻元朝暴政比作以堯舜之神聖、行殷周之義舉,用詞之懇切,獻媚之意無以言表。


    朱元璋收到這表文愣是叫來李善長,劉伯溫,宋濂,在他們三人連番講解下,朱元璋這才明白這表文寫了什麽,最後一撇嘴用四字評價:咬文嚼字。


    這幾日,高麗王王顓心緒不寧,當大明使者將國書送來後,王顓的心徹底不平靜了,大明要求高麗提供國內所有海船供大明使用,並且在高麗的東京,也就是安東都護府或者安邊都護府的海邊劃一大塊地給他們,並征用所有的港口,而且會有二十萬大軍進駐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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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事情王顓當然不能答應,但也不知道如何拒絕,畢竟是上國要求,既不能駁了對方的麵子,還不能答應對方的要求,王顓索性立即將所有的文武官員召集而來討論。


    高麗大殿,此時五十多個官員已經擠滿了大殿,當明朝國書內容告知後,大殿內立馬炸了鍋,嘈雜聲不斷。


    王顓被吵得頭疼,但還不能出言阻止,隻得揉著太陽穴暗自思考。


    很快大殿上分成了兩派,一派不同意,另一派則是飽讀聖賢書,將大明真的當成宗主國對待。


    一個親明的官員出列道:“國君,大明乃是我高麗的宗主國,其軍隊進入合情合理,我高麗又不承擔糧草,近些時日倭寇一直上岸襲擾,有了大明天兵保護,何樂而不為?”


    而反對派的李穡立馬站出來反駁道:“明朝軍隊來我高麗做什麽?他們是要借道攻打倭國!如果答應,大明二十萬軍隊距離國都如此之近,朝發夕至,不需片刻就能包圍我國都,而國都守軍以及周圍駐軍加起來有十萬麽?臥榻之下豈能容他人酣睡!這點道理你都不懂麽!”


    這李穡可是骨子裏的親元派,他父親就職於元朝,他也曾中元朝科舉第二甲第二名,在元朝多年為官,曾任應奉翰林文學承事郎同知製誥兼國史院編修官。這官說白了就是鼓吹元朝,為其歌功頌德的。


    元末時看到國內亂象心痛不已,隨後回到高麗,深受王顓的器重入職中樞,同時還是當時高麗的一代儒宗,深受程朱理學。


    李穡一開口,大殿內立馬安靜了下來,李穡在高麗的影響力很大,這些官員很多都出自他建的成均館。


    王顓見李穡開口了,立馬心中大定,說道:“李卿說的很對,臥榻之下豈能容他人酣睡!就算是宗主國也不行,我高麗大軍也不是吃素的。”說到最後一句,底氣明顯的不足。


    隨即王顓問李穡:“李卿有何高見?如何應對大明的國書答複呢?”


    這把李穡也難住了,打又打不過,一旦惹惱大明,自己高麗可是滅國之難,突然,李穡想起了盤踞遼東附近的一位前元太尉納哈出,其手下都是前元的兵卒,有十多萬人,其本人也對明朝極為痛恨。


    李穡眼睛一轉,說道:“國君,老臣有一策可以試試,這......”說完環顧四周,明顯覺得人多嘴雜,還有這麽多親明的大臣,萬一泄漏,這高麗恐怕萬劫不複。


    王顓會意立馬揮手,讓所有人退下。


    大殿中隻剩君臣二人以及王顓的心腹太監,王顓對李穡說道:“上前說話。”


    李穡走上前在王顓身邊小聲耳語了半天,聽的王顓眼睛逐漸發亮,心中不由的感歎:這讀書人心可真髒啊,這種辦法也能想出來......


    在李穡說完後,王顓連連點頭,最後說道:“此事就拜托李卿了,我高麗上下盡拜托與你了!”


    李穡聽到此話,立馬跪下鄭重拜道:“臣得國君信重,自然是為國君著想,如有錯漏,國君亦可拿臣的腦袋去頂罪!”


    “哈哈哈,孤有李卿,如虎添翼,幸甚!”王顓親自扶起李穡,扶著兩臂誇獎道。


    隨後王顓說道:“孤記得沒錯的話,李卿是韓山人,既然如此,封李穡為韓山君,韓山劃為其領地。”


    “臣李穡叩謝國君之大恩!”


    。。。。。。


    很快,由李穡起草的回複蓋著王顓的高麗王大印的國書,被前去的使者帶回了北平城。


    朱樉坐在主位上皺著眉頭看,雖然上麵都是漢字,每個字朱樉都認識,為什麽連在一起他就看不懂了呢?


    抬頭掃視了一圈,從朱棣,朱棡,朱文正,還有那些勳二代裏,好像都不太行啊,等看到徐輝祖時,朱樉想到,這家夥不是個儒將麽,索性對徐輝祖招了招手道:“輝祖,過來看看,這上麵寫的什麽意思。”


    其他人見朱樉問都不問自己,感覺被冒犯了......


    徐輝祖不愧是儒將出身,接過國書後隻略一瀏覽,便已明了其中含義。原本他還打算詳細地解釋一番,但當目光觸及朱樉那副滿不在乎的神情時,心中不禁一動,當下改變主意,直截了當地說道:“吳王殿下,這份國書所表達的意思其實很簡單,可以用兩個字概括——不行。”


    朱樉聞言頓時愣住了,他難以置信地指著國書上密密麻麻近千字的文字,瞪大眼睛質問道:“寫了這麽多字,結果就隻是不同意?”徐輝祖微微頷首。


    朱樉氣得七竅生煙,怒不可遏地破口大罵:“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東西,竟敢對大明說不!立刻傳我命令,整頓軍隊,明日一早即刻出征,去教教那些不知天威為何的狗東西,如何做一條好狗!也給那些其他的藩屬國打個樣!”


    麵對朱樉的雷霆之怒,徐輝祖顯得有些底氣不足。他遲疑片刻,小心翼翼地勸道:“吳王殿下,請息怒。此次出兵實在師出無名,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依末將之見,不如再深思熟慮一番,以免倉促行事,鑄成大錯啊……”


    朱樉一聽大聲說道:“誰說出師無名了!我大明邊軍有一軍卒迷路走失,本王懷疑他進入高麗境內了,那裏山多林密,走丟了很正常。”


    此時朱棣腦子一抽開口道:“可,可就為了一個軍卒,咱們帶二十萬人去找,擱誰誰也不信啊。”


    朱樉上前幾步在朱棣頭頂拍了一巴掌說道:“誰說的!誰說的!隻要是大明軍卒,都是本王的摯愛親朋,手足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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