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怎麽在這兒?”


    嶽明朗打開副駕駛的門,示意她:“上車!”


    “老師,怎麽這麽巧啊?我們有一個多月沒見了吧?”


    林乙柒臉上展露出孩子般的高興表情,嶽明朗無奈道:“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嘻嘻~難道你希望我哭一個看看?”


    “你要實在想哭,就哭吧,反正沒其他人在!”


    嶽明朗端詳著她的模樣,狼狽得令人心疼。他雖然不到而立之年,但對待林乙柒,就像是半個女兒那樣,很是護短。當初選她做徒弟,一半是看在嶽言的麵子上,一半則是因為投緣。


    “有什麽好哭的,又不是什麽大事!”


    “這事還不大,什麽事才算大?”


    “呃……不談這個了,你準備去哪兒啊?怎麽跑到這邊來了?”


    “我來接你。”


    “接我?為什麽接我?”


    嶽明朗長歎一口氣:“你都無家可歸,我這個老師總得管管吧?嶽言已經被家裏禁足了,短時間內你見不到他,所以我得負責你的生活。”


    林乙柒驚呼:“軟禁了?這麽嚴重?”


    “嶽家的家教就是這樣,你別擔心,他不會有事的。”


    “誰擔心他啊?我有今天,還不是拜他所賜!”


    林乙柒想到這裏就來氣,全都怪那個恬恬,自己這是在替她背鍋啊!


    不過她自己也不是完全無辜,現在回想起方束的那句話,還是會隱隱心痛,她雖然沒有義務為他守身,但是沒跟嶽言保持距離,始終是她的不對。


    “小柒,這件事現在還在持續發酵,你這段時間就別上網了。輿論方麵,嶽家會采取措施,你最好避避風頭,我現在帶你去一個地方,你就在那兒住下,沒我的同意不要外出走動,知道了嗎?”


    林乙柒沒有作答,隻把臉埋進雙掌裏,陷入沉思。


    她自然知道這則醜聞後果會很嚴重,接連被趕出來兩次,已經足以說明問題。再者,名聲受損對於一個法律工作者也是致命的打擊,可她不想去麵對,她隻覺得精疲力竭。


    嶽明朗很少見她這麽安靜,不免擔憂:“你看開點,我們一定會處理好,你千萬千萬不要……”


    “老師!你想哪兒去了?你怕我自殺嗎?”


    “喂喂喂!你別一臉認真地跟我說啊,我真的很怕!”


    林乙柒被他驚慌的表情逗笑了,調侃道:“放心~我一個學法律的,再怎麽慫,也不會被嘴刀殺死!”


    “嗯!別丟我的臉!”


    “對了……方家那邊的情況如何?”林乙柒假裝隨意地問。


    “方家?怎麽突然問起方家?”


    林乙柒這就摸不著頭腦了,難道方家已經封鎖了消息?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就放心多了,她可不想再虧欠他什麽。


    ……


    一周後,丹楓市春季慈善晚宴在rs酒店隆重舉行,這是國內最有聲望的慈善晚宴之一,每年由當地的知名企業輪流承辦,今年的承辦方則是蘇氏地產。


    為了給蘇湳捧場,臥床已久的方束總算走出家門。


    今天的他一襲深灰色的西裝加身,內搭藍色方格襯衫,性感喉結下麵點綴著同色的領結,被他外表所蒙騙的人,都以為他既紳士又平易近人,隻有熟識他的人才知道,這位暴君最近脾氣越來越差。


    方束坐在正中的主宴席上,意興索然地搖晃著手中的紅酒杯,拍賣會已經過半,而今日的展品沒有一件能勾起他的欲望,心裏盤算著,待會兒以個人名義捐出1000萬來,就算盡了責。


    蘇湳偷偷在桌下玩著手機,讀完剛接收到的一條短信後,眼中閃過一絲精明,附到方束的耳邊問他。


    “你這段時間有沒有找林乙柒?”


    方束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答道:“沒有。”


    “你準備放棄了?”


    方束喝了一口酒,沒了下文。


    自從那天叫她滾了以後,方束就撤走了保護她的人,他已經不想知道她的行蹤,至少最近不想。


    蘇湳心中有些許竊喜,快速打下幾個字,回複那條短信。


    台上正展示著一幅新印象派畫作,出自近年來頗受讚譽的天才畫家之手,畫家用渾然天成的明亮色彩,讓晨光下的大草原躍然紙上,哪怕是不懂藝術的人,也能欣賞它的美。


    果然,這幅方寸不過小品的畫作一經叫價,就引發了火熱的搶拍,上了百萬後,叫價的買家銳減,最後以鉑雅總經理陳瑞軒給出的懸殊價格落槌。當台下的主持人將話筒遞給他進行例行采訪時,蘇湳突生一種不詳的預感。


    “蘇湳,他怎麽在這兒?”方束用犀利的眼神質問他。


    蘇湳傻笑道:“我也不知道啊!”


    “我分明記得上次跟你說過……”


    “哎呀!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我忘了把他兒子也拉黑了,今天晚宴結束後我立刻去辦,別生氣啊!”


    “最好如此。”


    蘇湳鬆了一口氣,目光投向陳瑞軒那邊,主持人高亢的聲線在廳內響起,讓方束也難以忽略。


    “恭喜陳總經理拍下《草原》,能否問一問,您如此青睞這幅畫作,不惜以188萬的價格拍下,可是有什麽勢在必得的原因?”


    “這是因為,我想將這幅畫作送給在場的一個人。”陳瑞軒站起身,麵帶微笑說道。


    “哦?不知是哪位貴客能收到您的這份厚禮呢?介意跟大家說說嗎?”


    陳瑞軒的笑意更濃了:“當然不介意!過幾天就是他的生日,這幅畫裏大篇幅的綠色,也很符合他近來的生活狀態,必須把《草原》送給他做生日禮物,才能顯得我誠意十足!”


    陳瑞軒的話音一落,在場的賓客紛紛開始議論,最近有什麽大人物生辰將近。陳瑞軒掃了一眼大家屏息期待的臉龐,隆重地說出了那個名字。


    “他就是——天恒集團的方總裁!”


    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方束身上,聚光燈也射向他,閃得他眼睛晃了幾秒,一旁的蘇湳率先反應過來,桌下的雙拳緊握,他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揍得陳瑞軒滿地找牙。


    空氣像被凝結那般,席間隻有幾不可聞的唏噓聲,在方束沒有作出回應之前,誰也不敢出口大氣,唯有始作俑者陳瑞軒,那張嘴不依不饒。


    “方總裁,聽說你最近生活中遇到一些麻煩,心情不大好,我看這幅畫有讓觀者心曠神怡的魔力,你覺得呢?”


    在座有的人聽得雲裏霧裏,有的人卻了然於心。上周爆出的嶽言出軌對象,據小道消息稱,正是方束未公開的未婚妻。聽懂的人不免感歎,今天這一趟來得挺值,茶話會的時候終於有新的談資了。


    方束沉默半響後,低頭淺笑一聲,伸手向台上的主持人要來話筒,看著陳瑞軒說:“多謝陳公子關心,可我最近心情還不錯,不知是誰在背後散播謠言,誤導了你。”


    陳瑞軒狐疑地問:“是嗎?可我怎麽聽說……”


    “陳公子!”方束及時打斷他,看了眼台上的畫說,“既然你送我這份禮,我不收顯得我小氣,我回去轉送給我未婚妻吧,我相信她會喜歡。”


    “啊?未婚妻?”


    “方總,你什麽時候有未婚妻了?”


    “就是啊,方總,怎麽沒聽你提起過?”


    麵對四麵八方投來的質疑聲,方束抬手示意大家安靜,站起來語氣鄭重地說:“這件事,我本來打算在我29歲生日宴上告訴大家,不過現在看來,擇日不如撞日,就正式通知大家一聲。不久後我將在天恒舉行訂婚典禮,屆時會將喜帖發給各位,我和我的未婚妻,都很希望能得到各位的祝福!”


    方束說完臉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在座的眾人忽地開始起哄,鼓掌歡笑,主持人也齊齊道“恭喜”,陳瑞軒強行羞辱失敗,反而把自己的臉給氣綠了。


    一向跳脫的蘇湳此時也笑不出來,他注視著方束的笑容,卻覺得內心苦澀。


    都怪那個女人,要不是她在外麵給方束戴綠帽,方束也不會被陳瑞軒那種小角色當場羞辱!自從她出現以後,方束整個人就變了,不能再把她留在方束身邊,她就是個禍害!


    蘇湳掏出手機給剛才那個號碼又發了條短信:“動手吧!”


    方束道了謝後,坐下來發現蘇湳臉色不對。蘇湳急忙隱去眼裏的怨恨,笑著跟他喝了一杯。望著方束稍顯失意的神色,他暗下決心,一定要林乙柒再也沒臉回到方束身邊!


    ……


    某不起眼的小區裏,一個身背雙肩包,腳踩運動鞋的青春美少女,正在匆匆下樓,那人就是失蹤一周的林乙柒。


    她堅定地對電話那頭的人說:“老師,我已經在車站了,票都買好了,不會回去的!”


    “你這個死丫頭!我說了沒有我的允許哪兒也不準去!你給我等著,我現在就去接你!”


    “老師,我隻是想回趟孤兒院!你放心,我們那兒是小縣城,沒有這些八卦新聞的騷擾!”


    “不行!我還是放心不下!”


    “事情已經過去一周了,你就別擔心了啊!”


    “那你準備什麽時候回來?”


    “嗯……可能回來,也可能不回來了!”


    “什麽?”


    林乙柒知道再囉嗦下去就走不了了,假裝匆忙地說:“老師,我掛了啊,我要上車了!”


    不等嶽明朗再囉嗦一句,掛掉電話後,她大大方方地走出小區大門,剛站到路邊準備攔車,手還沒伸出去,一早停在那兒的黑色麵包車上就下來兩個男人,捂住她的嘴強行把她拖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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