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乙柒與那幫人素未謀麵,但她心裏清楚,那個男人口中的‘乞丐’正是自己。


    他們看她的眼神,就像圍觀一個稀奇物種那般,林乙柒瞬間就找到了坐在最裏麵的方束,因為不管光線多麽黑暗,人群多麽熙攘,他永遠都耀眼如星。


    孤立無援的時候,林乙柒的膽量愈加強大。眾目睽睽之下,她緩緩走近散發著‘生人勿進氣息’的紈絝專座,朝著方束所在的方向。


    坐在方束身旁的蘇湳見此情景,偷瞄了一眼方束。這位不久前還為了林乙柒揍他的男主角,現在竟然看都不看她,還一臉無聊地玩著骰子。


    方束對林乙柒的心思蘇湳最清楚不過,暗自思量不能讓在場的兄弟往槍口上撞,於是他趕忙正經宣布說:“今天不玩了,大家散了吧!”


    期盼看好戲的眾人發出一片哀歎,隨後紛紛站起身來,準備離場。


    而此時方束卻輕輕說了句:“坐下。”


    “哈?”蘇湳懵了,難道自己又揣測錯聖意了?


    眾人看見方束捏著骰子的那隻手一揚,骰子就穩穩栽進林乙柒麵前的盅裏,她的腳步立馬頓住。


    方束放鬆身子向後靠倒在沙發上,麵無表情地說:“今天我沒說走,誰也不許走。”


    他一圈圈地轉動著左腕上的表,蘇湳注意到這個小動作後,心想,今天林乙柒務必會遭殃。


    眾人聽到方束發令,不敢有一絲猶疑,就連坐下的動作都整齊劃一,各自選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就不敢再亂動。


    整個卡座裏沒人敢開口說話,隻剩下酒吧裏的音樂聲在眾人耳邊遊走。


    空氣安靜片刻後,林乙柒自知沒時間跟他們耗,所以刻意提高音量,坦蕩蕩地問:“方束,我們單獨談談可以嗎?”


    除了方束和蘇湳,聽了這話的其他公子哥麵麵相覷,不敢議論。雖然他們對於方束和極品的故事早有耳聞,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他們由衷覺得自己太幸運了,尤其是八卦小段,一想到這個謎快被解開,心裏就激動到不行。


    方束一點也不著急回答,他把手中的酒杯遞到蘇湳麵前,蘇湳為他盛滿,他一飲而盡之後才幽幽開口:“不可以。”


    林乙柒臉上平添幾分陰霾,可一想到臥病在床的林熙華,她的態度比剛才還恭順了些:“好!那我們就在這兒談。”


    方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離我太遠了,說話我聽不見。”


    林乙柒兩步並三步走到他的跟前,耐著性子問:“現在聽得見了嗎?”


    方束遺憾地搖搖頭,說:“我們的視線不在同一水平線,還是聽不清。”


    林乙柒心下一沉,他坐著,她站著,他的意思表達得足夠明確了。


    她直勾勾地盯住他的眼睛,目光始終堅毅,身子向空著的地方後退兩步。她仿佛感到自己的腳踝上被綁了千斤鎖鏈,否則這步子怎麽會邁得如此沉重?


    方束這才願意迎上她的目光,從仰視一直隨著她緩緩下降的身體變為平視,聽到她的膝蓋‘咚’地一聲跪在地板上,他心滿意足地笑了。


    蘇湳毫不掩飾自己的訝異,他小聲問方束說:“發生什麽事了?你居然舍得……”


    “閉嘴。”方束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又轉過頭繼續戲謔林乙柒,“林小姐,你可是嶽小少爺的心肝寶貝,我哪受得起你這一跪?”


    “方束,你一定要這樣嗎?你明知道我今天來不是為了跟你談嶽言。”林乙柒的眉頭微微皺起,語氣平和地說。


    “是嗎?我還以為,嶽小少爺是我跟你唯一的交集。”


    林乙柒蒼白地笑了下,立時改了稱呼:“方少爺,我為之前犯下的所有錯誤,真誠向你道歉!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方束剛還輕鬆的神情頃刻冷卻。


    方少爺?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敢這樣稱呼他?!


    他輕蔑道:“原諒你?可我感受不到你的誠意啊!既然你都跪下了,不如再磕個頭,我或許還能考慮一下。”


    林乙柒垂在身側的雙手已經暗自握起拳頭,心裏明明已經恨他入骨,麵上卻不敢展現出分毫怒氣。她的胸前大勢起伏一下後,迫使自己張開了拳頭,屈身下腰,把被挖紅的掌心覆在地上藏好,額頭實實在在磕上去,用足她7分的力氣。


    這一個頭磕得誠意滿滿,就連公子哥們都沒眼看,他們不知道二人之間發生過什麽,但隱約猜到和嶽言有關,在座的又都是方家和蘇家的同盟,自然沒人會站出來聲援她隻言片語。


    蘇湳沒想到,倔強的林乙柒也能卑微得像塵埃,方束沒吭聲之前,她還始終保持著這個屈辱的動作,一動不動宛如雕塑。


    就這樣過去了半分鍾,方束才饒過她,但話裏仍藏著怒氣:“可以了。”


    林乙柒慢慢直起身,額上的那塊髒汙透著紅潤,讓方束移不開眼。


    她等不及直奔主題:“方少爺,我跪也跪了,頭也磕了,現在我們可以談了嗎?”


    “全丹楓都知道,有資格跟我談事情的人,都是要付出相應代價的。”


    “隻要你肯放過遲家,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哦?林小姐可真偉大,以德報怨啊!”方束嘲笑道,“我還以為法學生都是剛正不阿,恩怨分明的,原來是我高看了你。”


    “你確實高看了我,不然也不會為了我大動幹戈……”


    林乙柒想不到自己隨口回答的話,會把方束徹底激怒。


    方束突然抄起桌上的半瓶酒,把瓶口對準她的腦袋盡數傾倒,當酒精劃過破開的額頭時,刺得她渾身激靈了一下,她不敢閉上眼,隻能不停眨巴眼睛,直到酒被倒完。


    方束的一張俊臉湊近她,聲音冰冷的說:“希望這半瓶酒能把林小姐澆醒,最好以後都能認清自己的分量。”


    林乙柒與他對視,眼球裏已經充血,聲音從鼻腔裏擠出來,遠不如以往動聽:“……謝謝你,我已經很清楚了。”


    “不不不!你還不清楚!讓我來告訴你。”方束放好空酒瓶後,身子往後仰去,一隻手臂搭在沙發上,用能夠讓在場人都聽見的聲音說,“我知道你想要什麽,不就是錢麽?我有的是。不過……我不能白給啊!你打算拿什麽跟我做交易?”


    林乙柒今天所受的打擊已經夠多了,她沒力氣再跟方束繞彎子,隻能認命道:“我身上有什麽方少爺看得起的,盡管拿去。我隻有一個要求,一旦我們交易成立,你要立刻送15萬去市醫院,讓我媽媽的手術盡快進行。”


    方束讚許地點頭說:“嗯!我很欣賞你的孝心,既然這樣,那我就給你個機會。我出15萬,買你的終身自由,這筆交易,你做是不做?”


    林乙柒聽清後,原本跪得筆直的大腿驀地一軟坐倒在地,方束終於如期在她臉上看到了‘絕望’二字。


    他笑著催促道:“我隻給你三分鍾的考慮時間,你要是接受,今晚就乖乖躺上床服侍我,你要是不接受,現在就滾!”


    林乙柒依然沉默,眼底浮現的恨意在向他嚎叫,她的眸光越凜冽,方束的心裏越痛快。


    “看你的表情,是覺得15萬太少了是嗎?可在我心裏,你就是這麽廉價。”


    林乙柒把他悠然自得的樣子刻入腦海裏,她輕輕閉上眼睛,把呼吸調整得平穩一些。


    在座的人無一不在焦急等待她的答案,有的為了看熱鬧如何收場,有的為了學習這折磨人的技巧,方束也在等,不過沒他們那麽心切罷了。


    他看著腕表殘忍開始倒數:“還有十秒。10,9,8……4,3……”


    “我答應你!”


    她簡短輕飄的四個字,卻重擊在每個人的心湖之中,濺起兩人高的水浪。方束眼中閃過一絲喜悅,旋即又化為漠然。


    方束站起身對她說:“走吧。”


    林乙柒用衣袖快速擦去臉上的酒漬,雙手將濕漉漉的頭發攏到後麵,露出她即使這般狼狽,也能讓人驚豔一番的臉龐。她沒有扶住任何東西借力,憑自己穩穩地站了起來。


    眾人的目光已經無法從她身上移開,走了一段距離的方束回過頭來,發現他們一個個如狼似虎的眼神,忍不住向林乙柒怒吼一聲:“過來!”


    林乙柒低垂著腦袋走到他身邊去,方束掃了一眼在座的公子哥們,厲聲警告道:“管好你們的嘴,我不想在外麵聽見任何有關今晚的謠言,否則我一定會把他抓出來示眾。”


    “知道了,方少,你忙去吧!我一定好好看住大家!”


    狗腿的八卦小段是個有眼裏見兒的,蘇湳也對他點了下頭,表示會好好善後。


    方束帶林乙柒走出酒吧,直接乘電梯到了28樓。他刷門卡的時候,林乙柒有意看了眼房號,2822……


    她記性不錯,上次住進這間房,還是托了嶽言的福。


    方束進了屋沒有再對她發號施令,他脫了外套往地上隨意一扔,今晚酒喝了不少,心頭忽然湧上一股燥熱感,逼得他解開袖扣,將衣袖倉促卷起。


    他從落地窗裏的倒影,看見林乙柒站得離他遠遠兒的,他譏笑一聲,取下手表放在桌上,轉過身去對她說:“你是在等我教你怎麽服侍男人嗎?”


    林乙柒的睫毛長長耷下,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方束一邊踱步向她一邊說道:“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到底是要為你媽做孝女,還是為嶽言做貞女?”


    他把她逼得緊貼上牆,單手撐在她的腦袋旁邊,卻沒有觸碰到她任何一寸肌膚。他在等,等她的自尊被完全摧毀。


    他的心再一次陷入她微顫的睫羽之中,就在他以為自己等不到的時候,一雙玉手撫上了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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