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選擇單獨召見李來亨,這讓李來亨受寵若驚。


    這些年來夔東十三家的日子過得很苦,朝廷除了封爵之外沒有給一文錢、一粒米的支持。錢糧都得靠十三家自己想辦法。


    這些東西雖然大家嘴上不說,但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怨氣的。


    李來亨一方麵要安撫各家情緒,一方麵還得響應朝廷號召。


    其中心酸也隻有李來亨自己清楚。


    文督師號召大夥兒攻打重慶時,夔東各家也都是積極響應。可以說,大夥兒真的沒有對不起朝廷對不起天子。


    沒辦法他們因為那段灰色的過往自然會被朝廷忌憚,終歸不能成為嫡係,享受嫡係的待遇。


    至於大西軍餘部,同樣是“反賊”出身,卻因為李定國的擁立之功而徹底蛻變成為了忠君愛國的典範。


    要說起來李來亨心中還是有些別扭的。他覺得他的那些叔伯們心中也一樣會別扭。


    好在這些不痛快的經曆都遠去了,苦日子已經過去,好日子已經來了!


    陛下對他們還是信任的啊,不然不會命夔東諸將鎮守打下來的湖廣重鎮。


    更不會把劉體純的兒子帶在身邊親自指點。


    現在陛下又要命他前去攻打洞庭湖水師,這是何等的信任啊。


    在和天子接觸之前,李來亨一直覺得皇帝是個高高在上的存在,威嚴冷漠不近人情,不食人間煙火。


    但現在看來這些都是他的主觀看法,是有失偏頗的。


    至少從這些日子的相處看來,李來亨覺得天子十分公正,完全沒有偏向於某一支軍隊的情況。


    要說機會,天子也給了他們機會。


    至於能否把握的住就看他們自己的了。


    “陛下,臣一定竭盡全力一舉搗毀東虜水師,不負陛下聖恩。”


    “好,朕相信臨國公不會讓朕失望的。”


    朱由榔又勉勵了李來亨一番,李來亨直是感動的要哭了。


    他真的沒有想過天子會如此平易近人,一點架子都沒有!


    “朕在這裏等著臨國公的好消息,到時朕親自為臨國公寬解戰袍!”


    ...


    ...


    “府尊,明賊果然在挖掘地道。府尊真是英明啊!”


    麵對下屬的溜須拍馬,魏先年十分得意。


    “明賊如此明目張膽的行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真以為本府看不出嗎?雕蟲小技,班門弄斧!”


    魏先年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成語典故都說個遍,以此顯示他的博學多識。


    “府尊要不要現在就下令準備好水缸,再命人日夜探聽?”


    “這些小事還需要我來教你做嗎?”


    魏先年有些不爽道。


    “屬下明白,屬下明白。”


    “慢著!”


    魏先年沉聲道:“本府不說,真怕你不懂。別光顧著擺水缸,沿著內城牆挖一條水渠把水引過來。本府也不急著打草驚蛇,就要等著明賊自投羅網。等到他們挖掘好地道進到其中,快到城內時我們再把水渠中的水倒灌進地道中,定能把明賊悉數淹死!”


    地道內空間很狹窄,突然倒灌進水士兵根本來不及逃出。


    魏先年就要來一次狠的,殺殺明軍的威風。


    ...


    ...


    周培公來到巴陵後發現這裏和他想象中很不一樣。


    他本以為像巴陵這樣的重鎮應該是軍紀嚴明,文武同心。


    可他看到的卻是散漫的軍紀,文臣武將之間互不信任,勾心鬥角。


    雖然這些官員各種掩飾,但事實卻是掩蓋不住的。


    問題出在朝廷上嗎?


    周培公覺得不盡然。


    如今湖廣的文武官員有不少都是前崇禎朝的,他們投降之後就被清廷原地委任,繼續幹著原來的活。


    他們的任職地點沒有變,工作範圍沒有變,那麽變得是什麽?


    變得隻是他們身上披的一層皮而已。


    是侍明還是侍清而已。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些官員肯定在前崇禎朝就已經是這個模樣了,他們把稀爛的作風做派帶到了大清,禍害一個崇禎還不夠,還要接著禍害大清。


    這真是一群蛀蟲啊。


    周培公不是崇禎朝的讀書人,更不是崇禎朝的官員,故而他一開始怎麽也想不到偌大一個王朝怎麽說崩塌就崩塌了。


    原來四海升平,怎麽突然之間就遍地狼煙了?


    當時他百思不得其解!


    現在他親眼見到這一切後算是明白了,問題就出現在了這些官員身上。


    中飽私囊,貪贓枉法,人前一套背後一套。


    關鍵是他們不僅貪汙還不作為。


    漸漸的這個圈子就把整個天下搞得烏煙瘴氣。


    想要好好做事的受到排擠得不到重用,溜須拍馬擅長逢迎的卻如魚得水,平步青雲。


    長此以往,天下之人怎會不反?


    這才有了崇禎末年的遍地流賊。


    剿了一個又冒出一個,無窮無盡矣。


    在崇禎皇帝眼中這些人是賊,但在這些人眼中朝廷何嚐不是賊?


    所以問題的根源還是出在了人上。


    留著這批禍害在,遲早要把大清也給搞垮了。


    如今永曆小兒舍了這些禍害,靠著一群泥腿子反倒是混的風生水起。


    殘明也漸漸起勢,隱隱有逐鹿中原的野心。


    照著這個勢頭下去,情況有些不好說啊。


    周培公其實倒不是忠於大清朝廷。因為他也沒有做清朝的大官。


    他是總督胡全才的私人幕僚。他忠於的隻有胡全才。


    因為胡全才是清廷高官,所以周培公必須跟著效忠清廷。


    其實在周培公看來滿清和明朝是半斤八兩的。


    滿清無非是在合適的時間做了合適的事情,十分輕鬆的奪下了江山。


    但隻要有這群禍害在,內在的情況就不會變,遲早會攪和的大清雞犬不寧。


    看來剿明倒在其次,如何把這些毒瘤根除才是當務之急。


    但是事情的矛盾也在此。


    大清立國不久,自己培養出的人才還太少,不足以完全取代這些毒瘤。


    即便這些人才全都頂上來了,上位者也不能一口氣全部換掉。因為他們要保證相對的穩定。


    在保證穩定的基礎上慢慢加溫,循序漸進把人換掉。這需要時間,周培公當然明白。


    但現在的問題是永曆小兒不給你時間,想要趁你病要你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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