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一行入城後並沒有做過多逗留,而是徑直進入皇城、宮城。


    按照規製皇後直接去往後宮與天子相見,而皇太子和文安之則在前朝等候。


    雖然有專門的偏殿供朱慈煊和文安之休息,可這仍然讓朱慈煊感到十分緊張。


    “文先生,父皇為什麽不讓孤前去後宮直接見他?為什麽還要把母後和孤分開?”


    見朱慈煊這麽緊張,文安之好言安慰道:“太子殿下莫要驚慌,陛下這也是按照禮製辦事。後宮不得幹政,外臣又不能在後宮陛見,隻能分開來了。”


    其實文安之說的這些也不是絕對的,譬如崇禎就很喜歡在後宮召見臣子。


    當今天子也有這個習慣,但為了安撫太子,文安之隻能找出祖宗禮法這個理由。


    其實文安之覺得朱慈煊有些反應過度了。


    雖然天子在聖旨中對他責斥了幾句,但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畢竟朱由榔的其他子嗣失散的失散,早夭的早夭,就隻有這麽一個獨苗。便是朱由榔對朱慈煊再不滿意,將來還得朱慈煊繼位吧?


    即便天子現在生出一個皇子來,從年齡上也完全威脅不到朱慈煊啊。


    當然這等天家的事情他一個外臣不宜說的這麽露骨,不然容易落人話柄,給人挑撥天家感情的印象。


    “希望如此吧。孤總覺得父皇似乎不喜歡我了。”


    朱慈煊搖了搖頭,言語中滿是失望。


    聽到這裏,文安之感慨道太子真是一個脆弱的人啊。


    這種性格的人做君王,守成還可以,打天下肯定是沒戲了。


    好在天子英明神武,應該能給太子留下一個完整的江山。


    他們在前朝等了很久,朱慈煊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最後聽到太監唱誦天子駕到時,朱慈煊本能的跳了起來。


    “太子殿下,放輕鬆些。陛下也是你的父親啊。做父親的再怎麽樣也不會跟孩子置氣的。”


    文安之的這一句話算是讓朱慈煊稍稍平靜了下來。


    他感激的衝文安之拱了拱手:“多謝文先生。”


    朱慈煊快步走出偏殿,還沒走到正殿便看到父皇的傘蓋儀仗。


    他迎步上前跪倒在地行禮道:“兒臣參見父皇,恭請父皇聖安。”


    朱由榔方是和皇後敘完話便馬不停蹄的來到前朝,許久未見到兒子了他還真的有些想念。


    起初他想著要給太子些教訓,但真見到麵了,卻是有些於心不忍。


    “起來吧。”


    “謝父皇!”


    朱慈煊聞言大喜,連忙站起身來。


    他還以為父皇要讓他罰跪,叫他長跪不起呢。


    要真是那樣他也隻有認了。


    “臣文安之拜見陛下。”


    文安之也跟了上來衝朱由榔拱手行禮。


    這是他們君臣的約定,隻要不是大朝會,文安之都不需要跪拜。


    “文閣老,真是許久未見啊。”


    朱由榔見到文安之,麵上終於露出了笑意。


    “朕可想死你了。”


    文安之略微感到有些尷尬,可天子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他也不能不應。


    “咳咳,臣也很想陛下啊。在蜀中的時候,臣就在想什麽時候能再見到陛下。結果陛下打下了湖廣,打下了江西。想不到最後卻是在南京遇到的陛下!”


    文安之感慨道:“能得見南京光複,能得見陛下於紫禁城中,臣此生無憾矣!”


    “來,到正殿去說,咱們君臣好好聊聊。”


    朱慈煊見父皇和老師聊得火熱,自己反倒是成了陪襯直是有些尷尬。


    但他也沒有啥好說的,巴巴的跟在後麵。


    進了大殿,朱由榔坐上龍椅,示意韓淼給太子、文安之賜座。


    很快小太監便把兩個錦墩放到了朱慈煊和文安之的麵前。


    待二人坐定後,朱由榔感慨道:“克湖廣、平江西,光複南京,朕也沒想到一年的時間可以做這麽多事。思來想去,也隻能用大明氣數未盡,得上天庇佑來解釋了。”


    這裏沒有外人,朱由榔便是有什麽說什麽。


    “太子,朕聽說你在蜀中監國時和慶陽王鬧了一些不愉快,可有此事?”


    朱由榔還是覺得該敲打敲打一下朱慈煊,不然若是任由他任性發展,難保不成為下一個萬曆。


    做皇帝是不能任性的,或者說不能毫無節製的任性。


    慶陽王是如今大明重臣,朱慈煊不過是個半大孩子,雖然占著儲君之位,也不能聽不進意見,不給慶陽王麵子。


    “父皇,是兒臣的錯。”


    朱慈煊之前已經想好,不管父皇怎麽說,他都順著父皇的話應著。


    “是漢中那邊的清軍屢屢挑釁,兒臣氣不過便想著派慶陽王去攻打,若是順利說不準還能收複漢中。”


    朱慈煊解釋道:“現在想想,兒臣實在是太冒進了。整個四川留守的軍隊加在一起都不足五萬,能夠守住已經不容易了。若是輕敵冒進被東虜利用,很可能一發不可收拾。為這事兒臣還責怪了慶陽王,想想真的是不應該。”


    朱由榔隻提了一句,朱慈煊便竹筒倒豆子似的全“招了”。


    朱由榔心道這也好,不用他細細盤問了。


    “文閣老,太子說的都對嗎?”


    朱由榔又轉向文安之確認道。


    “回陛下,太子殿下所說句句屬實。”


    文安之知道朱由榔也就是這麽一問,並沒有過於責怪太子的意思。


    他隻要配合陛下演好這出戲,敲打敲打太子就好了。


    “既然你能明白自己做錯了,說明還有得救。”


    朱由榔頓了頓道:“這些日子便在宮裏多讀讀書吧,學學一國儲君該怎麽做。”


    “朕就你這麽一個兒子,你可不要讓朕失望啊。”


    若是朱由榔不加這最後一句話,朱慈煊沒準要被嚇個半死。


    可加了這一句話,朱慈煊懸著的一顆心總算可以放下了。


    是啊,父皇和老師說的沒錯,父皇隻有他這一個兒子啊。


    皇太子便是再不濟也得繼位啊。


    父皇之所以那麽嚴厲,是愛之心責之切。


    普通百姓家的父母尚且會對子女嚴格要求,何況天家。


    父皇望子成龍也沒有什麽問題。


    “父皇放心,從即日起兒臣一定嚴格要求自己,絕不會給父皇丟臉!”


    朱慈煊要強的性格又體現了出來,拍著胸脯保證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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