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州府,永嘉縣。


    這座府治所在的附郭縣城今日迎來了一支特殊的兵馬。


    這支軍隊足有千餘人,但是軍容不整,甚至有些士兵連盔甲都丟掉了。


    他們渾身血跡很顯然剛剛經曆過一場激戰。


    但從裝束來看,這支軍隊很顯然是清軍。


    守城的士兵不敢耽擱,連忙前去稟報自家將領。


    如今留守溫州的清將名叫劉永芳,是漢軍旗人。


    當初提拔他的貴人正是兩江總督郎廷佐。


    是以劉永芳對郎廷佐忠心耿耿,唯命是從。


    郎廷佐把劉永芳派駐溫州,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畢竟溫州直接與福建接壤,如果他有什麽意外的話也可以撤到溫州繼而退到福建去。


    留一個心腹在溫州,他才能踏實。


    劉永芳正在衙署中辦公,見親兵稟報說守城士兵說有要事稟報,便擺了擺手讓他進來。


    那守城士兵瑟瑟發抖的走進衙署,跪倒在地磕頭道:“啟稟總兵大人,城外發現了一支千餘人的軍隊,他們自稱是從台州來的,一直在叫門。小人不敢擅作主張,這便趕來稟報總兵大人。”


    “哦?”


    劉永芳站起身來走到那士兵近前問道:“他們可是打著朗總督的旗號?”


    “看旗幟應該是。”


    劉永芳聞言大喜。


    朗總督果然是神機妙算啊,讓他提前到溫州駐防以備不時之需。


    看來一切都在他老人家的預料之中。


    “備馬,本總兵要親自去迎接。”


    劉永芳心中已經篤定來人就是郎廷佐了,急著要求見這位對他有知遇之恩的伯樂。


    卻說劉永芳帶了幾十親隨打馬揚鞭來到城門下。


    一眾人等翻身下馬,沿著馬道走到城牆上。


    劉永芳定睛望去,果然看到了千餘名士兵騎馬立於城門之外。


    這些人打著清軍的旗幟,也是清軍的裝扮,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


    可是劉永芳仔細瞧了幾遍,就是沒有發現郎廷佐。


    難道這隻是朗總督派來的一支偏師?


    劉永芳心中疑惑不已,便扯著嗓子問道:“敢問來者是朗總督麾下那個營的?”


    郎廷佐的親信劉永芳基本都認識,隻要稍稍一問就能夠探出個究竟來。


    “某乃水師提督施琅,劉將軍快快開門。”


    施琅?


    聽到這個回應後劉永芳直是愣住了。


    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施琅,隻是在他的印象中施琅應該不算是郎廷佐的心腹,最多隻能說是紅人。


    紅人和心腹還是有很大區別的,紅人可能隻是利用,而心腹卻是可以重用的。


    不管怎麽說,施琅也是郎廷佐身邊數一數二的大人物了,劉永芳不敢怠慢,連忙朗聲道:“施將軍請稍等? 某這便命人打開城門。”


    卻說劉永芳命人打開城門後,施琅一眾人等立即急不可耐的縱騎馳入。


    劉永芳上前迎去,抱拳笑聲道:“末將參見施將軍。”


    從官位品階上來說? 施琅這個水師提督肯定是要比劉永芳的總兵高的。


    但是劉永芳並不是施琅的下屬? 不歸施琅管轄。


    所以劉永芳其實沒有必要對施琅那麽客氣。


    他之所以如此? 還是看了郎廷佐的麵子。


    畢竟郎廷佐對施琅很不錯,劉永芳沒必要在這種小事上失了禮數,落人話柄。


    “劉總兵無需多禮? 施某遠道而來? 咱們還是到府衙中說吧。”


    施琅風塵仆仆,強擠出一抹笑容,劉永芳心領神會? 輕點了點頭。


    ...


    ...


    府衙花廳之中? 施琅、劉永芳分賓主落座。


    也許是急行軍趕路實在太渴了? 施琅一口氣喝了一茶壺的茶水這才滿意? 歎聲道:“劉將軍? 台州變天了。”


    劉永芳聽到這裏直是嚇了一跳。


    “施將軍說什麽?台州變天了?”


    台州是什麽地方?那可是朗總督的駐地啊。


    施琅說台州變天了? 那豈不是說朗總督有危險?


    作為郎廷佐親手提拔的下屬,劉永芳十分的擔憂,追問道:“朗總督怎麽樣了?究竟發生了什麽?施將軍你快說啊。”


    施琅早就料到劉永芳會這麽激動,不疾不徐的說道:“劉將軍稍安勿躁。此事說來話長,且容施某慢慢說。”


    施琅咽了一口吐沫? 繼而接道:“這事情還得從叛將苗方霖說起。”


    施琅提到苗方霖? 劉永芳立刻警惕了起來。


    苗方霖是朗總督總督標營的掌兵人? 這件事肯定和朗總督息息相關了。


    “這個苗方霖真是豬狗不如啊。朗總督待他不薄? 可他竟然暗中和明賊暗通款曲,趁著朗總督不備打開城門放明賊入城。”


    施琅作出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配合他的話十分令人信服。


    其實他說的話中半真半假。


    真的是苗方霖確實動了心思想要發動兵變? 投靠明軍。


    假的是苗方霖的小動作被郎廷佐盡收眼底,提前鎮壓了。


    台州城並沒有因為苗方霖而告破。


    施琅之所以這麽說一來是甩鍋給苗方霖,二來是讓劉永芳死心。


    畢竟台州城已經破了,郎廷佐便是有再大的能耐也是死路一條。


    像這種級別的清廷大員,一旦被明軍抓獲就是死路一條。


    區別隻是怎麽死罷了。


    施琅來之前已經想過,劉永芳是郎廷佐的心腹,如果施琅不能夠把責任全部甩幹淨,劉永芳是肯定會懷疑他的。


    正好有一個苗方霖擺在這裏,施琅自然要加以利用,借機把自己洗的幹幹淨淨。


    “這個狗賊!”


    果不其然,聽了施琅一番話,劉永芳氣得跳了起來。


    “那朗總督呢,朗總督怎麽沒有跟施將軍一起來?”


    劉永芳顯得十分激動,整個脖子都漲得通紅。


    “劉總兵且冷靜啊。”


    施琅裝出一副極為痛苦的樣子,歎聲道:“朗總督本來要和施某一起突圍,誰料卻被苗方霖從背後射了一箭跌落馬背。叛賊一擁而上將朗總督綁了去,想必此刻已經獻給明賊了吧?”


    施琅說著說著擠出一些眼淚,還用袖子去擦了擦。


    劉永芳聽到這裏險些一口氣喘不上來背過氣去。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他實在接受不了這個結果。朗總督可是他的大恩人啊,如今他還沒有報恩,朗總督怎麽能夠死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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