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在哪裏哪裏就是朝廷。


    雖然朱由榔已經降下聖旨,命皇太子朱慈煊監國。


    但實際上,重要的奏疏,太子還是會抄送一份命人送到杭州來的。


    其中不乏太子的一些決斷判斷,朱由榔也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好好考察一下朱慈煊處理政務的能力。


    相較於幾年前,如今的朱慈煊已經不再是那個稚嫩的半大孩子,他已經有了一些基本的判斷力。


    但是這還不夠。


    朱由榔不指望朱慈煊能夠成為一代雄主,但要守成,至少得有個帝王的樣子吧。


    該狠的時候要狠,該收攏人心的時候也不能猶豫。


    唯有如此,朝廷百官才能被其收拾的服服帖帖。


    從朱慈煊命人送來的這些奏疏來看,朱慈煊確實有了不小的成長。


    諸如治理水患、旱災等等情況,朱慈煊處理的可謂是一板一眼,朱由榔看了很是滿意。


    看來他沒有給朱慈煊白找老師啊。


    文安之、張煌言兩代大儒,加在一起仔細教導,若是朱慈煊還不能出師學出來,那資質也太平庸了。


    雖然內閣製度的存在使得大明天子不需要有太過人的能力,但也不能是個愚鈍的傻子吧,中人之姿還是要有的。


    朱由榔現在越發明白培養接班人的重要性。


    接班人不僅僅是他血脈的延續,而是他政策的延續。


    如果接班人是個扶不起的阿鬥,那朱由榔的政策也會隨著他龍馭上賓而消失。


    多少盛世就是這麽覆滅的。


    朱由榔如果能夠把朱慈煊培養出來,至少還能為大明保證幾十年的盛世光年。


    當然,眼下除了這些天災,最讓朱由榔揪心的還是倭患。


    不然他也不會禦駕親征,親自來到杭州督查。


    他不是信不過何守義這樣的武將,而是信不過浙江官場這些文官。


    就說這個魏巡撫。即便何守義不舉報他刺殺行動,光是看這廝第一眼朱由榔就能判斷出來這讓是個什麽玩意。


    這種一味諂媚,企圖靠著這個法子升遷的官員能力是很平庸的。


    之所以他們能夠上位,靠的無外乎是裙帶關係以及上供。


    隻要上邊的人願意保他,他便是一頭豬也能夠安然無憂。


    這當然不是朱由榔想要看到的局麵。


    長此以往,官場沒有任何的活力不說,還會變得一潭死水。


    官官相護到最後,就是民怨沸騰。


    仔細想想崇禎末年的情況不就是這樣嗎?


    崇禎的個人能力固然不算怎麽強,但也不至於亡國亡的這麽快。


    主要是大明朝廷內已經爛的很徹底了。


    這種情況下指望崇禎一個半路出家的皇帝力挽狂瀾是不現實的。


    崇禎沒有接受過帝王教育,導致他被文官階層耍的團團轉,最終自斷手腳走向滅亡。


    朱由榔可不是崇禎。


    一來他有來自於後世的知識,二來他的眼界見識判斷力也不是崇禎能比的。


    他看問題能夠看到要害,能夠看到本質。


    就拿這次的倭寇肆虐來說,朱由榔一眼就看穿了隱藏在倭寇背後的那些浙江豪商豪族。


    這些家夥才是資助倭寇的武裝勢力,有些豪商本身甚至就是“倭寇”。


    隻是這個倭寇是打引號的,因為其中絕大部分人都是明人。


    朱由榔不相信在他的嚴查之下,查不出這些商人通倭的證據。


    隻要他想查,錦衣衛和東廠就是最鋒利的匕首。


    “陛下,錦衣衛指揮使王賀年求見。”


    韓淼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有些尷尬。


    首先,東廠和錦衣衛是競爭的關係。


    雖然除了陸柄這個指揮使,基本上曆朝錦衣衛都被東廠壓製,但這並不說明錦衣衛的人甘心給東廠做狗。


    隻能說明那些錦衣衛指揮使沒能力,所以隻能寄人籬下。


    但是王賀年可不一樣。


    此人之所以能夠發跡,據說是因為當年靠著一己之力打開重慶城門,幫助陛下破城。


    雖然有誇張的成分,但也可以從一個側麵說明王賀年的能力。


    再說忠心,這一點王賀年也很不錯。


    至少在天子交給他任務之後,王賀年都能夠不折不扣的完成的很好。


    雖然太監相較於錦衣衛有著天然的優勢--那就是太監沒有子嗣,是天子家奴不會威脅到皇權。


    但王賀年在天子心目中的優先級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就說這一次來到杭州後查案吧,基本上錦衣衛和東廠是同時開展的。


    皇帝陛下明顯是想要讓東廠和錦衣衛競爭一番,來看看究竟是誰的能力更強一些。


    韓淼當然不認為這有什麽問題。


    畢竟天子是需要更多的渠道來獲取信息的。


    要是隻有一個渠道,那天子的言路很容易被阻塞,作出的判斷也很容易會受到影響。


    但有一個問題是萬一錦衣衛表現的比東廠更出色,從而奪得了皇帝的寵信呢?


    這可就是韓淼不希望看到的了。


    作為一個太監,他深知自己如今獲得的一切都是因為天子。


    那麽他就十分害怕這一切因為天子的一句話而失去。


    所以無論何時何刻,他都要表現出強大的能力。


    但是他也知道天子是最煩這種盲目內卷競爭的。


    一旦被天子發現他在其中做了手腳的話,天子很可能會隨之予以嚴厲的責斥。


    真到了那時反而是弄巧成拙了。


    所以韓淼選擇了以不變應萬變。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天子也沒有偏向錦衣衛的意思,那就走著瞧吧。


    很快王賀年便闊步來到行宮前。


    見到韓淼的那一刻,王賀年微微頷首一笑,二人打了個照麵。


    對待韓淼王賀年一直都是很恭敬的。


    他知道韓淼是服侍天子的近臣,這種人他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王賀年整理了一番袍服後,隨後快步走入殿內。


    殿內熏著香,是龍涎香。


    這一點王賀年十分清楚,天子貌似十分偏愛這一款香。


    繞過屏風,王賀年就看到了正在地圖旁勾勾畫畫的天子。


    他當即拜倒在地,推金山倒玉柱行大禮道:“臣王賀年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王卿,朕叫你查的事情這幾日查的怎麽樣了?”


    朱由榔轉過身來沉聲問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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