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易水河,便到了燕國。


    作為七國之中最北方的國度,燕國的天氣總是有那麽幾分苦寒的味道。


    趙國還在下雨。


    但這燕國竟然已經飄起了初冬的雪花。


    妃雪閣……


    七國之內最有名的舞坊,在各國都城都有妃雪閣的存在。


    妃雪閣趙國人創立,七國的樂舞也都從趙國學來。


    而今日,在燕國的都城之內。


    一隊馬車緩緩的進入妃雪閣之中。


    ……


    睜開眼,室內昏暗。


    腦海中尚且還有因為長時間昏睡從而昏昏沉沉的感覺。


    耳中能聽到許多嘈雜的聲音。


    有人言談的笑聲。


    有車馬經過的聲響。


    還有樂舞的旋律。


    身上的衣裳幹爽,似乎已經被更換過。


    下意識的伸手向身邊摸去,劍亦或者刀並不在身邊。


    “呼……”


    長出一口氣,這讓他有些不安。


    身體還有長時間臥床之後的無力感。


    原本他應該防備心很重,但是現在……


    莫名的,這裏讓他感覺到有幾分安心。


    想一想也知道。


    自己現在還活著,能在這裏醒來,就說明至少暫時沒有人要害自己。


    若是想要自己的性命,怕是也不會就此醒來。


    “呼……”


    又出了一口長氣。


    “吱呀……”


    房門被推開,一個有些佝僂的神鷹緩緩走了進來,他的腳步很慢,還帶著幾分虛浮。


    僅僅從腳步便能判斷,此人沒有半點武功。


    室內的油燈被點燃。


    不遠處放著一個火盆,裏麵的木炭不斷散發著熱量。


    “啊,你醒了。”


    一個老人的聲音傳來。


    聽風看向對方,這是一個約莫六七十歲的老者,一身粗布衣裳。


    顯然上了年紀,可雙目還算有神。


    “老夫算你也該醒了,命雖然保住了,但你的心疾很重,怕是未來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那人對聽風說道。


    從榻上坐起:“多謝老伯相救,生死由天自有命數,在下並不執念。”


    “嗯。”


    那老人點了點頭:“救你的不是老夫,也隻是按吩咐辦事,要謝就去謝雪小姐吧。”


    “雪小姐?”


    聽風疑問。


    “雪小姐是這間舞坊的主人,那日你倒在路邊,是雪小姐命人將你救起。”


    老人笑道:“現在你也醒了,我自會告訴雪小姐知道。”


    “多謝。”


    聽風語氣淡然:“我的……”


    “你的劍?”


    老人詢問。


    “是。”


    聽風沒有避諱。


    “那把劍殺氣很重,但藏得很深。”


    老人感歎了一句:“老夫雖然不會武功,可今年七十有七,也算見慣風雨,也是第一次見到殺氣那麽重的一把劍。”


    聽風沒有說話。


    “年輕人,殺氣太重,對持劍之人不是什麽好事。”


    老人勸告了一句:“那把劍在雪小姐那裏。”


    “多謝告知。”


    聽風開口。


    老人看著聽風雙目之上纏著的綢帶。


    “你……為什麽看不見?”


    老人忽然詢問了一個有些矛盾的話。


    問一個瞎子,為什麽看不見,似乎……這個瞎子本應看得見一般。


    “如先生所說,在下心疾極重已命不久矣,為何還要觀這世間,死前徒留遺憾呢?”


    聽風語氣平淡,似乎對於自己的生死早就已經沒有了太多的執念。


    “喝藥吧。”


    老人沒有再多說什麽。


    一碗藥湯遞給聽風。


    藥湯尚且還算溫熱,隻是那苦味彌漫整個室內。


    “良藥苦口,喝了吧。”


    老人開口。


    聽風沒有猶豫,接過藥碗,溫熱的藥湯一口悶。


    藥很苦。


    但對於聽風來說,曾經的種種,其中的苦,僅此一碗藥根本算不得什麽。


    “你好好休息吧,老夫會向雪小姐稟報,你已經醒了。”


    老人接過藥碗,自顧自的離開。


    靜謐的室內再一次隻剩下聽風一人。


    於榻上盤膝而坐。


    運轉自身的內功。


    隨著內功的運轉,他的體力正在快速恢複。


    他本就生的身形壯碩修長。


    即便隻是盤膝坐在那裏,依舊能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


    這是一個強者。


    ……


    夜色已深,妃雪閣內的熱鬧也逐漸散去。


    閨閣之中,絕色的麵容帶著幾分疲憊,傾城的身姿跪坐在梳妝台前,緩緩將頭上的飾物取下。


    那柄奇怪的劍就靜靜地躺在佳人的身邊。


    這柄劍真的很奇怪。


    沒有劍革,僅僅隻有劍柄和劍身,劍身之上還帶著弧度,說是劍卻更像是刀,隻有一麵有鋒刃。


    孤刃劍。


    劍鋒出鞘殺氣縱橫,顯然飲血無數。


    可一旦在鞘中,這連鞘之劍,就是一柄四尺多長的漆黑方棍,樸實無華,完全看不出半分人間凶器的端倪來。


    這是一柄有故事的劍。


    顯然作為這柄劍的主人,一定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雪小姐,那位先生來了。”


    不遠處拉門之後,傳來侍女的聲音。


    借著燈光能夠看到門外一高一矮兩個身影。


    高的便是那位先生,矮的便是那侍女。


    “嗯。”


    梳妝台前的佳人算是回應。


    “先生的傷,可是無礙?”


    聲音清冷,卻又柔和清脆。


    “多謝姑娘相救,已經無礙,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聽風於門外,沉聲開口。


    報?


    如何去報?


    他已時日無多,日後相報,不過信口胡謅,索性無報。


    “生逢亂世,相逢便是有緣,救你一命不過我舉手之勞,無需報答。”


    清冷的女聲再次響起:“這……應該是你的。”


    隨著話音落下。


    一陣清風拂過,拉門瞬間拉開,下一瞬“聽風”從室內飛出,聽風伸手接下。


    拉門再次合上。


    聽風麵無表情,可心中還是對於室內的女子多了幾分了解。


    內力雖然算不上頂尖,卻也有了相當的火候,於同齡人算的上是佼佼者了。


    “在下告辭,還請姑娘保重。”


    聽風緩緩說道。


    說完轉身欲走。


    “等等……”


    腳步被裏麵的聲響叫住。


    “你有去的地方嗎?要去往何處?”


    依舊清冷,卻帶著幾分善意的關心。


    “在下並無家國,不過世間孤魂,走到哪裏便是哪裏,別無去處,也處處可去。”


    聽風語氣淡淡。


    短暫的沉默後……


    “聽宴大夫說,你心疾很重,恐時日無多,不如留下來吧,當真有那一日也有人料理身後之事,一具薄棺,一處葬穴,好過一人曝屍荒野,葬入山間野獸口腹。”


    佳人語如清風入耳:“我正好也缺一武藝高強的護衛,能用得此等兵刃,想來你也絕非常人,留下來,如何?”


    聽風依舊麵無表情。


    “好。”


    語調平淡,卻是承諾。


    (設定緣故,發車應該會比較早,主角是不會早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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