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


    汴梁皇宮,禦書房。


    明黃色的案幾上。


    趙誅放下手中的奏折,纖長柳眉皺起。


    她中性化的臉上露出冰冷。


    “他們膽子可真大啊……”


    趙誅銀牙微咬,一臉冰寒。


    太監馮蔓靜候在旁邊,低頭不語。


    “眾目睽睽之下,殺死湖廣布政使。”


    “大武建朝以來,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趙誅深吸一口氣,靠在龍椅上,微閉雙目,語氣森寒。


    奏折上詳細記錄了張順聯合瓊傲海擊殺張茂祥的全過程。


    趙誅柳眉微挑。


    “大伴,你看看。”


    她聲音清冷的說道。


    “唯。”


    太監馮蔓上前,從案幾上拿起奏折。


    他展開奏折,一句一句的將內容看完。


    良久,馮蔓麵露遲疑。


    “陛下……”


    “此事好像另有隱情。”


    “慕容龍淵在場,他是老牌一品,那瓊傲海雖然是新晉一品。”


    “但兩者之間差著數十年的經驗差距。”


    “慕容龍淵不可能會被瓊傲海拖住。”


    說著,馮蔓聲音尖細道:“除非……”


    “慕容龍淵是故意留手。”


    馮蔓是武學宗師,看待事物的角度與常人不同。


    他一眼就看出奏折中的問題。


    趙誅聽完馮蔓的分析,她麵帶冷笑。


    “大伴,你隻看到了一部分。”


    馮蔓聞言,趕忙微躬身子。


    趙誅眼中閃過一道冷光。


    “湖廣鄖陽府知府急信。”


    “他說在桃花汛之前,曾見到有江湖武者炸開堤壩。”


    “今年的桃花汛之所以會如此嚴重,全是因為有人暗中作祟。”


    馮蔓低頭聽著,沉默不語。


    趙誅從龍椅上起身。


    她略顯單薄的身上穿著龍袍,龍袍上繡五爪金龍。


    衣袍起伏間,繡著的金龍仿佛具有生命,活靈活現。


    趙誅眼眸冰冷,走了兩步。


    她突然回身,看向馮蔓,眼神冰冷。


    “大伴,你可知鄖陽知府的書信,是何時發出的?”


    馮蔓拱手:“小的不知。”


    在趙誅目光注視下,馮蔓不知為何心中有些畏懼。


    他永遠都忘不了兩年前,趙誅一劍捅死長公主的畫麵。


    先帝的冷血無情,完全繼承在了趙誅身上。


    伴君如伴虎!


    他馮蔓雖然是武道宗師。


    但在皇家麵前,他依舊是一條狗。


    忠誠是他唯一能做的。


    所有修煉《殘陽抱缺武典》的太監,都是從小生活在宮中。


    眼裏隻有皇家。


    趙誅冷冷道:“二月二十二日。”


    聽到這個日期,馮蔓額頭冒出冷汗。


    他意識到不對。


    今天是二月三十日。


    大武地方府城的快馬急信,最多不過兩日便能抵達汴梁。


    鄖陽知府的急報,居然延誤了這麽多日!


    趙誅重新坐回龍椅上,聲音平淡道:“湖廣能攔下快馬急報的人隻有一個。”


    “大伴,這件事恐怕沒有慕容龍淵上報的這麽簡單。”


    馮蔓目光落在案幾上。


    那份奏折正是慕容龍淵呈上來的。


    奏折中提到:


    瓊傲海是一品實力,拖住了慕容龍淵。


    同夥浪裏白條張順趁機襲殺了布政使張茂祥。


    馮蔓低頭沉思。


    他不是一個笨人。


    相反,他很聰明。


    馮蔓一下子就意識到其中的問題。


    慕容龍淵是故意留手,任憑張順殺死張茂祥。


    如此一來。


    那就說明,慕容龍淵知道些什麽。


    既然他知道,為何不在奏折上寫明?


    馮蔓眼眸微眯。


    趙誅端坐龍椅上,麵容冰冷。


    目光也落在慕容龍淵呈上的奏折上。


    良久。


    趙誅緩緩開口:“大伴。”


    “你說……”


    “六扇門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趙誅的聲音很輕。


    輕到幾乎聽不見。


    馮蔓心中一驚。


    他聲音尖細,語氣恭敬道:“陛下。”


    “六扇門是大武建朝之初,用於監管江湖武者而設立的。”


    “若是革除,恐怕會影響到百姓的生活。”


    馮蔓說的很委婉。


    若是廢除六扇門,恐怕江湖會亂成一團。


    到時候,武者憑借自身武力,濫殺無辜。


    天下估計都會大亂。


    趙誅搖了搖頭。


    “大伴,六扇門的心已經不再向著朝廷。”


    “朕如今耳目不明。”


    “朕需要一條更忠心的狗。”


    馮蔓品味著趙誅說的話。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小的明白了。”馮蔓拱手,恭敬道。


    趙誅輕輕點頭:“去做吧。”


    “朕不管他們的身份來曆,朕隻在意一件事。”


    “他們必須對朕忠心。”


    “唯。”


    馮蔓恭敬行禮。


    “你先下去吧,湖廣水患這件事,讓六扇門繼續查。”


    “朕不滿意。”


    “唯!”


    馮蔓行禮告退。


    就在他即將走出禦書房的時候,趙誅像是想起了什麽。


    她說道:“明日,把張順和瓊傲海提出來。”


    “朕要見他們。”


    “他們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眾目睽睽之下殺死張茂祥……”


    “他們知道的恐怕也不少。”


    “唯!”


    ……


    “沙沙。”


    微風拂過。


    一片翠綠的竹林輕輕晃動。


    竹林中央,空地上有一棟竹室。


    室中坐著一個年輕人。


    他黑鍛纏目,盤膝坐在墊子上。


    年輕人對麵,坐著一個身穿灰衣的老人。


    老人嘴巴微張,口腔中沒有舌頭。


    天機子麵前擺著一張茶桌,桌上放著兩杯熱茶。


    他一杯,老人一杯。


    天機子聽著竹室外傳來的竹葉聲,心情平靜。


    他端起茶杯,輕抿一口。


    “不出我所料,瓊傲海果然殺死了張茂祥。”


    “如此一來,長江水患的事,朝廷必然會知道。”


    “麒麟閣的傳教計劃就算失敗了。”


    老人咧嘴一笑,伸出手,在天機子掌心輕劃數下。


    感受到老人傳達的信息。


    天機子臉上露出一抹淡笑。


    “師傅有他的計劃,我有我的計劃。”


    “麒麟閣有麒麟閣的計劃。”


    “萬青想立下大功,換取《無相魔功》後幾層的修行法門。”


    “可惜他太著急,以身入局。”


    “現在等待他的,隻有死路一條。”


    老人聽到天機子的話,無聲的笑了起來。


    他眼中流露出一抹讚賞。


    小王爺性子沉穩,深謀遠慮。


    或許小王爺真能完成王爺未成的功業。


    天機子放下手中茶杯,輕歎一聲。


    “唯一的變數就是玉葉堂。”


    “那位居然會插手,這是我未能料到的。”


    “本來現在信徒就不多,這樣一來,東南一帶的信徒恐怕要死個幹幹淨淨。”


    放下茶杯,天機子忽然心有所感。


    他左手掐指,飛快的掐算幾下。


    算出結果。


    天機子臉上露出一抹茫然之色。


    他喃喃自語道:“怎麽會是這樣?”


    啞伯不解,臉上露出困惑。


    他拉住天機子的手,以指寫字。


    天機子搖了搖頭,表情怪異。


    “麒麟閣要被滅了。”


    “萬青不僅自身難保,他師傅麒麟子也要難逃一死。”


    聽到天機子的話,啞伯咧嘴,無聲大笑。


    他手指飛快的在天機子掌心寫了幾句。


    天機子表情古怪,點了點頭。


    “我隻是想陰麒麟閣那邊一下,麒麟子老是和師傅作對。”


    “沒想到,給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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