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毅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幕,一時回不過神來。


    一拳?


    武素素一拳就把那個一品的西域老者打死了?


    這……


    陳毅呆愣,一臉難以置信。


    “就這?”


    “說的你好像很厲害一樣。”


    武素素收回拳頭,看著死掉的西域老人,方方正正的臉上露出不屑之色。


    說完,她往後退了一步。


    “噗!”的一聲。


    武素素身子顫抖,一口鮮血噴出,倒在地上。


    陳毅嚇了一跳,趕忙上前扶住她。


    “武姑娘,你怎麽樣?”


    陳毅一邊說一邊拉住武素素的手腕,為她把脈。


    武素素眼眸緊閉,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越來越紅。


    短短一息時間,她的臉就鮮紅如血,體溫升高,一道道白汽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不等陳毅摸出她的脈象。


    武素素的臉色又忽然變得蒼白如紙。


    她的臉色忽紅忽白,短短幾息間變換數次。


    如此詭異的一幕陳毅也是頭次遇到。


    他趕忙屏息凝神,探查武素素的脈象。


    幾息後。


    陳毅鬆開了武素素的手腕,表情凝重。


    怪。


    好怪。


    武素素的脈象平穩如常,但體內的氣血卻濃厚如汞。


    哪怕是練外功多年的高品級武者,氣血都不如武素素濃厚。


    陳毅上一個摸過的類似脈象是大明。


    陳毅蹲在武素素身旁,凝眉沉思。


    他好像在哪看過這種病症的相關記錄。


    武素素的臉色如同潮汐,時而鮮紅如血,時而蒼白無色。


    潮汐……


    陳毅看著她的臉色,腦中靈光閃過。


    他忽然想起自己在薛銘隨身攜帶的神醫穀古籍上看到過。


    千年前有一種奇症。


    據說有一位武功臻至化境的高手。


    他的妻子懷孕回鄉探親時,遭人暗算,命在旦夕。


    那位高手為了妻子,將自己畢生功力傳入妻子體內,為她延長生機。


    妻子吸收了高手全部的內力,她借助功力,消除傷勢,得以存活。


    但她誕下孩子後,孩子在腹中時被功力影響,氣血遠勝尋常孩童,比之外功高手都要高出數分。


    那孩子被第十三代神醫穀穀主看過,斷言活不過兩歲。


    除非每日用內力為他梳理氣血,不過就算如此,也活不過十歲。


    第十三代神醫穀穀主覺得這是奇症,想要看看能不能想出治療辦法。


    曾住在那位高手家中長達數年。


    他發現這個孩童長大後,天生神力,氣血之力不輸一般武者。


    不過每次大幅度動用過氣血後,都會受到氣血反噬,臉色忽紅忽白,如同氣血潮汐。


    被氣血反噬後必須及時用內力梳理氣血,不然身體會逐漸鼓脹,疑似會爆開。


    陳毅想起自己曾經在古籍上看到的內容,心中一沉。


    現在武素素這副樣子,顯然就是動用氣血後,被氣血反噬。


    必須要用內力疏理氣血。


    陳毅攥緊拳頭。


    他體內隻有一點內力,怎麽可能幫武素素梳理那麽龐大的氣血。


    可現在武神外出不在家。


    那怎麽辦?


    陳毅看著倒在地上呼吸急促,臉色忽紅忽白的武素素,拚命回想自己知道的救治之法。


    這種時刻,越是緊急,他越發冷靜。


    氣血充盈……


    忽然。


    一道靈光閃現。


    陳毅眉頭豎起。


    他想到一個方法。


    雖然這個方法不一定有效,但這是陳毅唯一覺得或許可行的方法!


    ……


    山林內。


    一頭三尺高的野豬舉起嘴邊的獠牙,將銳利的尖牙對準前方不遠處的人類。


    它右蹄刨地,嘴裏不斷發出哼唧的聲音。


    武神站在它不遠處,麵色平淡,攥緊右拳。


    “嚎嚎……”


    野豬仿佛被武神的動作激怒,用出身上全部的力氣,向他撞去。


    一時間,林內風聲呼嘯。


    野豬化作一道黑影,眨眼間便衝至武神麵前。


    下一瞬。


    “嘭!”的一聲。


    身穿粗布麻衣的武神一拳打出,精準的打在野豬的額前。


    前衝的野豬突然身子一抖,往前衝了兩步,轟然倒地。


    隨著野豬的抽搐,鮮血從它的口鼻處淌出。


    武神臉上露出一個笑容,拍了拍手。


    小妹想吃野豬,今天剛好遇到了。


    武神彎腰,抓住野豬的前腿,直接將它扛了起來。


    扛起野豬,武神大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武神健步如飛,在林中穿梭片刻,小院的輪廓出現在他眼前。


    走到小院前。


    武神看到倒在院前的西域老人屍體,心中一驚。


    不好!


    武神放下扛著的野豬,衝進院中。


    剛衝進院子,恐怖的一幕展現在武神麵前。


    隻見武素素躺在地上,雙眼緊閉,手腳處不斷往外淌落鮮血。


    手腳下麵擺著幾個木盆,接著流淌的血。


    武素素的臉色蒼白如紙,不見任何血色。


    “素素!”


    武神快步上前,一把抱起妹妹,瞳孔劇震,心裏慌亂。


    他手指飛快的在武素素身上連點數下,止住流淌的血。


    武素素昏迷不醒,身子發涼。


    武神內心大亂,有些手足無措。


    “武兄,你回來了?”


    木屋裏突然傳來陳毅略顯疲憊的聲音。


    武神抬頭看去,嘴唇顫抖的問道:“素素她這是怎麽了?”


    陳毅手裏拿著幾瓶止血的藥粉,走出木屋,快步上前,見武素素已經被點了止血的穴道,這才鬆了口氣。


    “氣血反噬。”


    陳毅蹲到武素素身旁,查看了一下她手腳處的傷口,對武神說道。


    聽到這四個字,武神瞳孔一縮,先是後怕,隨後猛得抬起頭看向陳毅。


    他怎麽知道這是氣血反噬?


    武神知道武素素是被氣血反噬,趕忙引動丹田的內力,渡到武素素身體中,緩緩平複她體內仍有些躁動的氣血。


    慢慢的,武素素臉上恢複了一些血色,不過由於失血過多,依舊蒼白。


    陳毅將止血的藥散抹在武素素的手腳處。


    他略微抬頭,瞥了一眼武家兄妹。


    兄妹二人身上的謎團真是夠多的。


    他們的母親肯定不是一般人。


    陳毅想了想問道:“武兄,素素這病是從小就有的嗎?”


    武神抱起武素素,點頭道:“素素從小就有這毛病,她一旦幹什麽事用力過猛,就會這樣。”


    “一開始我以為隻是普通的發燒,後麵遇到師父才知道這是氣血反噬。”


    “師父用內力給素素疏導幾次後,素素就不經常發病了。”


    武神抱著武素素走進木屋,將她放在床上,看了一眼院外西域老人的屍體。


    他眼中流露出憤怒與恨意。


    蠍毒宗,真是該死!


    如果沒有陳毅,恐怕武素素現在已經被氣血反噬爆體而亡了。


    陳毅聽了武神所說,若有所思。


    這麽一看,武素素這個病,還真是千年前的那個奇症。


    “敢問武兄,令堂如今在哪裏?”


    “在下從典籍中看過相關記載,素素的病可能和令堂有關。”陳毅說道。


    武神搖搖頭道:“我娘生完素素後就因病去世了。”


    “後麵若不是我遇到師父,我兄妹二人,可能早就死了。”


    陳毅心中一動:“令堂可會武功?”


    武神多看了陳毅一眼,搖頭道:“時間太久,沒什麽印象了。”


    “陳兄弟,你可是知道些什麽?”武神問道。


    陳毅將自己從神醫穀典籍上看到的內容告訴給了武神。


    武神聽後,有些迷茫。


    當年有一個武功功參造化、臻至極境的高手把內力渡給了娘?


    所以小妹才會有氣血反噬的病?


    這……


    武神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雖然心中迷茫,但武神還是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困惑。


    他一掀衣擺,直接跪在陳毅麵前。


    陳毅見狀嚇了一跳,他趕忙去扶武神:“武兄,你這是何意?”


    武神一臉正色,壓著陳毅的雙臂道:“今日若無陳兄弟,素素可能已經死了。”


    “這是救命之恩,我是個粗人,沒進過學堂,但是師父在世時教導我,滴水之恩要湧泉相報!”


    聽到這話,陳毅沒有猶豫,也一掀衣擺直接跪下。


    他也正色道:“要說救命之恩,武兄將我從百丈高的懸崖救下。”


    “這也是大恩。”


    “在下受武兄之恩,素素之事,自然要盡力而為。”


    “說實話,放血之法是在下臨時想出來的,是死馬當活馬醫的法子。”


    陳毅也有些無奈。


    當時事態緊急,他隻能行險。


    武神見陳毅也跪下,趕忙拉住他,驚道:“陳兄弟,你快起來!”


    “我當時救你,完全是隨手而為,從未想過挾恩之事。”


    陳毅按著武神的雙臂,正色道:“在下救素素,也是拿她當妹妹,順手而為。”


    陳毅此話一出。


    兩人跪在地上,相視一眼。


    武神一怔,隨後大笑出聲。


    “好!”


    他眼神變得有些火熱,抓著陳毅的手,說道:“陳兄弟,你今日救了素素,也是緣分。”


    “不如我做主,將素素許配給你!”


    陳毅搖頭:“武兄,在下已經心有所屬。”


    聽到這話,武神輕歎一聲:“那就算了……”


    “那不如你我二人結拜為兄弟?”


    陳毅眼睛微亮,笑道:“求之不得。”


    “好!”


    武神大笑。


    他站起身,拉著陳毅走到其中一間木屋內,對著房內供奉的兩個牌位跪下。


    陳毅抬頭看去,隻見牌位上寫著兩個名字:


    慈母陸九秋之靈位。


    恩師申梁之靈位。


    陳毅看了一眼申梁的靈位,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名字。


    他也沒多想。


    旁邊的武神麵朝靈位跪下。


    武神恭敬道:“娘,師父,孩兒今天遇到了一個品行正義之輩,想要與他結義為兄弟。”


    “還請娘、師父做個見證!”


    說完武神激動的對著靈位磕了三個頭。


    做完這些,武神站起來,拉著陳毅,麵朝屋外的天地跪下。


    “黃天在上,厚土在下……”


    “今日我武神和陳毅在此義結金蘭。”


    “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如有違背,亂箭穿身,不得好死。”


    武神跪地,對著天地,麵色嚴肅的說了一遍結義詞。


    陳毅也覺得身體中熱血上湧,激起一抹豪邁之情。


    他也念了一遍結義詞。


    兩人一齊對著天地叩首三下。


    結完義,武神站起,拉著陳毅的胳膊,有些激動道:“毅弟!”


    “武哥。”陳毅笑道。


    兩人之間的聯係忽然緊密了許多。


    陳毅看著喜悅與憂愁並存的武神,深吸一口氣說道:“武哥,我師從神醫穀,是神醫穀的門人。”


    “剛剛我與你說的情況,出自神醫穀的典籍。”


    陳毅表情略顯嚴肅道:“典籍上後麵記載了治療先天氣血反噬的方法。”


    “什麽?”武神精神一振,聲音都有些顫抖:“是什麽?”


    陳毅正色道:“典籍上說,那個孩子步入習武年齡後,學了父親的家傳神功,境界一日千裏,化先天氣血為同源內力。”


    “後麵隨著他境界飛漲,氣血反噬之症也日漸消散。”


    “神醫穀第十三代穀主猜測,解決氣血反噬,辦法可能很簡單,就是讓孩童學習父親的功法,化先天氣血為內力。”


    “奇症不治而消。”


    陳毅此話一出。


    武神一怔,陷入迷茫。


    學習父親的功法?


    ……


    傍晚。


    天色漸暗。


    武素素躺在自己的床上,緩緩睜開眼睛。


    她明明蓋著被子,身上卻有些發冷,有些無力。


    我這是怎麽了?


    武素素有些茫然。


    她記得自己好像一拳打死了那個西域老鬼,後麵發生的事她就沒印象了。


    “素素你醒了?”


    陳毅坐在一旁的桌邊,見武素素醒來,趕忙站起身,走到她床邊,要給她把脈。


    武素素見陳毅摸向自己,有些羞惱:“你……你幹什麽?”


    陳毅一愣,隨後笑道:“我給你把脈,看看你的病情。”


    “你被氣血反噬了。”


    “啊?”武素素反應過來。


    她有這個怪病,她也知道。


    但前幾次發病,自己都沒啥感覺,就暈厥一會,一會就好了。


    怎麽今天發完病,身體發冷,渾身無力?


    “我哥哥呢?”武素素張望兩眼,沒看到武神的身影。


    “武哥去草木鎮買馬車了。”陳毅說道。


    “買馬車?”武素素不解:“買馬車幹什麽?”


    陳毅看著臉型方正,一臉迷茫的武素素,嘴角微勾,緩緩吐出一句話:


    “你哥……”


    “要入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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