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有戰場經驗,經過朱明一段時間的訓練,已知道如何躲避各種火器,一見對方即將炮擊便立即就地趴下,但那些家丁沒見過弗朗機炮,甚至連聽也沒聽說過什麽是弗朗機炮,多數人反應不過來,密密麻麻的霰彈打來,十幾個家丁被打得慘叫著倒飛回去。


    “還有,別動……”一些趴伏在地上沒受傷的家丁欲起來衝去救治正在哀嚎的同伴,被宋映岡罷手阻住。


    果然,又是兩聲巨響,弗朗機炮連續轟擊了兩次。


    “衝啊!申家莊完了!”辛泰來狂叫著驅趕漕幫弟子向缺口湧來。


    那些漕幫弟子都是一些欺軟怕硬的東西,現在見對方被己方炮擊打趴下了,善於打順風仗的本性暴露無遺,狂叫著撲向圍牆缺口。


    “快撤!”宋映岡知道已無法在此與漕幫糾纏,便要求撤入莊中,戰士們的後撤動作很快,但那些申家、鄭家的家丁動作較慢,落在後麵的和受傷動作遲緩的,被漕幫弟子追上,圍著亂刀砍死。


    “投擲炸藥包!”宋映岡見漕幫弟子擠成一團,正是投擲炸藥包攻擊的好時機,要戰士們點燃手中五個炸藥包扔出。


    轟隆、轟隆,五個五斤炸藥包落入密集的漕幫弟子人群中爆炸,炸藥包裏麵的石子鐵片彈飛出來,打中幾十人,倒下一大片,漕幫弟子再次驚呆了,又一股腦向四周閃避。


    辛光河辛泰來父子氣得呱呱大叫,下令後麵監督的親信開銃放箭,甚至發射佛郎機炮霰彈,驅使漕幫弟子再次往前猛衝。受此威脅,漕幫弟子磕磕碰碰地向前衝了幾步。


    此時。宋映岡已覺得無力回頭衝殺,而是趁漕幫混亂之際,扶起傷者,緩緩撤入莊中的一座較堅固的院落。


    剩下的三十多個戰士和四五十個精壯家丁、兩百多老弱婦孺全部都擠在這座院落裏。在宋映岡的要求下,所有的人都保持肅靜,不敢發出大的聲響。


    此時天已大亮,那些傷者發出痛苦的呻吟。小孩被嚇得要哭鬧卻被大人一手捂著嘴巴嗚嗚地叫不出聲來,疲憊的戰士和家丁渾身染血,還到處跑動布置最後的防禦。


    鄭靈暉看著這一切,進去一個房間跪在鄭沃農的病榻前很是內疚:“都是女兒不好,惹出這樣的禍端來,害了鄭家、申家……”


    站在旁邊的申平康安慰道:“唉!這不是你的錯,如果沒有你,漕幫還是要遲早置我們兩家於死地的!”


    鄭沃農伸出枯瘦的手撫摸這鄭靈暉的頭緩緩說道:“起來吧!申叔叔都說了,這不是你的錯。”


    呯的一聲。門被推開,渾身血跡斑斑的宋映岡進來了。


    申平康抬頭驚問:“現在外麵怎麽樣了?”


    一進門,便見鄭靈暉跪在地上,病榻上的鄭沃農渾身顫抖著,申平康滿臉不安,宋映岡有點不忍心。但最後覺得還是要把情況說清楚為好,咬咬牙說道:“很不好,漕幫很快就要發動最後的攻擊了。如果援兵還沒出現,我們最多隻能守半個時辰,這要……這要大家有個心理準備!”


    “啊!”申平康驚叫了一聲,頓了一下,才說道:“謝謝宋壯士你這兩天對申家莊盡心盡力的保護,我們知道了!”


    “好!我出去了!”


    鄭靈暉也聽清了宋映岡的話語,默默地手伸入袖中,握緊一把不知在哪裏弄來的剪刀,她決心隻要漕幫衝進來,她便立即自行了斷。決不受漕幫的侮辱。


    此時,漕幫幫主辛光河正在察看地上的一支沒有箭鏃的箭矢,抬頭下令:“快。看看地上有多少這樣的箭矢?都給我拿來。”


    “爹,要這些箭矢幹什麽?”辛泰來看著漕幫弟子在地上撿到幾十支同樣的箭矢,還找一具屍體上攜帶的箭袋全是新製的箭矢,便傻呆呆地問道。


    “你笨啊!申家莊的已經筋疲力盡了,你看這箭矢是臨時新做的,他們連箭矢都已用盡了,現在還不一鼓作氣打進去,還等什麽時候?”辛光河拿起一支箭矢敲了敲辛泰來的腦袋,轉身向漕幫弟子下令:“申家莊的箭矢已用完,他們死定了,弟兄們,衝進去的時候到了!”


    漕幫弟子聽了老幫主的話後,放心地鼓噪著蜂擁而上,憑著人多勢眾將院牆推倒。


    “老弱婦孺都退進屋裏,其他人準備戰鬥!”宋映岡平靜地下達最後的命令,然後拿起他的大刀,準備最後的拚殺。


    “別殺我!我投降!”一個家丁見漕幫密密麻麻的人群湧進來,嚇得渾身篩糠般顫抖著,扔下手中武器,跪在地上向漕幫投降。


    “我不打了,我投降!”有人帶頭,便有後來者,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大半家丁都扔了武器投降。


    漕幫弟子見了哈哈大笑,一個衝在前頭的漕幫弟子一刀劈飛了跪下投降的家丁腦袋,幾個跪在前麵的投降家丁都被砍死打死,其餘跪下的家丁馬上後悔了,欲撿起地上武器反抗,但都被漕幫弟子一一殺死。


    宋映岡和戰士們看了搖搖頭,現在這個時刻,他們無法阻止意誌薄弱者的投降,能做的唯有衝上去和漕幫弟子戰成一團,拖得一時便是一時,希望援兵及時出現。


    見漕幫已突破最後的防線,意識到最後的時刻來了,屋內的鄭靈暉由袖中取出剪刀,口中喃喃說道相公你快回來,並舉起剪刀放在心口附近比劃了幾下,鄭沃農夫婦知道女兒想幹什麽,隻是歎了口氣,並沒有勸阻。


    “殺啊!”宋映岡要戰士把最後五個炸藥包扔出去,一度逼退漕幫。但辛光河父子知道莊內已到了強弩之末,又率親信逼著漕幫弟子重新圍上來。


    宋映岡隻好和戰士們與漕幫展開血腥的肉搏,戰士們雖勇,但無奈人少勢單。在漕幫人群的胡亂圍攻之下,漸漸不支。


    “降了咱漕幫吧,跪下向本香主磕三個響頭,大爺饒你不死,還帶著去你吃香喝辣的,銀子美女樣樣都有!”辛泰來目睹幾個漕幫弟子都被宋映岡砍死,吆喝著要宋映岡投降。


    “呸!連韃子這麽凶殘都未曾嚇倒本大爺。你這江南的小混混也想本大爺向你磕頭,你去死吧!”宋映岡見辛泰來身著光鮮絲綢,猜其必是漕幫中地位較高的頭目,置圍攻的漕幫弟子不顧,直撲辛泰來,打算擒賊先擒王,劫持辛泰來逼著漕幫後退。


    辛泰來身邊還是有六個武功算作了得的親信,見宋映岡撲來,立即前出攔住截殺。宋映岡以一對六。一開始毫不處於下風,但到後來,因體力透支,慢慢處於下風,身上後背挨了兩刀,手中大刀被磕飛。隻能空手赤拳與之對戰,在圍攻下險象環生,好幾次宋映岡都打算放棄了。隻是憑著一股氣硬撐下來。


    “呯”地一聲,辛泰來的一個親信一腳踢開房門,申平康持劍衝上前,被一腳踢開。申平康隻是一個商人,沒練過武功,哪是對手,被一腳踢中心口,一頭向後倒在地上竟然就昏了過去。


    “哈,哈,小美人。我們又見麵了,你還不如早早從了我,哪會像今天那樣受那麽多苦和驚嚇?來。來,先和本香主親一口……”辛泰來走進房門,見到鄭靈暉不停往後退縮,便欲上前行禽獸之事。


    呯,一聲爆響,辛泰來殺豬般大叫起來,煙霧散去,人們才看清是鄭沃農手中持著一支燧發短銃朝辛泰來打了一銃。可惜的是,鄭沃農病體纏身,手勁不足,一銃隻擦傷了辛泰來肩膀的一點皮肉,沒能當場將其擊斃或打成重傷。


    “把美女留下,其餘人都殺光!”辛泰來嚎叫著讓親信動手要殺光屋內所有人。


    “你敢!”鄭靈暉不知哪來的勇氣,一手拿著不知在哪弄來的一把菜刀,一手持剪刀擋在父親的病榻前,擺出一副拚命的樣子。


    哈,哈,辛泰來幾個親信見鄭靈暉擺出的架勢,笑得前仰後合,一人正要上前撥開鄭靈暉,突然聽到外麵一陣驚天動地的喊殺聲,接著是猛烈的爆炸。


    一漕幫弟子衝進來,驚慌地叫道:“香主,他們的援兵來了,情況不妙,幫主吩咐我們快走!”


    鄭靈暉頓時大喜:“好,他終於回來了!”


    “啊!給我殺了屋內的人再走。”辛泰來非常不甘心。


    “哼,想找死!”宋映岡帶著兩個戰士衝進來,一刀砍死一個辛泰來的親信,擋在鄭沃農、鄭靈暉的麵前,手上毫不停留向辛泰來發動猛攻。


    外麵的喊殺聲越來越大,聽聲音,漕幫似乎支撐不住了,漕幫弟子正到處逃跑,盡管有萬般不甘,辛泰來不得叫道:“走!快走!”


    “哪裏走?”朱明和劉德化率眾正好衝來到門口,堵住辛泰來的去路。


    劉德化眼尖,一下就認出辛泰來:“他就是辛泰來,罪魁禍首就是他!”


    “給我拿下來!”朱明冷冷地喝道。


    十幾個戰士立即衝上前,辛泰來的親信還想反抗,不出幾招便被打翻在地,肥胖的辛泰來被戰士們反轉雙手綁住。


    “相公,你終於回來了!”走出門口的鄭靈暉一見到劉德化,也不顧什麽羞澀,一把衝上來撲在他懷裏嚶嚶地哭泣起來,倒是把劉德化搞的有些不好意思。


    “好感人吶!”朱明笑了笑,命令眾人要注意搜索殘餘的漕幫弟子,不要過多去關注劉德化小夫妻的兒女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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