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煞尊者可不知道“壓”了他幾百年的現任魔道至尊打算在不久之後全家人上陣把他錘扁,他此時倍感憋氣,全是因為橫空出世的冷白。


    至於薑皓川?地煞尊者根本毫不在意,他認為倒了大黴的莫成淵已經是黔驢技窮了,所以才會把僅有元嬰期修為的“夫人”拋出來頂缸。


    說來也有趣,地煞尊者的思維模式最為直來直去,他對魔道至尊當前的狀況推斷反而最為貼近事實的真相:莫成淵失去了笑傲天下的修為,還被屍宗餘孽逼得自爆金丹,隻能躲著不見人、暗自舔舐傷口並在背後攪風攪雨。而薑皓川則是莫成淵偶然發現的修煉好苗子,也是被虎落平陽的魔道至尊培養出來的好幫手,甭管那小子究竟是不是莫夫人,他來參加至尊大會,無非就是為了撐住魔道至尊的場子、保住莫成淵那令人眼熱的家產——按照地煞尊者的想法,無論莫成淵玩什麽花招都沒用,總之他是一定要趁著這天賜良機抄了對方的老巢,以發泄他屈居老二這麽多年的悶氣!


    誰知竟會忽然冒出來一個連挑八位尊者、震驚天下的冷白?從密室中回到自家浮空島的地煞尊者狠狠地啐了一口,“老狐狸,慣愛瞻前顧後,真是孬種!”


    地煞尊者完全不把薑皓川放在眼裏,也不認為冷白能夠打敗他,所以他的計劃依舊是直來直去:先揍趴冷白、再打殘薑皓川、順利登上魔道至尊之位,然後就去抄掉無妖福地,大賺一筆名聲和財富之後,再去跟道玄真人研究研究法寶爆發事件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這是多麽好的計劃啊!


    可是跟地煞尊者合作的老狐狸不這麽想啊,老狐狸想得太多、也太複雜了——


    首先就是薑皓川,他到底是不是屍宗餘孽?冷白以前也是屍宗的,他們說不定是勾連在一起的,這其中很可能有大陰謀!


    再者說來,莫成淵真有那麽衰嗎,也許隻是個幌子呢?他做了幾百年的魔道至尊,素來心思深沉、智計過人,又跟正道魁首道玄真人早在很久以前就相識了——可不要小看各大世家的情報,這一點子陳年舊事還真被他們挖出來了——正道魁首加上魔道至尊,也許他們打算聯手肅清正魔兩道、進而平分天下?!


    別覺得這些猜測很荒謬,老狐狸自己都有著類似的野望,推己及人再正常不過了。


    甚至於老狐狸還想到,抑或者這所有的一切都還有著更深層的聯係:屍宗餘孽打壓了正道各派,隻有玄機門損失最小;屍宗餘孽還屠滅了魔道幾十個中小型世家,其中卻是幾乎不包括依附於莫成淵的人!再想想法寶爆發事件和薑皓川那個法寶土豪,這會不會是個完整的局?


    這樣一想,老狐狸的膽子頓時就縮了,無論至尊大會的結果如何,他都不支持地煞尊者去抄莫成淵的老巢了——如果隻有薑皓川一個人跳出來,老狐狸未必想得到這麽多,可能還敢拚上一把。結果偏又多出來一個底細未知、陣營不明冷白,兩相影響之下,老狐狸越想越多,終於還是打算穩妥為上。


    ——地煞尊者能不生氣麽?這可是他盼了多少年的機會,眼看著就要揚眉吐氣了,合作者居然臨陣縮膽了?!


    若是沒有一個或是幾個大世家的支持,無妖福地還真沒那麽好抄:想想看吧,魔道至尊家裏的寶貝和靈石大多都是大型中型的魔道世家進貢的,差不多相當於他們的“保護費”。假使莫成淵真的不在了,那些“保護費”還是可以“回收再利用”的,怎麽說都輪不到地煞尊者吃獨食,如果他不找些強力盟友的話,不成為眾矢之的才怪了。再加上莫成淵還是陣道和禁製的雙料大師,如果沒有大世家支援的大師們幫忙破除法陣和禁製,地煞尊者即使能夠單槍匹馬地闖入無妖福地,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如此虧本的事,他就是再傻也不會幹的!


    本來吧,地煞尊者還可以去找原來的第三、第四兩位尊者,嚐試著談談看能不能合作共贏的。如果排名處在前列的尊者們一起去抄無妖福地,那麽各大世家也沒什麽可說的了,就當是轉而把“保護費”交給了他們——可是自從莫成淵的親筆信牽出了屍宗陰謀之後,第三、第四兩位尊者就完全不信任地煞尊者了!


    在這種情況下,除非地煞尊者能夠抓住修為全失的莫成淵扔到各位尊者和各大世家的麵前,否則還真是很難說動他們去抄人家的老巢。


    “真是去他奶奶個腿兒的!”地煞尊者越想越生氣,在他的浮空島上轉了幾圈、踩踏了許許多多無辜的花花草草之後,這位仁兄便去找他新收的紅顏知己藍姬了,他打算先瀉一把火,再商討一下冷白的事。


    便在大部分人的翹首期盼以及小部分人的糾結忐忑中,半個月的時間晃眼而過,新上任的第三尊者冷白與地煞尊者的鬥法正式開始了。


    魔道至尊夫夫倆當然還是待在他們的浮島塔樓裏觀戰,此時此刻,有八麵巨大的水鏡環繞著兩人所躺的大床——這是莫夫人的“環形立體屏幕”創意,幾乎能讓他們把整個山腹內部的景象盡收眼底。


    “哎,清和你看,那個黑袍人是不是藍姬?”薑皓川的心情十分輕鬆,就仿佛是正在跟心上人一起看電影,他左顧右盼,忽然伸手戳了戳清和的腰,指著其中一麵水鏡說道。


    “怎麽著,你不關心你師父,反而在看美人?”清和似笑非笑地瞥了福星一眼。


    “才不是,有你在身邊還有什麽美人能入得了我的眼?我剛剛是在看衛無回,他的表情好搞笑……藍姬就在他旁邊不遠處,所以我才順便掃到的。”薑皓川收回了目光,轉而投向正中央的幾麵水鏡,認認真真地觀起戰來,但他嘴裏仍在說著藍姬,“那女人憔悴了好多哎,搞得我差點都認不出來了。想她以前跟著督天那個渣滓,現在又跟著地煞這個傻貨,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簡直比寧夜柔那個妖婦還不如……至少寧夜柔看上的人是你,比她有眼光多了!”


    “那大概是因為她們的觀念不同,柔姬傾向於依附男人,藍姬嘛,我對她的了解不多,但看她的選擇,倒像是比較傾向於影響甚至掌控男人,所以她大約是看不上我的,隻有空具實力卻沒腦子的家夥能入得了她的眼罷。”清和漫不經心地回應了幾句,拍了拍薑皓川的腦袋,“乖,別想其它了,仔細看看地煞的本事,我告訴你再多也比不上親眼所見。”


    清和話音剛落,隻聽“轟”地一聲猛然炸響在他們的耳邊——“立體聲”的效果著實不錯,當然法術的效果更為了得:巨大的土黃色雄獅被冷白一劍刺中、爆裂開來,卻是沒有消散,而是化作巨石囚籠蓋了下去,冷白抽身不及給罩了個正著,接二連三的法術就將他淹沒了……


    待得冷白好不容易斬開囚籠,他的護身靈寶已經徹底作廢了。偏偏囚籠被斬斷之後,又化作長繩朝他捆來,同時還有另一個仿如沙塵暴一般的法術撲麵而來,呼嘯的沙礫沾身即化為腐毒,冷白揮劍去擋,就連劍刃上都冒出了嗤嗤的青煙。


    眸光中厲色一閃,冷白一轉手腕,蕩出一圈劍影環繞其身,隨即那些劍影就一變二、二變四、層層圈圈激蕩開來,將滿天滿眼的土係法術掃之一空之後,又凝合成幾把巨大的光劍從不同的方向刺向對手。


    地煞尊者哼了一聲,暗道這冷白確實了得,連他壓箱底的秘法組合都破得了,看來不出法寶是不行了。隻見他伸出雙手往身前一握,兩掌各抓住一條兩頭連著重物的軟筋——這對狀似流星錘的玩意兒就是地煞尊者的本命法寶“吞天噬地錘”,不過連著軟筋的那四個重物卻都是猙獰的獸類頭顱,一經揮旋開來,四個形貌各異的獸類頭顱一齊張開大嘴,將飛刺而來的光劍統統吞了下去。


    再然後,冷白也使出了壓箱底的絕技,硬拚了好幾個時辰,卻仍舊是奈何不了對方的法寶,在又一次擋下了吞天噬地錘噴出的毒霧之後,冷白頗有幾分悵然地收劍拱手,自認技不如人。


    打得真累,但也真是舒爽,地煞尊者得意地狂笑了起來,滿腹的悶氣消散了大半,他下意識地瞥了立於下方的某人一眼,雖然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卻還是被觀察力敏銳的清和用水鏡捕捉個正著:原來跟他合作的老狐狸是那一位!


    跟地煞尊者合作的,不是滿腹疑慮的褚家主,也不是陰陽怪氣的閻家主,反倒是表麵上一直偏向莫成淵、連帶著對薑皓川也頗為友善的戴家主——老狐狸還真是挺不簡單的,清和雖然從未信任過他,卻也沒把他當成頭號懷疑對象。


    而且戴家主跟地煞尊者合作,就連他自己的兒子都瞞過了。無論是多年前還是前段時日送信的時候,清和都觀察過戴子安,那小子對他的仰慕之情和尊敬之意毫不摻假,也沒有顯露出半分不自在的情緒,看來老狐狸大約是對他兒子的演技沒信心,所以幹脆就保密到底。


    “明日,本座就要挑戰至尊之位!”地煞尊者高聲暴喝道:“姓薑的給我滾出來,你最好還是識相地認輸,否則本座必不留情!”


    薑皓川禦劍飛出浮空島,抱臂立於空中,“閣下果然實力了得,不過你方才經曆一場大戰,不需要多休息幾日嗎?”


    “哈,對付你小子,現在開始都可以!”地煞尊者雙眼瞪得好似銅鈴一般,惡狠狠地磨牙道。


    “真的假的,那我們……馬上就開始打?”薑皓川摸了摸下巴,笑吟吟道:“我得先聲明我真不是有意要用激將法的,實在是有便宜不占、心裏過意不去!”


    眾人微微一怔,窸窸窣窣地低笑了起來,地煞尊者噎了噎,冷然哼道:“你這是在代替魔道至尊守擂,居然直言要占我便宜,莫成淵的臉麵都被你丟光了!”


    “即使我給他丟了再大的臉,我家成淵也不會介意的。”薑皓川攤了攤手,嘿笑道:“不過若是讓他知道我占了你的便宜,打翻了醋壇子那就不好了……所以我們還是明天再打吧,順便通知你一聲,到時候我是要騎著靈獸上場的,如果你覺得沒把握就再多休息幾天吧,省得你誣賴我占你便宜、故意破壞我跟成淵的深厚感情。”


    八卦群眾的低笑聲頓時變成了哄堂大笑,聽得地煞尊者勃然大怒,“好個油嘴滑舌的混小子,有本事你明天不要急著磕頭認輸,待老子揍死你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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