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是在大姨家吃的,吃完又一塊嘮了會兒,劉明宣就跟著姥姥一起下去了,姥爺吃完晚飯就早早回去了,表哥回來了,大姨家沒地方,也就沒留她。


    小舅一家不常回來住,姥姥家常年有一間房間空著,東西都是現成的,隻不過長時間不住有點潮味。


    “早知道就把被子曬曬了。”姥姥摸著床上的被子,皺眉說道。


    “這麽熱,蓋條毯子就行。”劉明宣看姥姥還想去衣櫥裏給她找被子,忙拉住姥姥的手說。


    “那你先到客廳看會電視去,我打點藥,悶一悶。”這兩天也沒關窗,怕是會有蚊子。


    光看電視,口裏感覺空空的,她跑去廚房端了一大盆的草莓,“姥姥我看還有好多,剛才忘了給大姨送了,現在送上去點吧!”


    姥姥剛從臥室裏出來,把蚊子藥隨手放在牆邊,說:“我這也忘了,送上去盆吧,留著咱們夠吃的就行,你哥回來一趟不容易,在學校也吃不那麽均勻。”姥姥去廚房把剩下的都端出來遞給她。


    這草莓不好放,基本都是當天買當天吃,一過宿,這味道就不行了,她抱著就上去了。


    挺晚了,也不停留,放下就走,樓道裏沒有燈,大姨還找了手電站在門口給她照著。


    “趕緊過來吃,你媽這是在哪買的這麽甜,個頭還大。”姥姥招呼她過去。


    “從家裏拿的,這時候正是大流的時候,我聽我媽說,這是什麽新品種叫什麽鐵果。”據說是比一般草莓的硬度高,不易擠壓,適合長途運輸,所以叫鐵果。


    “怪不得呢,我以前也種過,從來沒種出這麽大的。”剛開始還好,種的年頭多了,一年比一年小,價錢不合適了,就改種了別的。


    “你換個我們娘倆喜歡看的,這打打殺殺的,我們可不愛看。”電視裏正放著一紅軍革命劇,上麵八路正跟鬼子火拚呢,就隻聽見砰砰的槍響也看不出什麽劇情來。


    姥爺一聲不吭直接把遙控器遞過來了。


    “明宣想看什麽?自己調。”姥姥笑著跟她說。


    劉明宣抿抿嘴角,這老兩口怎麽跟孩子似的,還帶搶遙控器的。


    她隨便換了個台,就看見正放西遊記呢,正演到孫悟空收天騙寶貝,這還能連起來,就看這吧,現在這點了也沒什麽好看的,現在黃金時間還是晚上七八點鍾,不像後來,晚上十點精彩才剛開始。


    西遊記很是耳熟能詳,就是歲數大的人也都看過聽過不少遍,劉明宣跟姥姥哈啦起劇情來還挺有話題。


    眼看著就快十點了,姥姥進臥室聞聞,覺得藥散的差不多了,就讓劉明宣早點睡覺,她忙活一天也累了。


    ……


    閉著眼,劉明宣就聞到了蝦醬的味道,鹹香,鹹香的,真奔鼻子就來了,她看看時間,剛六點半,這可是夠早的。


    “起來了?趕緊去洗把臉,來吃飯了。”姥姥從廚房裏出來,端著一盤雞蛋蔥花炒蝦醬。


    “哎!這就來。”她翻身從床上起來,理理頭發就進了衛生間。


    “盆子旁邊有新買的牙膏牙刷。”姥姥在外麵喊,這老頭還挺會哄人,早早就跑去買了新的牙膏牙刷。


    “看見了。”她高興的應了一聲。


    含著滿口的泡沫,她含糊著問:“姥,我姥爺呢。”左右看看,這也沒在家啊!這一大早的能去哪。


    “又不知道跑哪去溜達了,不用管,咱們先吃,我給他留著了。”點上香,跪下給菩薩嗑了頭。


    這年頭老人大都信佛,姥姥家還有一個單獨的小間,供著觀音菩薩和地藏王菩薩,上完香,姥姥還念叨了幾句,聲音太小她也沒聽清楚,估計也就是祈禱平安之類的。


    漸漸的,就能聞到小間裏傳出來的淡淡的青香氣,這時候電話突然響了。


    她剛想去接,姥姥就快步從裏麵出來,接了起來。


    “奧,都好,你也好?行,行,在家呢……來吧!……好……”姥姥不住點著頭說。


    “有人要來?”她去廚房拿了筷子坐下問。


    姥姥拿著毛巾擦擦手,“你表叔打電話說是今天要來。”姥姥坐在椅子上想想又說:“一會兒吃完了去喊喊你姥爺,也不知道什麽人家什麽時候來,他不在家,這男外甥我也不知道說什麽。”


    “好,姥姥,我哪個表叔要來啊!”她姥姥那個年代,家裏的孩子都是五個起步的,到了劉媽媽這輩,估計表親得有三四十號人,這要來的表叔也不知道是哪一個。


    “對了,我都忘了,你還沒見過呢,這是你媽三姑家的二表弟,比你媽小九歲還是八歲來著,具體的我也記不清了,這不,來半島了,說是要來看看他二舅(姥爺)。”姥姥端著碗想想說。


    劉媽媽三姑媽家的二表弟,可能以前見過,但光聽著名頭,她是一點印象都沒有,聽姥姥這麽說,她就一直點頭。


    “不知道孩子來不來,你一會兒讓你姥爺買點孩子吃的喝的,他們不來,你就自己吃。”剛才打電話的時候也沒問。


    吃完飯,她先上樓跟大姨說了一聲,然後就跑下去找人了。


    當年的廠子很大,姥姥住的這排樓算是最後一排了,後麵就是圍牆,西麵是被鐵絲網圍的嚴嚴實實的發電廠,東麵是林場最後剩下的一片林子,還是一片合歡樹林。


    清晨的露珠還沒消退,現在又正是合歡樹的花期,淡淡的粉紅色的合歡花匯成一條寬大的絲帶,輕輕的罩在鬱鬱蔥蔥的合歡樹冠上,看著很賞心悅目。


    往前麵去的可能性不大,估計是往東麵林子裏去了。


    她順著小路就進去了,當年林場為了豐富職工的空閑生活,還在林子裏放了不少的石桌石凳,還蓋了一座小小的石亭,不過當年的工人走的走,離的離,住在這小區的,就沒幾個,來這林子裏坐坐的更是沒幾個,沿路上,幾個石桌倒的倒,長青苔的長青苔,看著荒涼不少。


    走到頭了,她都沒找到人,難道沒在這,她又往前走了一陣,遠遠的就聽到了工地上機器的轟鳴聲,又往前走了一段就看見了一條筆直的柏油路,下水道的井蓋還沒有封,路上還有不少人抬著古力井蓋在到處跑,過了馬路就是一正在建的小區,工地裏工人正忙的腳不沾地。


    她看見工地門口的大石頭上,龍飛鳳舞的刻著兩個大字——清源,原來清源小區這時候就開建了!


    目光又轉回來,就看見柏油路的前頭站著一老頭,佝僂著腰,眼睛仔細盯著地麵,口裏叼著煙杆,慢慢靠著路邊走著,不時還繞繞,躲一躲地上的下水道口。


    “姥爺。”她跑著喊。


    老頭轉過身來,把煙杆在旁邊的樹上磕磕,整了整頭上戴著的藍色布帽,笑著說:“來了!”


    “嗯,叫你回家吃飯,剛剛我一表叔打電話說要來。”她小心的跳過一個井口說道。


    “奧,那咱回家。”老頭也不問是誰,把煙袋杆一別,背著手就往前走。


    “姥爺,我姥還說讓買點孩子吃的零食。”她小心的跟在後麵說。


    “嗯!”答應一聲就轉身往小賣部走去。


    而她就在後麵慢慢的跟著……


    姥姥的考慮一點不多餘,表叔把兩個孩子都帶來了,兩個都是女孩,大的剛滿七歲,小的才一周歲不到兩周歲的樣子。


    姥姥笑著把人迎進來,摸著孩子的頭說:“這一轉眼就長這麽大了,大的我還見過,小的這還是第一次見。”說完就掏了兩個紅包塞給孩子,然後就推著她讓她喊舅舅,舅媽(他們這都這麽喊)。


    舅媽推了推,見姥姥是誠心給的就讓孩子手下了。


    舅舅就過來看著她說:“這就是四姐家的二女子啊!這都要比我四姐高了。”劉媽媽在姥爺家的大排行裏排第四。


    “對,這不放假了嘛,過來住幾天。”姥姥把剛買的零食拎出來分給兩個孩子吃。


    兩個孩子見了零食,眼睛一下就亮了,大姑娘高興的喊舅姥姥,小的也跟著跳。


    劉明宣先給下了茶,就跑去哄孩子了,她拿著一包巧克力豆,逗著小的,“你叫什麽名字啊,跟姐姐說,姐姐就給你巧克力吃。”說完還晃晃手裏的零食。


    那小姑娘可能還不會喊姐姐,但又很想吃,就嗷嗷叫了兩聲,順著沙發就往她身上爬,還想來拽她的頭發,劉明宣趕緊一甩頭,這孩子還挺霸道。


    大的就懂事多了,把妹妹抱住,小聲說:“姐姐我叫徐歡,我妹叫細細。”


    細細?這名字可是有夠拗口的,徐細細?這是小名?


    “歡歡上幾年級了?”她笑著問。


    “剛上一年級。”小姑娘抱著蛋糕吃的很香,不時還掰一塊喂給妹妹,真的是好懂事。


    正聊著呢,大姨一家就來了,大家又是一陣的寒暄。


    表哥還沒來得及回去,不下來看看有不好,就跟著下來了,跟大人也聊不上,就跑過來跟她一起逗孩子了。


    “哥,你見過嗎?”劉明宣小聲趴著表哥耳邊,伸手指指客廳的方向問。


    “沒,我也是第一次見,以前好像沒來過。”表哥想想說。


    聊了一會兒,大姨就過來了,拉著她小聲說:“一會兒我要去上班,做飯的時候你給你姥姥打打下手啊。”她娘這人好麵子肯定不能讓外甥媳婦第一次來就下廚房,這一個人別累個好歹。


    劉明宣點點頭應了,別說是打下手了,主力也行啊!


    果然到做飯的時候,舅媽想搭手,姥姥死活不讓,非要舅媽坐著就好,她自己就做了,搞的舅媽心裏很是不好意思。


    劉明宣把舅媽拉過來,讓她看著孩子,就跑去跟姥姥幫忙了,姥姥正炸帶魚段呢,看見她進來還想推她,她趕緊抱著姥姥的胳膊說:“我又不是客,再說你忙的過來嗎?”說完不由分說的從冰箱上拿了條圍裙戴上。


    住樓房就這一點不好,家裏就兩個灶頭,忙起來不夠用。


    她先把排骨,雞翅醃好,又把醃好的黃花魚改刀,蔥薑蒜爆鍋,熱油下鍋,等到黃花魚煎的兩麵泛黃,加水,加醬油料酒,蓋好鍋蓋,就開始料理其他的肉菜。


    姥姥看著劉明宣很熟手,幹起來也一套一套的,挺意外,不過也沒再說讓她出去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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