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不知道的,還以為王公子不是浪子回頭,簡直就是情聖呢!”英郡王依舊保持溫文爾雅的微笑,說出來的話卻一點也不斯文,毫不隱晦的對青兒道:“不知道王公子是否對姑娘說起過,當今皇室曾有一個奇葩的恒郡王,收羅了一幹美女,組成姽嫿衛隊,據說女侍衛們皆為人間極品,恒王出征青州,中軍帳內,吒紫嫣紅,爭奇鬥豔,以至於紅顏終成禍水,恒王錦堯玩物喪誌,最終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王青兒微微一笑,淡淡的回應道:“我們鄉下人為人敦厚為本,從來不議論死人的是非,所謂死者為尊,說話多積點口德,也是鄉下人敬重的人品呢。”


    這姑娘簡直膽大包天,話裏話外分明帶著鄙視的意味兒,錦輝惱羞成怒,卻端著身份,不好直接發作,早有他的貼身丫頭接過話去,譏諷王青兒道:“王爺,奴婢還記得姽嫿將軍帶著衛隊操練的情形,不過,奴婢實在想不起來,那些女子哪一個不比這女子美麗十倍?若以恒王當年閱人的眼光,這等粗俗的女子,充其量也隻配給姽嫿將軍執鞭牽馬到馬桶......”


    這不光是嘲笑青兒長相粗俗,那自是說,她根本就連做恒王錦堯身邊的丫頭也不配。


    “啪!”錦堯重重地放下茶盅,目光冷厲的盯著英郡王道:“英郡王殿下,在下如今雖然隻是一介草民,可是,好歹也是王爺請來的客人,英郡王府何時變得如此沒規矩,這個奴婢不好好服侍客人,竟然滿嘴胡言亂語的羞辱賓客,莫非這就是英郡王府的待客知道嗎?”


    那奴婢自持有英郡王撐腰,無所顧忌地撇嘴道:“還當是什麽尊貴的賓客,認識三天不到就以身相許,不過是上不得台麵的鄉下粗野丫頭而已......”


    話音未落,錦堯手裏的熱湯就潑了過去,澆了那女子一頭一臉。


    “啊,王爺救命,王爺饒命......”婢女燙得尖叫起來,瞬間明白,這個所謂的王公子,或許不僅是長得像恒王,狠戾的個性也十分相像。


    “帶她下去塗藥。”英郡王十分厭惡的揮了揮手。原想消遣錦堯尋點樂子,到頭來無趣兒的竟然是自己。


    王青兒沒想到錦堯會突然動怒,緊張地盯著英郡王,同時關注著周圍的動靜兒,唯恐錦輝會以此為借口處置錦堯。


    錦堯可倒好,就如沒發生過任何事情,頗為愜意地享受美食的同時,還不忘體貼地給青兒夾菜。


    隻見他淡定地放下筷子,優雅地舉起酒杯,對英郡王做了個請的手勢,微一蹙眉道:“好好的酒宴全被那賤婢攪合了,王爺正在宴客,那賤婢竟然說什麽馬桶,不是存心惡心人嗎?”


    “王公子可別忘了,你們今天是來做什麽的,而本王,有一萬個理由,責令你給本王一個令人信服的理由,你是不是應該考慮清楚,怎樣才能讓本王相信,你不是恒王錦堯,而是劉家屯王家的準女婿!當然,若是王公子的理由成立,本王自會成全你們的姻緣,甚至會考慮賞賜王公子一筆銀子,用以表達本王的歉意,”


    錦堯示意身後的婢女送上手巾,優雅的擦了擦嘴角,慢不經意地拿起酒盅子把玩著,自我解嘲道:“這個理由,還真是很難讓王爺信服,因為,草民對王姑娘的寵溺和恩愛,本就是隻可意會的事情,怎麽辦呢,王爺允諾的賞賜,草民還真的沒有骨氣拒絕,常言道馬瘦毛長,人窮誌短,實不相瞞,草民如今一無所有,正愁沒有銀子錢下聘迎娶王姑娘呢。”


    或許是覺得剛才出手有些唐突,錦堯長身而立,對英郡王拱手施禮道:“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無論如何,草民這裏先謝過王爺的寬宏大度。”


    英郡王正眼兒也沒看他,隻說到:“免禮!王公子還是和你的三寸不爛之舌商量,怎麽來說服本王吧。”


    錦堯淡定地坐回原位,頗為嚴肅的道:“草民相信,近幾年來,草民一直在王爺的用心庇護之下,自當對草民了如指掌,所以,草民不敢有半點隱瞞。草民生來弱智,家裏人以及緊鄰均稱草民為傻牛,草民早年過誌學依然未曾婚娶,草民雖然弱智,倒也明白,姑娘們是嫌棄草民生得愚蠢,除了一身蠻力,再也無所長,可是,這位王姑娘突然出現在草民生命裏,對草民來說猶如天人下凡,不離不棄的一個親吻,就把草民從混沌中喚醒,所有過程王爺應該已有耳聞,絕無半點虛假。有道是,千裏姻緣一線牽,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王姑娘就是草民的真命天女。草民姓王名靖城,雖然出生貧賤,卻也懂得知恩圖報,這位王姑娘非但對草民有救命之恩,還不嫌棄草民身無長物,願意收留草民,這等真情,草民自然不能舍棄,這份情感比任何榮華富貴都更值得草民珍惜,草民知道,王爺若非親身體會,是不可能懂得個中真意,那麽,草民隻希望王爺相信一個事實,就是恒王因青州之役失利,本應受到朝廷責罰,被姽嫿將軍等狐狸精魅惑,拒絕與托婭公主和親,失去得到月亮湖牧場的機會,導致屯田戍邊國策延期實現,更是罪上加罪,若恒王還活著,隻怕不會有以身殉國的風光,就算當今皇上有心庇護,朝廷律法也會給予他相應的懲罰,所以說,恒王真的是生不如死。”


    最後一句話簡直就是從牙縫裏一字一字蹦出來的。


    這就是殘酷的現實,青州的匪患,原本並未得到朝廷的重大關注,王子皇孫們都把平叛當成獲取功名的良機,他是立下軍令狀才得到這個機會的,所以,出征失利,驕傲如恒王,他最好的歸宿隻能是“以身殉國”。


    “你覺得僅憑你巧舌如簧,就能換取本王的信任嗎?”


    “王爺,草民當然不會如此天真。”你養我三年多,或者說,我能活到今天,不就是仰仗那份契約嗎?錦堯笑道:“很遺憾,草民此行隻能提供一個消息給王爺,所謂的月亮湖牧場契約已經交給恒王之事,隻不過是寶音父女的托詞,托婭公主確實和恒王見過麵,但是,並未把月亮湖牧場的契約交給恒王,很顯然,正因為恒王已死,寶音汗王父女才公然撒此彌天大謊,也許,寶音汗王已經洞悉朝庭屯田戍邊的真實目的,權衡利弊,意圖單方麵撕毀此前的約定。”


    英郡王臉色倏然變得無比難看,原以為錦堯此來,會用“契約”做籌碼,換取他想保護的女人和他自己的安寧,沒想到,竟然竹籃打水一場空,平白的消耗時間和精力養了他幾年,最可悲的是,因古井巷王婆家走水的事情,已經引起北靜王對錦堯生死之事的猜疑,聽聞北靜王已經麵告老皇帝,說是古井巷燒死的青年,很可能就是錦堯,而錦堯因傷失憶被錦輝的家人所收養,若非巧合,就必然和南安王以及英郡王錦輝脫不了幹係。


    既然,錦堯手上沒有自己想要的東西,當初,就沒有理由讓他活在這世界上,可是,現在怎麽辦?該死的王勝(王媽媽的丈夫),竟然對錦堯動了父子之情,一言不合就背著本王悄悄把錦堯送回金陵,讓本王陷於不義之地,雖死不足以贖其罪!


    像是洞悉錦輝所想,錦堯篤定的壞笑道:“當今皇上年事已高,越來越注重子嗣興旺和兒孫福祉,最忌恨的莫過於手足相殘吧?草民聽說,因為恒王之事兒,英郡王受到不白之冤,很可能被排除在皇儲候選人之外,不過,若是古井巷王媽媽家房屋重新修建好,王媽媽的黃酒生意重新開張,傻牛當壚沽酒,謠言是否就會不攻自破呢?”


    英郡王冷笑道:“這太麻煩了,不如讓傻子以恒王錦堯的身份直接回北靜王府,來一出認親大戲,訴說自己如何墜入懸崖,又是如何被王勝所救,大難不死,豈不是精彩?”


    “這個主意也不錯呀,皇上斷然不舍得按軍令狀處置恒王,也就是說,草民性命無憂,就算恒王被革去封號,也比庶民百姓高貴百倍,最重要的就是,草民搖身一變成了北靜王的愛子,就會有大把的銀子迎娶王姑娘,從此,一雙人一世情長相守......”


    “本王不得不提醒你一下,恒王殉國之後,皇上和寶音汗王協商,和親之事繼續,由本王取代恒王,隻因托婭公主托詞,必須找到契約再完婚,所以,你得做好迎娶托婭公主的準備,本王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她隻是拿契約說事兒,實際上,托婭公主根本就不願嫁給本王。”


    “你知道原因嗎?”


    “什麽原因?”


    “草原上的姑娘和我們這裏的淑女們不同,她們十分看重男人的原始衝動,王爺潔身自好一向自律,固然得到朝臣和皇上的讚譽,可是,托婭公主很可能會因此懷疑你,那方麵,不行。”


    “那方麵?你大爺的!誰不行了?本王很行!”


    “哈哈哈......”似乎很滿意英郡王的反應,這個偽君子,身邊的丫頭沒少染指,卻裝出不好女色的樣子取悅皇上。


    笑夠了,錦堯終於正色道:“王爺以為憑在下的本事,如此低聲下氣的和王爺討價還價是為了什麽?在下帶著王姑娘一起來拜見王爺,就是為了表明在下的態度,曆經生死之後,在下覺得之前的所謂榮華富貴,在下實在無福消受,王爺試想想,在下好容易看破榮華富貴,難不成要自投羅網重新戴上枷鎖,去接受不能自主的婚姻,去麵對自己厭倦的女人嗎?如今恒王已死,王爺莫非要讓草民李代桃僵冒充恒王不成?就算草民不介意,恐怕王姑娘也由不得草民背信棄義,說不定眨眼功夫就會把草民打回原形呢......”


    “打回原形?”英郡王不解。


    錦堯挪動位置,湊到英郡王身邊,欠身附耳道:“王兄手下的奴才沒有如實稟報嗎?兄弟我幾年前摔傷大腦,成了不折不扣的傻子,轉眼功夫就恢複記憶,王兄不覺得奇怪嗎?答案隻有一個,這女子絕非常人,說不定就是她施展了法術,兄弟雖然恢複了記憶,卻已經被這位仙女兒選擇性的洗腦,兄弟如今對誰都沒有感覺,唯獨這位姑娘......”


    英郡王哪肯相信,可是,再三揣度著,覺得似乎也隻有這樣,很多疑慮才能得到解釋。


    本王就說嘛,錦堯自幼狂放不羈,不到十八歲就已經閱人無數,怎麽會突然轉性,拜倒在這樣一個極其平凡的女子腳下。


    王青兒見他二人竊竊私語,忍不住插話道:“王爺,民女鬥膽進言......”


    “閉嘴!”英郡王脫口喝止,而後,又對自己的失態感到困惑,底氣不足的冷笑道:“本王百邪不侵,王姑娘,你以為本王和王公子一樣,可以任由你迷惑的嗎?”


    百毒不侵?難道是錦堯故弄玄虛,用聊齋誌異之類的奇談怪論嚇唬英郡王嗎?


    王青兒本欲以兄弟人倫感化英郡王的,觀其言行,不由改變主意道:“若王爺願意成全民女的姻緣,民女可以為運用一些雕蟲小技,為王爺消災避難。”


    英郡王傲然道:“本王的命運向來都是自己掌控,無須王姑娘掛心,本王倒希望王姑娘能夠如實坦白,究竟用什麽妖術迷惑了王公子。”


    “王爺明鑒,靖城哥哥能夠醒來,乃是順應天命,並非民女所為,民女出手相救,是因為民女恰巧啟動了先知的能量,知道他是民女的未婚夫婿。”


    “哦,是嗎?”英郡王也斜著雙眼瞟著青兒,不置可否。


    “很可惜,這種能量非民女所能控製,總在不經意間感知到一些信息,比如說,剛才民女就預測到關於王爺的一些未知之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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