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佛都安靜下來了,房間裏麵隻剩下楚雲沒有刻意收斂的腳步聲。


    咚,咚,咚,楚雲走得很慢,但是每一步仿佛都踩在了王氏的心上,氣氛很凝重,王氏身邊的兩個丫鬟,手已經縮到了袖子裏麵,王氏的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看著楚雲。同樣,楚雲在移動,但他和王氏的視線,卻在空中碰撞。


    此時,怕是隻有武蘊兒沒有察覺到氣氛的變化,她還在看著那一個個精致的玉器,不知道挑選哪一個送給王氏才好。


    “咚。”


    楚雲的腳步停了。


    他站在一個櫃子的前麵不再移動,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眼神給王氏傳達了一個信息:“找到了!”


    楚雲轉過頭,舉起了手,放在了櫃子上麵,或許,一用力,就可以推開這個櫃子,後麵有什麽,自然會一目了然。


    “蘊兒,這個簪子你戴著可能很好看吧!”


    王氏忽然開口道,說話的對象是武蘊兒,但楚雲聞聲回過頭一看,頓時目眥欲裂,放在櫃子上的手,便再也不敢使勁了。


    隻見王氏拿著一個玉簪,比劃在武蘊兒的腦側,但她的眼睛,分明是在看楚雲,眼中隱有威脅之一。


    玉器的質地通常較為柔軟,但是,在這武力值已經不科學的世界,楚雲不敢賭,王氏這一簪子插下去,武蘊兒會不會出事。


    王氏這是拿著武蘊兒在威脅楚雲,楚雲心中又氣又急,卻又無可奈何。原本他隻當武蘊兒武力是開了掛一般的存在,便疏於防範了,誰曾想到她竟然對王氏完全不加防備,利刃臨頭,還毫無察覺,就算是武力值再翻個倍,又能如何?


    楚雲沒有猶豫,沒有和王氏做任何僵持,把手收了回來,後退了幾步。王氏這才放下簪子,道:“哎呀,蘊兒現在梳的是男人的發髻,我倒是忘了,不過,可以包起來,帶回去再試。”


    “謝謝娘的好意了,不過,這簪子,蘊兒是無福消受了!”


    楚雲說著快步走到兩人中間,一把抓住武蘊兒的手,便硬拖著她往外麵走。


    武蘊兒還處於懵逼狀態,不知道為什麽楚雲忽然就生氣了,但被他拖著走,武蘊兒又不敢掙紮,隻能這樣被拖著下了樓。剛好,王三包了一大盒子的原石,看到楚雲,便道:“公子,你的玉石!”


    這時候的回答應該是——


    “不,是你的玉石。”


    隻是,楚雲這會沒有心情開玩笑,都沒有理會他,繼續拖著武蘊兒,快步離開了墨玉齋,而還在二樓的王氏,看著楚雲負氣離開,眼神也變得無比複雜。


    “喂,你怎麽了?”


    武蘊兒終於還是開口問道,她不想不明不白地被楚雲拉扯著走,也就稍微有了些抵抗。楚雲憤怒地把手一甩,大聲吼道:“你能不能長點心啊!”


    嗓門很大,一條街的行人都開始望向這邊,而武蘊兒還保持著被楚雲甩開的動作,手懸在半空,不知所措。這還是楚雲第一次這麽大聲地吼她,武蘊兒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淚水不由自主地便開始往外流淌。武蘊兒一臉無辜地看著楚雲,感覺到淚水流出來,趕緊用袖子去擦,但越擦越多,幹脆不管了,怯生生地抓住楚雲的衣角,似乎是害怕他生氣不敢抓太多,又擔心自己一鬆手,楚雲就不要她了。


    這一副又委屈又害怕的樣子,看得楚雲也是一陣心疼,心疼之後更是愧疚。


    “對不起。”


    楚雲一把將武蘊兒扯到懷中,緊緊地抱住,聲音有些顫抖地道:“對不起。”


    憤怒這種情緒,也是掩蓋畏懼的一種表現,楚雲並沒有生氣,他隻是害怕,如果剛才王氏並不是威脅他,而是直接動手,楚雲不敢想象後果,所以之後他才會有這樣差勁的表現,明明是自己的原因,讓武蘊兒身處險境,反倒是責怪起對方了。


    “不要怕。我不怪你。”


    武蘊兒反手擁住楚雲,雙手在他後背輕撫,她突然在某一刻,仿佛感受到了楚雲的心情,能感受到他的惶恐,他的歉疚,所以,她才會用這樣的方式安撫著楚雲躁動不安的情緒。


    講道理,路人們都看呆了。


    楚雲和武蘊兒撒狗糧是沒毛病,但是,在路人視角,這分明是兩個俊俏的男子啊……


    這樣的深情相擁,真是太赤雞了……


    有很多人被這感人的一幕所打動,從此走上了一條通往哲學的不歸路……


    感受到路人那灼熱的視線,楚雲和武蘊兒也終於回過神來,在大街上摟摟抱抱,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還是太不知廉恥了,趕緊溜……


    逃跑到“安全地帶”之後,楚雲又開始對武蘊兒說教起來了。


    “我都跟你說過了,為何你對她還是不加以防備呢?”


    楚雲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和武蘊兒說了一遍,心中還有些後怕,武蘊兒卻道:“可是,我沒有感覺到殺氣啊。而且,我感覺你娘是真心的……”


    “畫皮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你還是太天真了,總之,以後小心一點!”


    楚雲一錘定音,判定就是武蘊兒犯錯了,他不想再提今天發生的事情了,武蘊兒也隻能乖乖聽話,不再反駁,雖然她覺得王氏是真的在為她們考慮,但既然楚雲這樣要求了,就聽他的吧。


    晚上,楚雲和武蘊兒分別之後,便沒有再回楚府了,也沒去知會一聲,他和王氏算是徹底撕破臉皮了,隻是,他們之間有個共同的默契,就是在人前稍微維護一點形象,私下的明爭暗鬥,就看誰技高一籌了。


    所以,楚雲也懶得回去繼續和她在楚慎麵前虛情假意,還不如呆在自己的小窩裏麵舒服。


    才離開幾天,楚雲就感覺離開了很久一樣,庭院裏麵的花早已謝了,隻剩一些冬青尚留著綠色,夏瑩還在日常翻土。但看到楚雲,她眼神一變,揮舞的小鋤頭,非常刻意地砸到了自己的手。


    “哎喲……”


    夏瑩的慘叫聲引得楚雲注目,他關切地道:“怎麽了?”


    “沒什麽,是奴婢粗心大意,不小心砸到手了。”


    夏瑩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雖然她現在易容的模樣平平無奇,但畢竟是青春少女,裝柔弱,完全不會有任何違和感。


    那麽,接下來,就該是亮出自己折騰了好久才弄出的凍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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