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月大概是這起事件中最大的輸家了,明明一個平民獲封榮譽爵位,又成為了駙馬,應該是街頭巷尾熱議的目標,雖說這個爵位沒有封地,沒有世襲,沒有任何爵位該有的好處,但光是這個名義上的爵位,也值得吹一年了。


    更別說還能取得那個天仙似的公主,馬月這短短的時間內,可以說是走上了人生巔峰,然而,搶戲的太多了。


    先是神火飛鷹圖紙失竊案,引發了京城居民熱議,再有就是燕國使節團逛青樓,被刺客剁了一個手指。


    前者還沒有什麽好說的,燕國皇子的手指斷了,而且還是被女刺客給弄斷的,這下吃瓜群眾就可以充分發揮想象力了。


    傳的最火熱的版本,當然是負心皇子始亂終棄,貞烈女俠千裏尋仇。


    嗯,這個劇本充分滿足了吃瓜群眾對八卦的需求,反正,人生贏家馬月就這樣被人們忽視了。


    不過,他要處理的事情,還是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傷養好了之後,馬月就該準備回家的事情了。盡管秋試在即,馬月卻沒有了資格參加了。在這全城戒嚴的時候,也隻有拿著皇家令牌的馬月,還有專門護送他的若幹護衛,以及宮廷一些驗明身份的禮官,都不可能出得城去。


    還是那十裏長亭,趙儀本不該來送馬月的,但在她再三請求下,皇後還是給了她這個機會。兩人屏退了左右,才得以有少量的時間單獨說話。


    “此去一別,山高路遠,君當珍重再三,及時回返。”


    趙儀的話語雖然是充滿了關切的,兩人卻並非是你儂我儂的談情說愛,趙儀的眼神莫名,馬月則是有些惋歎。


    這京城他也呆了幾年了,反倒是那家鄉,好久沒有回去過了。臨行之際,心緒難言。他看了一眼趙儀,眼裏有些憐惜,道:“多謝公主相送,天氣炎熱,公主也要保重。”


    兩人相敬如賓,各懷一方心事,這難得的獨處,也沒有過多的吐露心聲,不多時,禮官便催促著馬月出發,馬月一拱手,便翻身上了車架。


    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趙儀凝望了許久,才終於決定擺駕回京。


    抬轎的人倒是穩穩當當,走不多時,卻在沒有趙儀發令的情況下,停了下來。


    “發生了何事?”


    趙儀在轎子裏問道,一個伶俐的宮女,便湊到轎子旁邊,道:“前麵有一個大和尚攔路,侍衛已經去驅趕了。”


    “嗯。”


    趙儀淡淡應了一聲,又道:“別傷了人。”


    “諾。”


    宮女領命離開,這會兒侍衛的隊長也走到了那大和尚的麵前,道:“大和尚,此乃昌平公主鑾駕所經,還不速速退去,勿要擋了道!”


    那大和尚慈眉善目的,看上去約莫有五十來歲,但未有任何老態,就是胖了點,敞著個肚子,個子也不是很高,倒真像是彌勒佛行走在世間。


    聽了侍衛的話,大和尚宣了一聲佛號,道:“老衲法號不聞。”


    “大和尚,我不是來問你法號的,見了公主的鑾駕不跪已是失禮,公主心善不欲與你計較,你也莫在糾纏,否則休怪吾等無禮了!”


    侍衛這先禮後兵,也算是夠仁至義盡了,雖然是跟在皇族邊上的,但什麽樣的主子就會有什麽樣的手下,這些侍衛也並非是仗勢欺人之輩,不然也不會對大和尚這麽客氣了。


    隻是現在耐心確實損了些。


    老和尚又道:“老衲法號不聞。”


    侍衛隊長一頭黑線,這和尚怕是來搞事情的吧!


    若非趙儀有令不得傷人,他還真想叫上隊友把這胖胖的老和尚抬到一邊去。


    “和尚,你到底要做什麽?”


    “阿彌陀佛,老衲想要和你們的公主結個善緣。”


    “那你早說啊!”


    侍衛隊長轉身一路小跑就回到了趙儀的轎子旁邊,倒是讓不聞和尚有些驚訝。


    他的眼裏有智慧的光芒在閃爍著,嘴上還是帶著那開懷的笑容。


    趙儀聽說一個和尚要和她結善緣,也有幾分疑惑不解。但思量了一會,她還是走下了轎子,在宮女的攙扶下,走到了不聞和尚的前麵。


    不是她走不動路,而是沒有幾個宮女扶著,不符合她公主的儀態。


    “敢問大師法號?”


    趙儀問道,在她眼中,也沒有對眼前這個袒露著肚子的和尚的嫌棄。不聞再宣了一聲法號,道:“貧僧不聞,來自蘭若寺,願往京中去,途遇貴人,特來化緣。”


    侍衛隊長白了不聞和尚一眼,心中吐槽不已,剛才還是自稱老衲呢,到了公主麵前就稱貧僧了,真是太社會了!


    趙儀用眼神示意身邊的小宮女,那宮女便從懷中掏出一個錢袋子,一並給了不聞和尚。


    不聞:“……”


    這是被當成來要錢的了。


    雖然是誤會了,但他還是把錢斂入了袖口,又道:“貧僧想要進城,但到了這城門口,卻見這裏有進無出,宛如吃人巨獸,公主也請小心,若是能出的城去,便不該再回來。”


    不聞和尚的話在侍衛聽來有些神經質了,不知是哪裏來的膽小和尚,說出的話也可笑至極,至於蘭若寺,那自然是聽都不曾聽說,想來是沒有什麽名氣的小寺吧!


    可這句話,在趙儀的耳中,卻如無聲出的驚雷,使她心中震顫。


    她深深地看了不聞和尚一眼,他還是帶著笑容,仿佛剛才不曾說過什麽話一般。趙儀鄭重地道:“謝謝大師指點。”


    不聞和尚宣了個佛號,便退到了路邊,趙儀也返回了轎子,入了城門。不聞和尚落在他們後麵數十米,也終究是淌入了這一潭渾水。


    “不知我那可憐的師侄怎麽樣了,先去找那個叫楚雲的家夥吧!”


    不聞和尚自語一聲,便融入了人潮。


    楚雲還在養傷中。


    他知道自己是惹了禍事,這一頓板子,就算是抵罪了,應該是皇帝安排的行刑的人,所以楚雲並沒有不良於行,不然,四十大板下來,以楚雲的身子骨,大概要在床上躺上半個月。


    所以沒有那麽重的傷,楚雲也get了皇帝的意思,最近還是宅在家裏低調一點比較好。


    不過,不出門,該知道的事情也還是可以知道的,當得知自己的四十大板,是因為趙構和宣德爭吵了一番之後,宣德含怒做出的決定之時,楚雲的心情可以說是相當複雜了。


    還好,宣德並沒有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真的把他暴打一頓,不然趙構就真的是太坑爹了。


    楚雲心情複雜之處,就在於他很為趙構的行為頭疼。


    一方麵吧,他覺得趙構真的是太皮了,智商不在線,情商也不在線,居然在金鑾殿上和皇帝爭吵,這不是找死嘛!


    果不其然咯,被皇帝懟出去了,本來就涼了一半的太子,現在是涼了七成了。一手好牌,活生生讓趙構打成這樣了,楚雲也是心塞不已,原本覺得在趙構的名下,應該是簡單模式,躺贏就好。


    太子有嫡長子的身份,天生就占據了優勢,皇帝對他也還不錯,又有一個很強勢的皇後是他娘,可以說,趙構隻憑投胎這個技術,就完全吊打了其他的皇子。


    然而,到現在涼了七成,楚雲還能說什麽?


    但是,吐槽趙構太坑了?


    楚雲也吐槽不出來,趙構之前怎麽作死,那是他自己的行為,但這一次作大死,可是為了他楚雲啊……


    雖說是起了反作用,沒有任何幫助,但趙構的這份心……


    唉,楚雲要是再不感動,那可真是鐵石心腸了。


    如果趙構不是這麽重情重義,又很瓜皮,楚雲還可以直接一腳踹了,現在,楚雲隻能感歎自己肩上的擔子又重了許多。隻是在目前階段,他和趙構都很被動。


    京中屬於四位王爺的勢力能被肅清的已經被清理過了,其實在那之後,趙構應該是逐步穩定自己的勢力,並慢慢擴張,誰曾想,擴張並沒有,反倒縮水了許多。


    隻不過,剔除了一些不夠忠心的跟隨者也是好事,至少現在還跟著太子的兩個是絕對忠誠的。


    別的就不談了,該怎樣讓宣德和趙構把麵子上那關過去才是最要緊的,不然宣德隻是一句氣話,對趙構來說,造成的傷害太大了。


    這些帝王家的家事,原本楚雲也不該過問的,但他還是修書一封,送到太子府去了。信上當然是勸趙構找宣德認錯,總不能等著宣德消氣來找趙構示好,趙構真要那樣做的話,就是徹底涼了。


    好在楚雲送出這個信,是在趙構被燕依開解之後的,不然趙構瓜皮起來,連楚雲也會一起懟。


    要認錯很簡單,宣德雖然說不想再看到趙構了,可趙構要聯係上宣德,卻一點都不難。他隻要找武皇後就行了。


    聽從了楚雲的建議,趙構便打算走娘娘路線了,進宮去找皇後去。


    然而,到了宮門,卻被當值的將領鄭毅給攔住了。


    “殿下請留步。”


    “你什麽意思,本宮想要進宮都不行了?”


    趙構被這一個舉動氣的不行,雖然聽楚雲在信裏說了,之後他的處境會很艱難,卻沒有想過,居然連一個宮門值守,都敢攔著不讓他進宮了!


    “回殿下的話,未得聖上許可,卑職不敢讓殿下入宮。”


    這也算是有理有據,但趙構又何嚐不知,這人是見風使舵,怕是不知什麽時候巴結上了他的哪個弟弟,現在正在給他添堵呢!


    身為太子,居然在宮門被擋住了,他還無可奈何,趙構再一次感受到了,權利,地位,這種東西帶來的影響。


    之前他一直順風順水,人人都巴結他,所以趙構習以為常,覺得這是正常的,再到後來,稍微失勢,原本巴結他的人都離開了,趙構心中有氣,卻不是很在乎,一直到禮部尚書給他穿小鞋,趙構已經初步感受到了權勢的作用,但到了現在,連一個小嘍囉都欺負到他頭上了,趙構終於徹底醒悟了。


    之前他對權勢不太看重,以為這東西沒有什麽要緊的,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擁有的東西就不會珍惜,一直到現在權勢慢慢離他而去,趙構的野心,才終於萌發了一點。


    “你叫什麽名字?”


    趙構並沒有大吵大鬧,反而沉著臉,冷聲問道。


    “卑職鄭毅。”


    鄭毅沒法不說,雖說現在的趙構特別可怕,但他可以理直氣壯的不讓趙構進宮,卻沒法不回答趙構的問題,虎落平陽,也輪不到被犬欺,太子再怎麽涼了,也始終是皇族。


    原本,鄭毅也不想趟這個渾水,但是,他的主子正在策劃一個大動作,必須要讓趙構和宣德的關係保持下去,而不能讓父子冰釋前嫌。


    所以,他也是在用生命攔著太子了。


    趙構氣呼呼地回到太子府,周身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燕依見他回來了,便知道他是受了氣,原以為是在皇後那裏沒討到好,沒想到問了才知道,是連宮都沒有進得去。


    女人,大抵是天生就點亮了宮鬥技能,鄭毅隻是一個小小的舉動,卻讓燕依想到了很多。


    顧不得安慰太子,燕依直接下令。


    擺駕,進宮。


    順便的,還帶上了小郡主趙穎。


    “夫君,等著妾身給你找回場子吧!”


    燕依出門前,對趙構如是說,整的趙構一愣一愣的。


    確實,趙構會被攔截,可燕依,攔不住啊……


    鄭毅看到太子妃來了,其實也是想攔著的,但是,沒有理由,有誰能阻止太子妃帶著小郡主去見皇後?


    真當這宮門是自家的嗎?如果真的當著燕依不讓進,或許要不了多久,推他去午門斬首的聖旨就會下來。


    鄭毅眼看著燕依的車架朝著深宮前進,連忙召喚了一個心腹手下過來,耳語了一番,便讓他乘人不覺,偷偷溜出了宮門。


    這個計劃不容有失,所以鄭毅並沒有忽視進宮的燕依,同時,他也對趙構鄙視了一番。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大老爺們自己在外麵受了氣,就叫老婆出頭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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