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幫私鹽販子,在過去的一年中,們的變化也相不小。第一個是外出的頻率變得比以前更高,算下來幾乎是毫無休息,剛走完一趟,休整個天的,又要動身出發。一年下來是走了往常三年的路,又因為往往要攜帶大量的婦女兒童遷徙,經過了變故也比從前多了不知多少,一年下來,們普遍比從前更要老練得多,而且已經可以說是個個識文斷字,充分地體會到了識字的好處。雖然出門在外,但由於買活軍的兵士總是跟著們一道走,僥幸也未曾斷絕了學習。


    第二個變化,則是收入比以往要高,而且是高得多,在買活軍治下,這群私鹽販子的收入也算是高的了。們出門在外,每一日都有危險津貼,若是受了傷、生了病,所有的花費也都是買活軍包了去,吃穿住行都不花自己的,除了私鹽的利潤,有危險津貼,若是立了功有獎金。在民眾收入普遍徘徊在750文到900文一個月的時候,們的月工資是三千文起,最多的一個月甚至可達到六千、七千文。


    非但是收入的提升,們的社會地位,悄然間也有了極大的改觀。一年過去,去年帶回來的些成年人,如今許多已是掃盲班畢業,在許縣一帶安了家下來,這些人見到帶們回來的恩公,自然是畢恭畢敬,有些念恩的,買了禮品去看望鹽販子們。有些被帶回來的孤兒,有些歲左右的,已開始做半日工——吃了幾個月的飽飯,又上了課,雖然也鄉,但逐漸習慣了本地的生活,漸漸地也品出了好來。


    這些孩子們並不知道有些人在背地裏過問過她們的安危,她們除了曾見過一麵的六姐之外,最感謝的是孤兒院的教導老師,以及把她們帶來這裏的叔叔阿姨。見到吳老八這些人,都搶著叫叔叔,上前問好,有些買了一文對們來說很珍貴的‘叮叮糖’,來請販子們吃。


    這對私鹽販子們來說,在財政上是個損失——真能吃孩子們的糖不成?有些販子心軟些,如小耳朵,每每在街上被孩子們圍上,都要破費個文買糖分發,來是孤兒院來訓斥了一番,說是不能讓孩子們養成這樣的習慣,方才有所收斂,不過也是私鹽販子中最惦記這些孤兒的,每每返回許縣,都去孤兒院探望,有個小妹子,七八歲上一病死了,大約是把過往的遺憾寄托在了這裏。


    是吳老八,也比平時更關心孤兒院的消息,這些孩子本來和沒有任何關係,但經由的手帶到了這裏,仿佛彼此間就多了一份聯係,也多了一絲責任感,一份牽掛。每次外出回到許縣,瞧著幾個熟的麵孔又長高了一節,頭發也比以前黑了,臉也圓了,缺牙豁嘴的笑容也變得比從前更多了。心裏無端端地生出了許多快慰來,現在們這些鹽販子做人口買賣時,普遍都比以前要更加的用心了。們開始體會到一種從前甚至不會去渴望的快樂,是靠著自己的能力,改變了人的命運,讓她們活了下來,而且越來越好——這樣的快樂是很讓人珍惜和往的,盡管在飯都吃不飽的時候,們覺得這種額外的善心簡直就是在犯傻。


    買活軍來了以,們的生活、想、學識和從前相比逐漸都大不相同了,在本地的人望似乎也隨著這些新人口的加入而逐漸變得更高,在路上行走時,老街坊的神裏都多了份尊重和親近——從前固然也很少有人敢於得罪們,但這種情感是有相的不同,吳老八這些事人是可以清楚地分辨出來的。


    這些私鹽販子們也都覺得這樣的改變相的好,是一種說不出的喜歡。雖說外出依舊很苦,旅途中的艱辛、周折和焦慮更是外人不足道,但這份工越做越有勁,不過是一年的功夫,們對買活軍已是發自內心的擁戴,而且很支持買活軍拿下衢縣和江縣,如此一來,許縣就不再是新占之地,們或許也就有了考進買活軍中,做個兵士的機會了。


    第三個變化,則是很普遍的,就是們中成親的人變得多了。這些私鹽販子們發現陸大紅真沒有騙們,不管許縣本地男丁娶親的困難是否有所緩解,們這幫私鹽販子反是先都看到了好處。而且很多人都發覺,隨著自己社會地位、經濟收入的提高,能和們相配的適婚女性也都紛紛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們現在能說到的人家,要比買活軍沒來能說到的人家,在質量上有了極大的改觀和提升——不論社會總的環境是如何,有本事的男性總是能不愁娶妻的,甚至能挑挑揀揀,而這些私鹽販子現在也算是很有本事的一群人了。


    然,由於買活軍的規定,鹽販子們的婚配對象多數都有過婚,以寡婦居多——許縣起來了之,本地人群普遍的行為是設法給外地的親眷捎信,很多人會把在外地寡居的妹子、小姑、小姨等接回家。這些寡婦有些不滿23歲,有些則是25、26,有些帶了孩子,有些則把孩子留在了夫家,她們的共同是家庭情況相對較好,而且本人相對地精明。


    因為在這個世道,如果家裏太窮,是供不起寡婦的,年輕、相貌不醜、能生兒子的寡婦,如果嫁到了外地,會在丈夫身亡迅速地被遠遠賣掉——窮人如果把女兒遠嫁,隻有一種由,是對方給的彩禮高,這種相於是一種賣斷,嫁妝極其的有限,女兒嫁到外地幾乎就不會也無法和家裏聯係,最多是請同鄉送個口信。這樣的寡婦,婆家會在她能賣得上價錢的時候將其變現,並不會給寡婦守寡或歸家的機會,們要填補自己彩禮的支出。


    哪怕是家裏富裕一些,養得起一個寡婦,可以嚐試著進行守寡的家庭,寡婦要麵臨的風險也很多,‘寡婦門前是非多’,這句不是白說的,如果家門男丁稀少,又有一定的財產,宗族可能會看上寡婦的家財,或是強行將其改嫁,或是設計強娶,或者栽贓陷害,哪怕沒有這些謀財害命的心,也有大把的遊蕩男丁,視寡婦為可以勾搭的性資源,因為在傳統的觀念裏,寡婦‘已經嚐過了男人的滋味’,天然仿佛失去了貞女的高貴凜然,既然已被一個男人獲得,麽似乎所有男人都可以如法炮製,而如果遭到她們的拒絕,反而要惱羞成怒,反過來喝罵侮辱著她們匱乏的性吸引力,‘一雙破鞋,有人要不識抬舉!’


    性格不夠潑辣強悍的寡婦,在民間是很難守住的,能夠供養得起一個各方麵都無懈可擊,也有一定生活質量的寡婦,必定是書香人家、地主豪門。但寡婦的消失是一個漸進的過程,總有些夫家、娘家條件也都可以的寡婦,試著想守一守,隨著時間的變化受到各方麵的淩迫,最終悄然消失在人海中。


    而且這個過程會因為社會經濟的收縮而飛快的加速,一旦世道不好,會有很多寡婦的命運因此受到極大的影響。娘家人也很難有幫助她們的餘力,世道不好時,養活原有的一家人本已很難了,要再湊錢去接人回家,是承受不起的,們所能付出的隻有一些不要錢的淚。


    但買活軍來了以,情況有了很大的改觀,最大的一是買活軍收用女工,崗位多,而且報酬並不低,和男人沒有顯著的區別。這讓本地的人家有了期望,知道女兒回家以並不需要人養,對本就捉襟見肘的家庭財政沒有太大的影響。第二則是買活軍定期有私鹽隊去外地,這些女兒如果想要回鄉的,可以跟著大隊一起走,能免去擔憂路上會遇到的風險。——這年代,女人上路就是危險,娘家湊錢去接女兒,則會將女兒和接她的親眷一起置於危險之中,如果個人都沒有平安到家,哪怕是富裕些的娘家,在財政上都不容易承受這樣的打擊。


    有了這,在風險和利益麵前被逼得無處容身的親情,開始發揮作用了,日子好過了,這些人家開始迫不及待地聯絡著外地的親眷,接回了這些挨日子的寡婦們。甚至有一些外鄉的寡婦主動地到買活軍治下來討生活,許縣、臨城縣這幾個買活軍治下的縣,對於相鄰的州縣形成了虹吸效應,讓適婚年紀的女性大量的聚集,而這些女性想在本地徹底紮根,最快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找一戶新的人家。


    這批婚配意願很高的年輕寡婦,的確有效地填補了許縣新滋生出的婚配需求——隨著提供給女性的工作崗位,讓女性聚集了過來,也有很多原本壓根沒有娶妻能力的光棍漢有了娶妻的念頭——雖然多數才26、27,但在此時已可以叫老光棍了。們本來是極窮的,連共妻都供養不起,但買活軍來了以,們不但有了工做,而且有了買房的希望,也就有了成親的資格,這份希望讓們比誰都有幹勁,甚至成了買活軍最狂熱的擁護者。


    也是因此,雖然頒布了新的結婚年齡限製,但在過去的一年裏,臨城縣的婚姻並沒有沉寂下來,反而三不五時都能到吹打聲,人們對結婚年齡限製的埋怨也漸漸地少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很多外來的小寡婦,如果消息靈通一些,都會有意地把自己的年紀登記為23歲,反這也是無法查證的,哪怕是本地外嫁的寡婦,如果在婆家能先見到自己的家人,再來買活軍這裏登記返鄉,也會更改年歲,以期獲得更多的選擇權,嫁人或不嫁人,橫豎是由得自己的,然是少受一層限製是一層了。


    在婚書的簽署上,也呈現出許多截然不同的風貌,外來討生活的寡婦們,在本地落腳的欲望是最迫切的,也因為她們本來就沒有住所,又不識字,按如今許縣的開銷,一邊上課一邊做事,要租房、吃飯,想要攢錢買房是很困難的。再者,對沒有根基的女子來說,想要融入一地,最好的方法就是婚配,外地人更是能籍此獲得一個完整的社會關係網絡——這幫寡婦們多少都曉得事了,她們知道這種無形的東西有時其實非常的重要。


    因此,這批寡婦的婚配積極性很強,而且她們也沒有太多討價價的餘地,不像是本地歸鄉的寡婦,可以暫住在家中從容挑選,哪怕是不嫁,隻要能往家裏交生活費,住個幾年也不會惹來太多的埋怨。外地寡婦對婚書是不挑剔的,因為她們在婚前往往沒有任何財產,甚至有一些含糊的債務,


    暫時也找不到很穩定的工作,並沒有什麽東西值得自己去保護。


    大多數外地寡婦對家庭財產權、子女冠姓權、丈夫的忠貞都並不在意,她們唯獨普遍的要求就是要確保自己外出工作的權利,這個權利是不願讓渡給夫家的,因為這是她們來許縣的目的。有一些寡婦則要求確保丈夫不得毆打自己,這一看就知道前夫大概是打過她的。


    這些條款,大多都是在新開設的婚介所內商議的,媒婆轉介的婚介人坐在長桌橫處,相親的雙方彼此隔著長桌坐著,彼此望著,婚介人解釋著條款的含義,明確一些必要的共識,譬如倘若雙方有一些嚴重的疾病和殘缺,要事先說明,並且按下手印。如果有意隱瞞,要約定彼此罰金多少。也要對雙方的債務和積蓄進行明確,在析產時不會牽扯到聲明以外的財產。婚書是一本很厚的冊子,用紙相不少,而且一式份,如果不是許縣有林場可以造紙,恐怕光寫婚書,紙都要不夠用了。


    本地的寡婦就要沉著得多了,她們的要求也非常繁多,比較普遍的三權是財產權、工作權和人身權,即有自行決定工作的權力,自由處分本人所得的權力,婚內不受人身侵害的權力——財產權上,多數是約定了雙方各按收入比例支付一定的生活費,通常比例是相同的,但數額男方會出得較多一些,如一月收入是一千文,願支出五百,而女方由於剛回家落腳的緣故,沒有考過掃盲班,麽一個月隻有六百文,支出三百,作為家同的花銷,這部分開銷也言明了由女方來掌管。


    這樣的變化,如果沒有之前席卷許縣的分家潮,其實是很難實現的,在分家大潮以前,不論男女的收入都要上繳,之再由親長往下分配。但由於買活軍政審分的製度,們治下並不存在什麽大家,隻有大族——已分家了,但認可彼此間的親戚關係,許多緊密的大家庭主動轉化為鬆散的宗族,以此來規避政審風險。就算很多家庭分家以前想的是做做樣子,但一旦分家分炊,或是各自別居,大家長會發覺,自己很快地失掉了對子女們的掌控力,更不說財權了。


    本地寡婦們的要求,也進一步推動了分家的速度,臨城縣到了年限卻沒有娶親的單身漢是很多的,至少總比這幾百個寡婦要多得多。然每個人能拿出來爭取媳婦的條件是不一樣的,有些人長得周,有些人會辦事兒,有些人收入高,但不管怎麽說,倘若不能滿足財權的要求,連加入競爭的資格都沒有。固然有外地的寡婦可以去找一找,但人往高處走,外地的想找本地的,本地的難道就不想找本地的了嗎?


    因此,哪怕是為了孩子的婚事著想,這些單身漢也紛紛開始分家另過了,許縣的房地產市場去年是格外興旺的,很多人家在改建老屋,或者購置新房,人們對婚房的要求也比以前高了,如果是從前,老屋裏能有一間屬於小夫妻的房子,就足夠讓人滿足了。但現在,縣裏一些有實力的人家已經開始追求水泥房,或是獨門獨戶的小院,或者更進一步,獨門獨戶的水泥小院了。


    除了這普遍的三權之外,本地的寡婦有許多個性化的要求,譬如有些寡婦帶回了自己的兒女,她要在婚書中體現出這些已存在的兒女對她財產的繼承權,有些寡婦則由於本家血脈的凋零,要求在冠姓權上做出約定,有幾個孩子要跟她的姓,有些本地寡婦則要求男方給付高額的彩禮作為她的婚前財產,即離婚了也不能索要。


    這些要求完因人而異,對女性的婚配價值的影響究竟也有大有小。而且能不能接受是完看男方自己的,旁人完無法預測。就譬如說小耳朵,嘴是最硬的一個人,成親最快的也是,去年六月裏,受親朋所托,從建溪帶回的劉家女兒,九月人就成親了,約定了所生的孩子一半跟女方姓——或者由女方來決定,因為女方家兄弟少,迄今沒有第三代,丈母娘決定變通一番,從女兒身上來延續姓氏,而且路受到啟發之,她也決定把自己的姓氏安一個在孫輩頭上,因她的娘家遇上發洪水,幾乎都死絕了。


    由於劉家不要彩禮,而且言明了願意給女兒一處房產,劉家女兒是絕不會讓步的。時許多人都覺得這門婚事要告吹,因為小耳朵收入很高,在外地寡婦中是很吃香的,完可以找一個舊式的太太。但小耳朵不但答應了下來,而且也在婚書中約定了的一半孩子有一個要跟奶奶姓——父親家裏窮,母親家裏過得去,多年來屢受舅氏接濟,連販私鹽的路子都是舅舅介紹的,既然答應了劉家,麽母親也覺得不能吃了虧。


    如此一來,們如果生了四個孩子,將是四個姓氏,這不太像是孩子,反而更像是幾個人合股做生意,股份的體現——說謝六姐是這麽評價的,隨她又說了一句,“更接近於如今婚姻的本質,滿好。”


    因為有這一句,小耳朵儼然可以抬頭挺胸了,不太有人敢公然地對發表侮辱性的言論。但這依舊是讓許多人很吃驚的一樁婚事,私下惹來了許多議論,算是極為殊的例子,私鹽販子中更多人是娶的外地寡婦,或是以較優惠的條件娶了本地寡婦,們收入高,多數都置辦了水泥房,條件在本地是相優越的。足以能養得起媳婦不外出工作,保證工作權其實已是極大的讓步了。——而在這樁婚事之,新式婚書在許縣儼然地鋪陳了開來,現在哪怕是剛上過掃盲班的農戶,在給自家接回來的寡婦女兒找女婿時,也要找個空兒,來城裏請教一下介紹人,把婚書的條款弄得明白,身邊要帶上自己的女兒,因為買活軍強行規定,婚書是不允許抹殺離婚權的,也就是說,如果女兒本人不情願,麽她出嫁也可以自行離婚,並且來城裏工作——總之,如果女兒不情願的,也是不成的,因為她們現在可以很方地養活自己了,忽然間她們的意願也就變得重要了起來。


    吳老八作為私鹽販子中的佼佼者,光是要比旁人更高一些的,和旁人不同,早年就有成親的機會,隻是因為自己光高的關係,耽誤了下來。說起來今年不過是24,隻是因為消息靈通,買活軍拿下許縣時虛報了歲,算是可以成親。


    這半年一年來,家裏也沒少給說親,隻吳老八在外實在繁忙,而且現在不比以前了,不是說父母去談條件——以前的條件無非就是彩禮,也是由父母做主支出的,和新郎本人關係不大,但現在的婚書不是本人去完無法談,每個的要求都不同,不是本人誰也不敢包辦,就事兒沒成,反而怕惹來了各路的埋怨,自己也不占。光是許縣去年就不下百餘起父母意圖包辦惹來的糾紛,人們已經完習慣了買活軍的吏目應付這些糾紛的口吻。


    “好大的膽子,買活了麽?沒有買活,不就是六姐的奴才?一個包身的奴才,敢給別的奴才做主?哪怕是肚子裏爬出來的,也是六姐的家生子,什麽時候說奴才能做家生子的主了?”


    這是無可辯駁的邏輯,哪怕是農戶也很明白,隻要是簽了賣身的死契,麽在求得主家開恩之前,們的一切都不屬於自己,自然也包括了生下的孩子。家生的丫鬟被拉去配小子時,主人也不會問過父母的意見。父母更是沒有去央求的身份在,固然也有慈悲的主人,但權利依舊牢牢地握在們手中,這是天公地道的道。


    “六姐開開恩,給們多留了一些糧食,倒是抖起來了!買活錢了嗎?沒就仍是六姐的奴才!六姐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六姐讓各個奴才們自行婚配,算是什麽東西,也敢駁六姐的嘴?皮癢!是要把們家的糧食都收走了,叫做回從前的包身工,我看才舒服。”


    大多數家長在這一步已是無從反駁,灰溜溜地回到家中去,而不願從命的寡婦們,有些也立刻就在別的縣府裏被安排了新的工作,連夜就搬走了,離開了家人續的幹涉。買活軍要求女性23歲才能結婚——現在的百姓,孩子從五歲起要幫著家裏幹活,歲以就有被送到店鋪裏去學徒的,三四歲被視作是大半個工了,23歲,對百姓家的女孩子來說,相於參與了三年左右的勞動,由於現在滿23歲的單身女性多數都是寡婦,她們在為人處事上的經驗也比較豐富,被人誆騙的幾率較低,23歲差不多就是能完為自己做主的年紀了。


    然,這個道對男性也是適用的,25歲的男兒郎,也會對自己想和什麽樣的女性共組家庭有了大致的概念。而這個概念注定是歲、五歲、二歲的男人不可能清晰的。吳老八越了解買活軍的種種政策,越能體會到其中的妙處。這樣對黃大人和王老爺解釋,“婚齡限製是婚姻自主的基礎,這者必須是相輔相成的,不能單拎出來,否則壓根就沒有所謂的婚姻自主。”


    至於晚婚帶來的人口繁衍效率低下的問題,吳老八居然也不是沒想過,是這麽看待的,“但如今要來我們這裏做活的人很多,如今煩惱的該是怎麽盡量地多養活一些活不下去的孩子,因為普天之下這樣的孩子是很多的,而不是怎麽生養出更多的孩子來。”


    這句讓黃大人幾乎是肅然起敬,發覺吳老八的心胸和界確然是大大地打開了,而原本有些接受不了的王老爺也無可說了,低聲道,“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大善,大善。”


    吳老八雖然談吐上進步了不少,但是不懂這有些複雜,帶著諸暨口音的,也沒有深究,而是開始介紹起了自己的難題。


    “今日所見的這個周小娘子,是我在諸暨搭救出來的,她的情況,殊也不殊,家中曾是小織戶,有些積攢,也收容了不少工人,不幸丈夫去世,但家裏有公婆,又需要一個人來打織場,留住了她沒有別嫁,新寡的這年,本來倒也相安無事,但前年、去年的年景都很不好,族裏日子過不下去的人逐漸多了,她們孤兒寡母守著的份小小的家業,惹來了幾房堂親的覬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買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禦井烹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禦井烹香並收藏買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