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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一個地方,自然是不可能做百姓生意的了。”


    “那是,怎麽可能誰都能來呢?咱們這目前定的是,即便對外開放,也隻做包場的生意,如果不能對外做生意的話,這裏就是我們使館用來舉辦宴會的地方。”


    “宴會?使館也要舉辦宴會嗎?”


    謝七妹便很自然地說,“這是當然的嘍,我們都是華夏的政權,彼此猶如兄弟姐妹一般的,朝廷的使團在雲縣,連學校都可以入讀,我們也為他們宴客提供方便,我想陛下應該不至於限製我們使團對外的交往吧?”


    若是按老規矩來說,外邦的使團進京時,和外界的交往實際上是受到嚴格限製的,完成朝貢之後,還要在限期內離京呢。不過,謝七妹說得也不錯,買活軍的使團,顯然不能按照以前的規矩來待。或許甚至能向外包場,也都是說不定的。


    歸根結底,這要看丈夫和內閣的意思。皇後便隻是含糊地笑了笑,並沒有明確的表態——她和謝七妹的交往,是皇後第一次履行自己的外交職責,她剛見謝七妹那幾麵時覺得很緊張,但幾次下來便也很熟悉了其中的禮儀。道理其實和內命婦之間的相處差不多,而且謝七妹不喜玩弄心機,有什麽事都放在台麵上來說,皇後其實對她也頗有好感,隻是不便表示出來。


    在宮中時,周圍隨侍眾多,她得拿捏住不遠不近、不卑不亢的那個度,但在使館裏就不同了。跟在她們身邊的人很少,謝七妹還隨時打發她們去自己逛,於是皇後也能放鬆一點兒,甚至於在享用奶茶時,敢於眯起眼,流露出喜愛的神色來。


    “這奶茶我感覺是比清茶好喝,其實宮裏也能試著自己做,冷萃茶就是把茶葉泡水之後,吊進井裏湃著,隔夜就得了。”


    這時候普遍的冷藏手法,便是把菜肉放入吊籃,垂入井中。這也決定了奶茶每日的出產量是很有限的,畢竟這井的大小也有限,不過本身使館計劃中容納的客人數量也不多,一日數十百餘杯的供應還是不成問題。皇後對於這種經營籌劃上的事情,天生地便有很濃的興趣,聽謝七妹說,即便開放,也是隻做包場生意,不由暗暗點頭:這才是經營的正道,不然,這些攤子也是開不起來的。


    她是在民間生長到十五歲,方才選秀進宮的,而且此前在娘家時,因為是喪母長女,父親也沒有續娶,一向由她來照應弟妹。因此皇後對於民間的物價很有記憶,既然在買活軍這裏,不像是在宮中,說一句話都要小心,連問一聲價錢,都害怕被奉聖夫人譏笑為‘灶間婢’,她便大膽地問了奶茶和這麵包的價格,“想必是不便宜。”


    “成本價不低的,若是要往外賣,一杯奶茶不賣個一百多文,那都是蝕本。”謝七妹對於經營的事情也很熟悉,她並不是那種不知人間煙火的賊首,恰恰相反,別看才十三四歲,但已經是滿嘴的生意經了。“不過,倘若是包場的話,可以談定了包多少杯奶茶在內,多了再付錢,想來客人也會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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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外頭的炸雞、麵皮那些東西呢?”


    “那些自然是隨意吃的了,都不算什麽貴價東西。包場要限製進入人數的,隨便吃,吃多少算他們的本事。”


    皇後思忖了一番,不自覺地就代入了經營方,開始為他們算賬了,“那包場費用要定得多少才合適呢?”她覺得沒有個百兩銀子,是不合適的,買活軍的賺頭既不多,而且消費得起的人家勢必大排長龍,他們是忙不過來的。


    “這個地方主要是為了我們辦宴會修的,別的生意順帶一做而已,沒有八百兩銀子,那不值得我們的忙活吧?我們在這裏可以送個一二百杯奶茶,送十桌普通宴席,若是不滿,再加錢,也能操辦得更好些。”


    謝七妹和皇後邊走邊說,又比量了一下周圍的貨架,“當然,這些東西是不免費的,我們提供的隻是超市購物體驗而已,東西還得自己給錢,不過我們的貨賣得也不貴,都是外頭的實價。”


    “那可要仔細看看了,自從離開老家以來,還不知道外頭的物價是怎麽回事呢。”


    皇後和謝七妹進來的時候,實際上男人們還沒有走,隻是走到貨架深處去結賬了,若是在她剛入宮那年,這樣的事是難以想象的,皇後隻有在很有限的時間裏能和外男共處在同一空間下,多數是禮儀性的場合。


    ——譬如親蠶時,她的車駕也需要侍衛隨從,她下車以後,隔著一重重的閹人、宮女、女官,大概在幾百丈之外會有一些目不斜視的侍衛。而這超市不管多大,至少比野外要小,實際上,進了使館之後,皇後和外男的距離就已經是近到無禮的地步了,譬如在蛋糕店,她和惠主編、謝使者這些外男,可以說就隔了幾步的距離,隻是用屏風隔開而已。


    但現在已經是新皇四年了,幾乎就是她入宮之後,皇後的傳統生活便開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皇後並沒有太閑著的時候,一直在適應生活環境的變化——剛進宮時,要摸底,要應付奉聖夫人的挑剔,皇帝很小時便喪母,是奉聖夫人一手帶大的,和乳母的感情很深,奉聖夫人對皇後的挑剔多少有些婆婆的味道,甚至於聯合九千歲,挑了幾次事,想要把皇後打為逆徒之後,連父親一起治罪。


    這股風波剛平,買事又起,九千歲氣焰囂張,那時皇後的日子很不好過,但旋即,買活軍出兵福建,九千歲倒台,奉聖夫人賞金閑住,從此難以進宮問安,皇後又查出有孕,又要跟著皇帝一起上課,安排妃嬪們的學習,她過的日子,實際上和前頭任何一個皇後都不一樣。


    至少,從前皇帝的後宮是絕不會按學習成績來安排侍寢機會的,而這對皇後來說,其實也是壓力——雖然她和皇帝共眠的日子,與學習成績無關,但課也是要一起上的,若是人人都考了一百分,便隻有皇後不及格,她又哪來的臉麵坐鎮中宮呢?


    學是要上的,而且要設法讓大家都能上好,皇帝現在把後宮看守得很謹嚴了,九千歲失意之後,盡管保住了性命,但他和奉聖夫人的手,很難再插手到後宮中來,宮中實際上的主事者已換成了皇後。在按部就班的一些宮務之外,皇後每日便是愁著找老師,排課表,還要安排有軟肋的妃嬪們補課——


    如今的這個皇帝,實在不是什麽正經人,剛成親那麽一兩年,他沉迷於造房子,整日在西宮之中泡著,很少進後宮傳召正經的宮人、妃子們,隻是和奉聖夫人安排的美婢瞎混,除了皇後以外,當時一批選秀進來的妃子們,受寵的實在不多。到後來,朝廷受到了很大的挫折,買活軍異軍突起,他又仿佛受了買活軍的啟發,突然間開始推行起一套極荒唐的規矩來。


    妃嬪們先要記錄自己的信期,計算出易受孕的日子,後來根據報紙上的知識普及,還要每日讓閹人們用溫度計測量體溫,進行觀察,計算‘排卵期’,這樣便可知道每個月最適合受孕的日子。


    日子出來了之後,還要計算她的分數——後宮中的妃子們,早在《纏足之害》出來之後,便立刻放腳了,外朝如同不知道一般,一句話也沒有說。而且皇帝還參照錦衣衛傳回的報告,讓後妃們每日錘煉筋骨,進行‘晨練’。


    因為強健的母體對生育是有利的,而且皇後當年才十六歲,其餘妃子們也都差不多的年歲,她們的骨盆還有希望恢複發育,根據錦衣衛派人喬裝去醫院谘詢得到的結論,恰當的鍛煉,不但能夠長高,而且能夠促進骨盆的發育,降低難產率,也有益於後代的存活。


    皇後是時常可以看到錦衣衛對買活軍的報告的,她知道買活軍的學校也


    有體育課,會進行體能測試,但她敢打包票,買活軍的女學生,進行體育鍛煉的熱情,是絕沒有後宮妃子們高的。因為皇帝把買活軍的規矩完全學到骨子裏了,宮中體能測試的‘權重分’是很高的,妃嬪們為了至少不考個不及格,各自都是玩了命的鍛煉。


    連裝病都不成——若是病得好幾次考試都參加不了,那說明此人體質過於柔弱,似乎不適於繁衍龍裔,從此後,別說侍寢啦,妃位會不會被褫奪,從此貶為宮人,去冷宮自生自滅,都是不一定的事呢。


    怎麽鍛煉呢?晨跑是很常見的,起來繞著自己住的宮殿來回踱步,逐漸進步為小跑,後來皇帝下令,在宮後苑裏布置了一些買活軍那裏傳來,錘煉身子的東西,此後妃嬪們早上便都從自己住的宮殿裏,沿著甬道小跑去宮後苑,在那裏集合,也有做操的,也有練拳的,最靈活的是慧妃,她剛入選時,最是文靜的一個人,說話略大聲一些就會臉紅——誰知道現在居然能在鐵單杠上翻來翻去,如同燕子一樣上下蹁躚,惹得人大聲喝彩?


    不到一年的工夫,後妃們便普遍長高了,尤其是慧妃,不知道是否單杠有助於長高,居然長了有一寸多。妃嬪們也不再同以前一樣精致,她們的妝上得不是很濃了,倒是香露味兒越來越濃——在北方住,冬日不想生病,那肯定不能每日洗頭,便是夏日也隻能三四日一洗,因為晾頭發實在是很耗工夫,而且她們是要上課的,因此,隻能用頭油和香露味兒,來壓製每日出汗又不能洗頭後,發間必然藏著的一股子味道。


    所以買活軍那裏推崇剪短發啊……後妃們便逐漸理解了買活軍許多規矩的用意,當然,她們是不敢剪發的,便是穿著買活軍的圓領衫,也是需要皇帝來下令,哪怕是皇後,也承擔不起內閣‘親買’的指責,她們隻能擺出一切聽從皇帝的姿態來,才能保住自身。


    而皇帝也得掂量著內閣的反應——體育鍛煉、課堂教育,換句話說,便是強身健體、知書達禮,這都是沒有什麽錯處的事情,後妃們學習的課本,也多是理科,並不算是違背了‘後妃不得幹政’的祖訓,穿什麽衣服,這也完全是私人的事情。


    如果是體育鍛煉的時候,穿一些吸汗的棉布衣服,又或者是冬日穿幾雙買活軍的襪子,在外衣內穿著他們的秋衣秋褲,別人也看不出什麽來。但,剪頭發這樣的事情,那就似乎有點兒沒分寸了——連皇帝、皇後都帶頭剪發了,這像什麽樣子?!豈非大失我華夏衣冠麽?


    便是考慮到了這一點,連信王都受到皇帝的叮囑,不敢剪發,後妃們也隻能和皇帝一起忍耐著這樣的感受,但體育鍛煉是不敢擱下的——體育的分數高,文化課若有一兩門很拿手,那就多數能保證每月自己的日子可以侍寢了,皇帝現在對這事,完全是當做任務來做,一個月就這麽七八次,便是皇後的次數不算在裏頭,機會依然是很難得的,若是考不好,連見到皇帝麵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求情‘加課’了。


    當然了,這樣公事公辦,對於妃嬪們來說,其實在精神上也是個解放,因為不必再挖空心思爭寵了,也不至於鎮日裏無聊滋事,隻能想方設法地打發時間。現在她們忙得很,要鍛煉,要上課,還有什麽傷春悲秋、爭風吃醋的心思?又或者說,所有的紛爭都在課堂上得到了解決。


    “慧妃一向愛取笑我的裝扮!”


    “良妃她總是學我,我戴的宮花!皇爺才誇了一句,第二日她便戴了一樣的顏色!”


    都是小女兒家,朝夕相處,哪有沒有齟齬的?若是從前,最多隻是見了麵彼此綿裏藏針地譏諷幾句,回到自己的居處,便要氣得麵色煞白,捧著心口喘息,好半日才能平複下來,甚至要因此遷怒了宮人,令她們挨罰的。但現在,便多了一種途徑來解氣,便不是為了侍寢,也覺得非要考個


    高分,把一向不和的仇人給壓服了,方才能心滿意足,挺直了腰杆做人。


    也有那些在學習上的確腦子不好的,便隻能在體育上多下功夫了,總之,每月月考後出分時,便總要互相攀比,甚至於有些妃嬪,懷孕後還堅持上文化課(體育免測),即便已經不必侍寢,卻依舊不肯放鬆了學習——要說產育後馬上再侍寢,或許是沒有這個心思的,但後宮裏好容易有了一個可以量化的分數作為標準時,那些愛爭鬥的宮人們,怎麽能不傾注了全副的心血與熱情進去呢?


    皇後這一年來,忙著處理的便是這種糾紛,什麽慧妃答題作弊,什麽良妃號稱請閹人補課,其實是在結對食,又有宮中考卷失竊的公案,她有時都覺得自己不比皇帝清閑多少,時不時回宮就是為了處理這些事。


    不過,好歹也不是沒有回報,這一年來,後宮喜報頻傳——去年到今年,共有七名妃嬪陸續懷孕,而且都平安度過了孕期,往年宮中流產的事情並不少見,有些胎就是坐不住,原本以為是風水,現在才知道是因為母體太弱,體質不足。


    如今大家都放了腳,活動量一上去,果真不同了,孕期的小毛小病都比從前少,難產、死胎也一概沒有,隻有淳貴人在生產時略微有些艱難,但動用買活軍處傳來的產鉗之後,也是母女平安,小公主玉雪可愛,沒有一點毛病。


    天家如今子息旺盛,四子三女,都按買活軍報紙上學來的知識,嚴格的養育著,皇後和皇帝近日的目標,是在宮中至少建起一座地籠水泥房,讓孩子們有個過冬的地方——往年到了冬日,便是天家的孩子也時常有夭折的。


    “這圓領衫,和我們在外頭見到的似乎一樣?”


    “外頭是精品店,會有一些裏頭沒有的東西,但裏頭的東西外頭會擺一些的。”謝七妹解釋著,她們剛才是在外頭把店都逛了一圈的,皇後還饒有興致地品嚐了旋風土豆,還有皇帝沒有進去的書店、服飾店,都仔細地看過了,皇後已經買了好幾身衣服了,甚至還關了店門,試穿了一下買活軍的民女服飾——解開裙子,披了一下對襟立領衫看效果,這會兒才進超市來。


    皇後便立刻伸手拿了一疊圓領衫放入購物車中,她對於建築物的反應,遠低於對貨物們的興趣——皇後是十幾歲就進了宮的,在此之前,她的見識隻囿於老家縣城一帶,實際上和農戶沒有太大的區別。


    平時不太出去的人,對於建築心中壓根無數,她隻覺得這超市看起來格外的清爽,是因為頂上開了天窗,至於這裏有沒有柱子,皇後是完全不在意的。她隻是客氣地誇讚了一句,“這屋子真大。”


    “這不叫大的吧,就一小超市,我看過六姐放的紀錄片,講倉儲式超市的,那才真叫一個大呢!”


    謝七妹的回答也非常實在,但皇後對於大小既然沒有概念,那麽這話也就不能激起她的什麽好奇——這超市當然不是很大的,不過是公主府園林裏一角而已,在皇後心裏,天下最大最宏偉的建築毫無疑問是她大婚時在一片朦朧與興奮中所見的皇極殿,有皇極殿在前,天下的建築都不值得驚歎。她堅信哪怕是天舟大船也比不上皇極殿。


    反而是圓領衫的樣式、價格之間的差別,還有貨架上寫的十件九折這樣的標語,這些實在的東西,令她非常的留意,皇後一邊看碼數,一邊在心中計算,她不多不少,往車裏放了三十幾件圓領衫,又去看襪子、手套。


    買活軍這裏的棉襪和毛線手套,是很受到京城人士歡迎的,雖然價格不便宜,但那是對百姓來說,能進來的顧客,看到這樣的價格,真是什麽都想要。皇後剛才在書店,已經買了幾十套理科書籍,眼睛都不眨一下。


    光是圓領衫便是一車,襪子和手套也買了一車,架子上的貨都空了,皇


    後又去看毛衣毛線,這一次她看童裝看得很仔細,時不時拿起一件來比量,謝七妹說,“這個毛衣其實如果能學會編織,自己買毛線打也是一樣的,而且更合體,可以每年都放開了重新打——舊毛線多次水洗以後會特別柔軟,很適合孩子穿。”


    皇後便立刻放棄成品毛衣,開始看毛線了,看著看著,那邊補貨的人抱了幾堆圓領衫過來,皇後看了一眼,便不由停下來,望了自家車子一眼,又在心底默算了一下數量,便回身走去貨架那裏,又拿了十幾套來——雖然她也可以和夥計說個數,但這樣的購買方式,讓她本能地感到十分歡喜。


    買了長短袖不一的無數圓領衫,又回來買毛線、毛衣針、買完了還要去買教人打毛衣的書,皇後身後推的購物車已經不是一兩輛,逐漸成行了,雖然有許多東西她想買而不能買,但這樣的陣仗,還是讓她心中洋溢著無限的滿足,皇後的腳步又在護膚品那裏停了一下,“這是?”


    謝七妹介紹了一下買活軍自製的豬油麵霜,“比較防凍,而且很滋潤,因為是本地自產的,比較便宜,也適合咱們本地人的膚質。那些天界的東西我用著覺得皮膚發幹。”


    “是吧?我也是呢!”


    因為世上能用得起仙界麵霜的人家很少,能和皇後談論這些的人並不多,她甚至有幾分激動了,“原以為是我福薄,原來真是因為那東西不太合咱們凡夫俗子。”


    一大罐豬油麵霜,大概是二兩銀子,瞧著足夠用半年的,二話不說,這裏又是二十瓶入車,她們幾人身後至少跟了十個人,六個人推車,兩個人跑著去補貨,兩個人幫皇後取貨放車裏,謝七妹為她解釋商品的細節,還要幫她推一輛車,她自己還推一輛。連皇後都不由笑道,“我是要把你們的庫房買空了。”


    “那不至於,包場的話,應當是能趕得上來貨速度的。若是開放給百姓,那就不一定了,這裏很多東西,我們的價格其實還比外頭要便宜一些,百姓們若能進來,一定要做掮客的,那可能就得時常缺貨了,畢竟運貨也需要時間。”


    買活軍現在的貨,是從海船運到天港,再從天港走通惠河直接到碼頭下船,皇後知道,其實這裏許多貨物都由錦衣衛在對外發賣,買活軍自己在京城是沒有店鋪的,他們這超市,其實同時也可以和預備隨時和錦衣衛交割的倉儲互相調貨。


    這個事情,本來是東廠在做,九千歲下野之後,就歸給田任丘了,雖然這超市似乎多少有些觸犯了錦衣衛的利益,但皇後剛才也留心看了,賣得最貴的一些東西,譬如說手表、小鍾、自行車之類,這裏是沒有的。既然這樣,那她估計田任丘還能忍受。


    “那看來我還得再買一些。”


    她便和謝七妹玩笑般地道,不過,這時候她已經走到結賬處不遠,便瞧見了那圓滾滾的椅子,還有椅子上坐著的丈夫,皇帝正很有些驚訝地望著她——皇後看了眼他的購物車,果然,就一車,還都是些雜亂的吃食,一樣便隻有一兩份。


    唉,她微微搖搖頭,雖然還意猶未盡,但心算著賬單,也就收手不再買了:皇後這次出來以前,也知道有超市這東西,並且已經通過錦衣衛,知道了惠主編在裏頭都買了一百多兩銀子的東西,因此她是給自己限定了一個數額的——最好不要花超了一千兩,若能更節省些便更好了。


    目前來說,她算得很清楚,買了這許多,才隻有六百多兩,主要是買活軍這裏的東西,隻要不是天界的,那就都不貴,尤其是書,那是當真便宜。皇後覺得這六百多兩實在是很劃算的,至少她可以看見自己買了這許多東西,若是宮裏,成千上萬兩的宮務銀子,全不知道花到哪兒去,那才叫人氣悶那。光是這麽想著,便幾乎要忍不住再多買些了。


    因皇帝那兒的


    結賬員是個男丁,皇後便沒有過去,隻是站在那裏,對丈夫微微一笑,等皇帝招手讓她過去,這才讓侍女為她戴上帷帽,走到丈夫身邊——遠遠地這一溜其實也還有些男丁,但既然皇帝覺得無妨,她便也不至於困窘。


    說實話,有時候皇帝和皇後說著,以後若能學了曾伯祖,微服出巡,和信王一起去江南去遊玩,如此想象著取樂時,皇帝總是取笑皇後,說她到時一定放不開,這裏也不敢去,那裏也不敢去,皇後總是隻笑著不反駁,她心裏其實在想,‘若到了那一天,你看我敢不敢去’。


    “怎麽一樣東西買好幾車?”


    “難得來一次,總要給姐妹孩子們帶些……”


    夫妻低聲說了幾句話,皇後正要附耳告訴皇帝,其實也花不了多少錢時,便感到了座位觸感的不同,她沉默了。


    這……這是買活軍的計策啊!


    左右一看,發覺幾乎所有人都按著椅子,和夥計一起對它指指點點時,皇後心底的感覺便更強烈了:這東西一定相當的貴,才被買活軍放在了這裏,凡是光顧商場的人,最終幾乎都要來這裏坐一坐的。這就是他們的陽謀啊!


    雖然才花了六百多兩……但這東西恐怕不是二三百兩能打的住的,而且,這東西搬進宮中,動靜多大?若是運到別府,常坐的還是皇帝,似乎完全沒必要由她來為丈夫花錢……


    皇後在椅子上稍微挪動了一下,感受著那綿軟而又帶了承托的奇特感覺,幾乎要歎息起來——她生完孩子以後,雖然不必自己帶,但不知怎麽還是落下了腰疼的毛病,一般的椅子,哪怕是塑料椅子,坐著也沒有這樣舒服。


    買活軍……陰謀……真是可惡……


    “這椅子……多少錢呢?”


    帷帽下還是傳來了低低的詢問。“……能打折嗎?”最近彈窗厲害,可點擊下載,避免彈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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