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的婚禮定在畢業典禮同一天。用阿母的話說,便是那天熱鬧。


    大王的婚禮自然是隆重的。河部落一大幫女人在阿母的指揮下忙得團團轉。河部落經過幾年的積累,多少有些資本了。於是各種講究也跟著多了起來。著裝要準備,新娘新郎的裝束要用部落最華麗的布料,用針線活最好的婦人來縫製。酒水要準備,到時候來時的賓客至少要人人喝上一口才行吧?這得準備多少酒?不知道,找算數最好的孩子去算哪。大鼓要準備,破的,聲音不響的全做新的。肉食要準備,而且都要用鐵鍋做,鐵鍋不夠,鐵廠那些犁頭先別鑄造了,先做鍋……


    如此各種準備弄得眼花繚亂,阿母巴不得把河部落所有的東西全都弄上。這種心思,看來和後世是一樣的。


    這些都是旁人在做,作為婚禮的兩個當事人,卻顯得事不關己。


    王川各種忙碌,幾乎腳不沾地,隻給做衣服的說了一下新娘的服裝,其他的便不管了。


    珂沒什麽這方麵的認識。很多時候她都不知道這些忙碌是為她做的,她還以為河部落平時就這樣呢。大多數事情她幫不上忙,聽說學校是學習各種東西的好地方,於是她便跟著夷人和淮矢部來的孩子一起去上一年級了。她去上學,也正好給這些孩子充當翻譯。


    未來的王後上學,靈顯得特別重視,丟了高年級的課程自己親自教。結果王川便常常看到珂某種後世積極孩子上學的詭異場景:紅著眼睛下課,晚上咬著牙在燈下寫作業,第二天又興衝衝去上學……隻是這個孩子年紀偏大……


    王川跟珂講過,這些東西不用太緊張,現在學不會,回頭他再教她就是了。但不知道為何,珂卻被激起了倔強,咬牙切齒地說會學好的。她說自己隻是之前供奉神鳥鳳凰的,現在對神龍的學識有些不習慣而已。


    珂這話說得對,人在不同環境下長成,確實會對世界有不同的理解,王川現在和珂相處,便常常覺得像剛來時候和河部落的人相處一般。都是這般……啥的可愛。這些慢慢便就好了,看看現在河部落那些老人,幾乎個個都精得和猴子一樣了。


    就這麽著,珂的樣子卻成了部落努力學習的典範,跟著也成了別人家的孩子。部落的孩子在被人教育的時候,總有人會說,“看,王後都這麽努力,你個崽子敢偷懶?”


    王川聽了頗為無言,想著讓珂母儀天下什麽的,怕是不能了。但女人之間的戰爭,他實在不好插手。為了避免自己的女人被人逼瘋,王川在自己忙活的同時,常抽出時間來陪珂周圍轉轉。


    珂喜歡去的,是寨子東麵半山腰的人工湖泊。王川在湖邊的橫枝上綁了兩個秋千,有時候兩人就能在驅虎人笨青和一眾獸寵的陪同下,從日落待到天黑。


    湖泊這裏水清天藍,四周的草木經過簡單的梳理和有序的新植,也變得蔚然秀美。


    少了部落的喧囂,這裏獸寵們也會變得各有姿態。馬王會四處撒歡。小鷹離了棲變得高冷,常常站在枝頭不怎麽下來親近人。小象最聽話,它會盡力伸著鼻子幫人蕩秋千。撚青那邊就沒辦法了,三隻老虎人立著推幾下秋千就會不耐煩,會跑到邊上打滾,驅虎人隻好自己來推。


    環境優美,獸寵有趣。唯一遺憾的是,王川答應給珂修的雷峰塔沒有修起來。斷橋也沒有,水麵隻有一條短短的棧橋。現在這裏果真就是孩子們練習帆板的地方。


    為了彌補這些遺憾,王川重新給珂做承諾:“現在忙不過來,回頭等大家清閑些的時候,我們把這邊這幾座小山搬掉,然後我們在這裏蓋大房子做我們的王宮。那座最高的山呢就留著不搬了,那裏我們就建一個高塔。如果你喜歡,我們就叫雷鋒塔。然後我們再建一個高高的圍牆把這裏圍起來,不讓那幫熊孩子過來這裏尿尿,這樣我們夏天的時候還能下去遊遊水……”


    笨青接嘴道:“我也要住這裏的大屋子,我也要去遊泳。”


    人以群分,王川懷疑珂的智商和笨青有直接的關係。笨青現在依舊每天傻樂,幹啥事不成,王川便沒有安排她做什麽事情,她便一天到晚跟著珂,算是珂的跟班了。她一天到晚最大的愛好還是揉三隻老虎。三隻老虎被閹了以後,被她揉的一點脾氣沒有。她跟驅虎人在一起接近一年,現在肚子開始鼓起來了。這讓驅虎人對她寵愛得不行。


    不過笨青現在有大名了,叫龍夫人。因為現在驅虎人也有大名了,姓龍。


    驅虎人這名字帶給河部落不少人心理陰影,總讓不少人難於接受。王川給他起了個名字,叫龍鬆。大概就是龍姓的武鬆的意思了。隻是河部落的民眾再次展現了偉大的改名力量,因為驅虎人整天和三頭老虎在一起,把他叫成了龍三。


    驅虎人自己有了一個和王川一般的名字,不管龍鬆還是龍三都應得高興。據說他準備給自己的孩子起名龍四,同時準備出去新擒一隻弱虎回來養。


    驅虎人讓部落大多數人忌憚,也不善於跟人交往,平日便也隻跟著王川。壯牛成了千夫長不能再做王川護衛,他便接替了壯牛的位置。這倒是讓阿母對他很是禮遇。


    作為夷人的未來領袖,珂想問題很有前瞻性。她聽說這裏要建王宮,便問王川道:“那夫君,這裏要建幾個大房子?”


    王川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問道:“怎麽這麽問?我還沒有規劃好……”


    珂憨笑道:“夫君,你原來和我說的男女從一而終的,在河部落是不必遵守的對不對?比虎領在這裏有兩個老婆,在淮矢部還有一個,樹領也有兩個老婆了。我聽說,小時候,你是抱著靈同百夫長睡的,狼婷也是你從狼穴裏救出來的,這兩個都對你都有情義。而且最近那個做新裝的小貝也常眼睛亮晶晶的打聽你的事情。我們兩個成親之後,你是不是還得娶了她們?”


    這便是小事糊塗,大事不糊塗的壞處。大家都以為她什麽都不懂,其實她心裏明白得很。


    靈和狼婷還則罷了,那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隻是王川覺得沒什麽感覺而已。小貝什麽的實在是無妄之災。大黑說她有心上人,王川還以為她看上了誰了,結果不多久,阿母把她請來做嫁衣,這事就大了。原來她這些年來,學得一手好針線,現在是河部落最好的裁縫了。她還是靦腆的,隻是她看王川的眼神,被阿母等人看著眼裏,立刻將她的心思猜了個通透,於是各種八卦消息便開始流傳。看來這就傳到了正主這裏了。


    對珂的質疑,王川辯無可辯,也無從下嘴。跟自己未過門的妻子說我是大王,要後宮佳麗三千這種厚臉皮的話,他說不出來。


    王川左右而言他道:“啊,樹皮來了,我約了他談話,你們先聊著,我去找找他去。”


    樹皮在百夫長事件後有些一蹶不振,也確實該找他談談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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