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白鰱來說,她對自己此行還是頗有信心的。其中理由包括如下幾點。


    首先是誠意。恐龍頭骨化石是之前古魚部落的圖騰之物,現在他們把這個獻出來,表示他們從此一心一意信奉神龍了。一個部落連信仰都改變了,這種誠意自然是最充足的。雖然實際上說,他們得知這是一個古代的龍頭骨的時候,有些詫異有些不解,隨後便覺得與有榮焉,隨後很順理成章的解釋成自己部落的信仰是龍的近親。這個時候獻出龍頭骨轉變其實並不太大。但這姿態做出來,實在是眾多部落裏頭一份。大王應該會給予嘉獎。


    其次便是位置了。在白鰱想來,王朝在太江邊建城,一定會建在之前風帆一部,現在改叫風帆鎮的位置上的。古魚鎮離風帆鎮不過一日的距離。但古魚更靠西麵。西麵的太江上遊,是南麵大澤。自去年起,南麵大澤的威脅漸漸變強。古魚鎮建城,可以擋在王朝的最前麵。為了這個好處將城稍微遷移一點位置,其實是頗有好處的。


    最後一點,便算是情分了。古魚鎮的女婿牛帆已出任水軍司令,他極愛魚珠,兩人的感情在王朝傳為佳話,他應該會同意將城建在古魚鎮的。魚珠這些年來刻苦努力,據說會成為王城新建中學的校長。大王頗重視學校,她也算位高權重了。有這兩個人在,大王應該會考慮他們的因素吧?


    聽白鰱說了一個開頭,王川便道:“你們真舍得把你們那個恐龍骨頭弄過來,我也不能讓你們寒心。你義父洪比你早到兩天,這事他已經跟我說過了。考慮各種需要,我們要在太江邊建一座城,但這城暫時不會考慮建在你們古魚。你們太靠西麵了……”


    白鰱還以為義父已經說服大王了,一聽這話頓時就急了。一旦把古魚鎮建成新城,古魚鎮的發展將一日千裏。王川在過往的日子裏不止一次提到過這個恐龍頭骨化石。恐龍雖然不是神龍,但作為龍的近親,這個頭骨化石對王朝的來說也是極有意義的,就算把它放在神龍殿的祭壇上都是可以的。但大王說不考慮?是大王覺得這化石不夠貴重還是他沒有想清楚其他因素?


    白鰱打斷道:“可是,我們和風帆鎮就隔一天的距離,建在他們那邊和我們那邊,沒什麽區別的,我們還可以抵禦西麵的威脅。”


    王川笑笑道:“我們沒有說要在風帆鎮建城呀。”


    “啊?”白鰱一時間有些懵了。她聽說要在太江邊建城,下意識便以為要在風帆鎮建。在她想來,風帆鎮是原來河部落的地盤,大王要在太江邊建城,自然會選擇風帆鎮。不建在風帆鎮的話,建在哪?


    王川道:“你聽我說完。在太江邊建城,考慮的是水師的駐地,新建船塢的選址以及以後的貨物中轉之類的。我們葉原河冬日會冰封,水也不深,水師在這裏一年有四五個月派不上用場。要是造更大的船,也難於通行。綜合水運等因素,這個新城會建在葉原河和太江交匯那個位置,可能會是巢人鎮附近。選址他們在做了。我剛說了,你們連恐龍化石都貢獻了,也不能讓你們寒心。所以呢,你義父洪會出任這個新城的副城主。本來是想讓他當城主的,但他不識字。至於古魚抵禦西麵威脅的事情,我也跟他商量過了,你們古魚會建一個水軍基地,駐紮部分水軍在你們那邊,用來防禦西麵的威脅。至於你,我們都覺得你這幾年做得不錯,王朝的中學對外招生了,你讀幾年中學再回去。到時候看你是輔助你父親呢,還是直接接替他都可以考慮。對這安排,你覺得怎麽樣?”


    因為建城的地址大大出乎了白鰱的意料,這讓她滿懷歡喜都落了空,她心裏有些失望。但聽了王川的這些安排,她又燃起了一些希望。自己的父親可以成為新城的副城主,這裏就可以獲得不少好處了。古魚鎮如果多一支水軍駐紮,也等於將鎮子納入了王朝最為核心的圈子裏。憑這兩點,古魚鎮日後的發展自然就不會落後於人了。


    而自己還可以上中學這一點,則讓她覺得分外驚喜。大王所知無限,他們當年本就是不想畢業的。這三年來,他們聽說大王講述了神龍法則的各種東西,隻有王朝的大人物和職業的老師可以聽講,她羨慕不已。她聽聞中學就是學習這些的。沒有想到現在自己也有機會可以學習,這可比讓她直接當鎮長還讓她興奮。


    王川這樣安排,倒不是真被一個恐龍頭骨打動了。恐龍頭骨的因素外,加上其他的考量才做出這樣的決定的。古魚部落的洪到巢人的地頭上成為副城主,而後在古魚部落裏駐紮軍隊,這自然打散了太江邊的固有勢力,能加速太江邊的部落融合。這也給其他部落一個信號,王朝成立,是真為每一個部落考慮的,不會隻為原來的河部落的人謀福利。現在建城,就沒有建在原來河部落的地頭上,也讓其他部落的人參與管理了。


    事實上,河流匯合之處建城,便利性最佳。新城選址巢人那個方位,也對王城最為有利。而且,後世那個位置上,也有一個附近最大的城市。這才是王川選址的出發點。


    至於西麵的威脅,在古魚鎮駐紮軍隊也是必要的。


    經過一年多的了解,王川這邊掌握的情況是,南麵大澤有人稱為蠻人,在經過前麵幾年的人口掠奪之後,退入了大澤深處和大澤南麵,遠離了太江水道這邊。他們四下掠奪人口,擴張,不斷壯大自己,現在人數據說已經不下五萬人了。但王朝沒有進一步摸清他們的狀況,還沒有進一步的行動,現在隻能先做預防。


    白鰱覺得沒有問題,便心情複雜準備離開了,末了道:“龍頭運來了,還請大王允許放到神龍殿去。”


    王川道:“這是學術研究上的東西,放到圖書館去吧。那邊我已經讓人準備好地方了。你讓人弄過去就行。”


    “學術?”白鰱又有些不懂了。


    王川道:“中學會說這方麵的內容,到時候你就懂了……要是你沒事,再跟我走走,我還有些話想跟你說說。”


    “沒事,沒事。”白鰱急忙應了,跟著王川往東麵的湖邊走來。


    遠處鍾樓的鍾聲又響了一下,四點半了。湖邊不遠的草地上,馬王懶散地癱在地上,無聊看著不遠處幾隻大小老虎和兩個孩子玩鬧。名為龍夫人的婦人坐在旁邊,笨拙的織著一件毛衣。名為龍綠兒的三四歲女孩子,長得野蠻粗壯,拉著一隻小老虎的短尾咬牙不停往它屁股上爬。另一個剛會行走的小孩子粉雕玉琢的,見王川來了,搖搖晃晃地向王川走來。


    看著大王和王子逗樂,讓王子叫她姐姐,和白鰱解釋說王後跳級讀六年級了,但還沒有下課雲雲。白鰱應和笑著,不由心生漣漪。


    她今年十七歲,尚沒有婚配。因為神龍訓示的關係,大王一直是他們這些學生仰望的存在。但大王的年紀其實和她差不了多少。事實上,私下裏有無數和她一般的少女憧憬能和大王有一段戀情,就算千年等一回她們也是甘願的。這個時候看到這般場景,她便止不住去想,如果那個孩子是自己的,或者被調侃的王後是自己,那有多好?


    有時候,白鰱總止不住要想,神龍訓示是何等神奇的事情。大王給王子取名為建國。國字的解釋便是:王朝之地,封疆守玉。這是何等美好的名字,大王怎麽就能想出這樣好的名字呢?


    白鰱看著眼前的場景,似乎都有些癡了。剛才大王說有話和她講,也不知道要講些什麽,她臉色微紅,心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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