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楚顏的想法,袁家一行人最好在未家住上半年一年的,因為有客人在,老太太真的會老實很多!


    但是,袁道長是個脆皮,他純粹是為了給未家麵子,給未起寧麵子才帶姐妹來做作客的,堅持了十天後,袁道長已經越發的仙風道骨了。


    袁家人隻能趕緊告辭了,理由是下一旬是某位仙人或道長的仙壽,袁家要趕著去祝壽,沒辦法繼續作客。


    由於那位道長或仙人的名字或長,在楚顏的腦海中一劃而過,沒有留下痕跡,總之她就是知道袁家人要走了。


    楚顏肝腸寸斷的跟袁家人作別,從袁家姐妹到表姐妹到袁道長,這段時間,她跟袁道長也算是結下了深厚的情誼,兩人每次見麵必要比一場,目前勝負各半,她也是很難得能遇上這麽相當的對手,對袁道長的下一次來訪開始期待。


    在未起寧黑臉的時候,用一句話讓他的臉色變回來。


    她說:“日後……我們也算通家之好了。”


    未起寧就開心的去送袁道長了。


    送走袁道長,未起寧就開始準備去拜見老太爺。他對老太爺的印象還不如對老太太,他私底下跟楚顏說。


    未起寧:“我都快忘了他長什麽樣了。”


    那可是親爺爺。


    楚顏悄悄指點他:“老太太那邊的堂屋裏有老太爺的畫像,你過去的時候多看看,能有個印象。”她覺得那畫像還是挺像的。


    未起寧再去老太太那裏就開始賞牆上的畫了,結果就發現不止有老太爺的畫像,還有他爹的,正好,他也快忘了親爹長什麽樣了,一並了解一番,以免見麵出醜。


    從老太太那邊出來,他就想起來剛才屋裏沒有二老爺的畫像。


    他複雜的很。


    一方麵,他覺得這可能是因為老太爺和他爹都不長住在家裏,二老爺在家裏住著呢。


    另一方麵,他又覺得二老爺肯定會因此不痛快的。


    一些事不想的時候不會發覺,一旦開始朝這個方向想了就處處是線索。


    他現在還不能確定老太太是不是討厭家裏所有的人,但是肯定是討厭楚氏的,也討厭劉氏,現在看,可能也討厭二老爺。


    那老太太也討厭他嗎……


    想到這裏,未起寧的背上都開始冒涼氣。


    他現在想到都不舒服,二老爺這種感受已經度過十幾年了,他是什麽滋味啊。


    再見到二老爺,未起寧不免更加恭敬親熱。


    二老爺對未起寧這個侄兒的印象也是越來越好了,從那篇認真作的文章起,到現在至少隔兩三天,未起寧會認真過來跟他讀半天的書,也算是勤勉了,畢竟孩子是放假回家,功課隻要不退步就行了。


    聽未起寧說想去拜訪老太爺,所以想請二老爺指點一番時,二老爺認真思考後,發愁地說:“老太爺那邊,我也不常去,以前一個月去一回,後來三個月去一回,現在半年才去一次。”


    已經有了老太太做例子,未起寧有準備老太爺估計也不是個愛熱鬧的,聞言道:“是不是嫌我們太鬧了?”


    二老爺歎氣:“大約就是這個原因吧。”二老爺被老太太一番話留在家裏之後,不是沒打過老太爺的主意,他不敢明著說親娘的不是,隻能暗地裏找老太爺述委屈,隻要求老太爺一封書信,他帶上出門就行了,開始他一個月去一次就是為這個。但在努力了一年後都沒能得到老太爺明確的回應,或是遞給他一封他渴求的信之後,二老爺也死心了。


    大概……這個家裏,也不需要每個人都出頭吧。


    他去的勤快,老太爺沒有趕他,他去的少了,老太爺也沒有想他。現在半年才去一回,隻是二老爺不想顯得自己怨恨親爹,逼自己每半年去拜見一次,不然之前去的勤,後來一次不去,也不像話。


    二老爺在家待的越久,想得就越多。


    他給未起寧講了很多別院的事,但也沒暗示老太爺不疼愛子孫,他覺得這種話不能對孩子們說,就連他這個當兒子的,也不該說,想都不該想。孩子不受父母疼愛,應該反省自己。


    未起寧從來沒聽二老爺這麽健談過。兩人在二老爺的書房裏賞了許多畫,都是二老爺去過別院後畫下來的,還有幾幅是老太爺的親筆,畫的花鳥蟲魚都挺傳神的,可見老太爺住在別院也不是一事無成。


    等他去楚顏那裏,又源源本本的給她學了一遍,兩人從吃飯時就在說這個,吃完了飯繼續說,說得嘴幹了,未起寧就要鋪紙作畫,準備畫幾幅佳作帶去別院請老太爺賞畫。


    楚顏拉住他,指著外麵黑洞洞的天:“今天晚了,你要畫,明天太陽好的時候再畫。”


    然後把他推出去,讓他明天再來。


    未起寧看也確實是晚了,約定明天一早來找她,兩人一起去花間亭那裏作畫。


    楚顏推著像塊鐵板的他:“好,好,好,隻要你現在出去,我就什麽都答應你。”


    好不容易把人趕走了,春喜趕緊打了個大哈欠,服侍楚顏上床睡覺。


    楚顏躺在床上還在想老太爺那邊到底能不能管用,在床上來回翻。


    春喜:“小姐,快睡吧,明天一早,大少爺要來叫門的,不睡就睡不夠了。”


    說的有道理!


    楚顏趕緊閉上眼睛,熄了燈,一屋子的人很快都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未起寧早早就來了。春喜打著哈欠出來潑洗臉水,看到他就伸頭往屋裏說:“我說什麽來著?大少爺已經來了。”


    楚顏正在梳頭,春喜話音未落,未起寧已經大步進來了,視春喜或無物。


    春喜也懶得趕人,過來替楚顏綁辮子。


    未起寧眼睛一亮,對楚顏說:“外麵我走過來看到好些花,我去剪幾枝來給妹妹簪頭。”


    楚顏豎起一根手指:“最多剪一枝,我可不要滿頭都是花。”


    未起寧握住她的手指:“妹妹放心。”


    她:“……”


    沒來得甩開他,他已經快步出去剪花了,果然很快回來,用托盤捧著一朵團團的紅色繡球花進來。


    這繡球花如美人拳頭般大,花形飽滿,十分可人。


    楚顏一見就喜歡,道:“這個要簪正才好看。”


    春喜就給她梳了一個元寶髻,將這朵花簪在正中央。


    楚顏照著鏡子說:“別的都不用,今天頭上隻簪這一個就行。”


    春喜:“那到下午就該敗了。”


    楚顏:“中午回來歇午覺就要拆了,能看一上午也夠了。”


    她梳了一個好看的發型,先跑去給楚氏看,得了一番誇獎,又跑去給劉氏和未茵未蓮看,於是未茵和未蓮也想重新梳頭,也要簪花。


    等都重新梳好了,未起寧才千辛萬苦地把楚顏拉到花間亭作畫。未茵和未蓮才說想一起來,未起寧就說今日不行,今日有事,明日再一起畫。


    未蓮轉過去就跟未茵冷笑:“準是嫌咱們礙眼了。”


    未茵安慰她:“大哥哥難得回來一趟,就算了吧,等他走了,還是咱們三個一塊玩。”


    未蓮:“等顏顏嫁了大哥哥,是不是就沒辦法跟咱們一塊玩了?”


    未茵語塞,未蓮猜中了,更加生氣,重重的冷哼一聲,轉身跑了。


    花間亭中,未起寧揮毫潑墨,十分有自信。


    楚顏伸頭看看,覺得好是好了點,但是太好了,說:“你再畫一幅差點的,那馬那鳥,畫呆點。”


    未起寧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大讚楚顏聰明!立刻又重新畫過來。


    兩人就未起寧去見老太爺商量來商量去,一遍遍演習,推測老太爺可能會有的反應。


    楚顏:“要是老太爺不想管,你也別糾纏,回來就行了。”


    未起寧:“我也不是一定要他管,我想去親眼看一看,你難道不好奇老太太為什麽這樣嗎?”


    她上輩子好奇過了。可是好奇完了就發現對解決問題沒有幫助。不是說喂老太太一碗雞湯她就能幡然醒悟。


    楚顏:“那要是老太太是因為老太爺不理她才討厭家裏人的,你還能壓著老太爺給老太太寫情書嗎?”


    未起寧放下筆就開始笑,隻要一想這個可能,他就憋不住!


    會這麽說是因為楚顏上個周目確實是做過許多努力的,包括假借老太爺的名義寫了一封情詩,三流黃詩。不是指名給老太太的,看起來更像是老太爺老樹發新芽,在別院幹了什麽勾當。


    她想的是要麽刺激得老太太跑去找老太爺對戰,要麽刺激得老太太一口氣沒上來,要麽刺激得老太太不敢出門,都行啊。


    結果老太太看了詩也沒什麽反應。


    要麽老太太不識字,可這不可能,老太太也是個才女來著。


    要麽老太太其實不在意老太爺在別院幹什麽。


    可能她以前是在意的,現在確實不在意了。


    總之,她覺得除非老太爺從別院回來壓製住老太太,不然什麽都沒辦法讓老太太扭轉。


    可老太爺守著別院二三十年,可能他就是不想費這個事。


    楚顏怕未起寧對親情抱有太大的期望,再三給他打預防針。


    未起寧一邊享受著顏顏的叮嚀囑咐,一邊想這個家,真是讓顏顏受了很大的驚嚇,她在這裏一刻也不敢放鬆。


    等他日後出任,一定要帶顏顏離開,在自己的家裏,她就不會這麽不安了。


    她就會一直開開心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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