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畫都是硯憬琛畫的?


    陌鳶陡然抬眼。


    琉璃盞下,硯憬琛勾著淺笑,修長的手指,微微彎曲,優雅地翻著畫冊,像是在看一部曠世奇作。


    “郡主,不信?”硯憬琛漫不經心地問。


    信!


    能不信嘛!


    瘋子什麽事幹不出來呀!


    陌鳶在心默默啐了一口,麵上卻彎著眼睛,嫩頰上漾起兩個甜甜的梨渦:“信的,當然信,畢竟硯相無所不能嘛。”


    硯憬琛斜乜著陌鳶。


    怎麽聽著不像好話……


    硯憬琛合上畫冊,舉在手裏,晃了晃:“這些郡主可都看懂了?”


    陌鳶既怕惹他不高興,又怕他真的讓她做什麽。


    亮晶晶的杏目閃閃爍爍,軟聲道:“還需要再體會。”


    硯憬琛劍眉上挑,蘊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不輕不重地“哦”了一聲。


    “硯相。”陌鳶攥著衣角,聲音輕軟地問:“何時能還我父兄清白?”


    “那要看郡主何時能體會好。”硯憬琛意有所指地看向陌鳶,漆黑的眸子噙著若有似無的笑。


    聞言,陌鳶眉尖凝起眉尖,恨不得一把奪過畫冊,再呼他臉上。


    可一想到還在獄中的父兄,她又無助地泄了氣。


    陌鳶在心裏短暫地掙紮了一番,咬了咬唇,緩步越過桌案,走到硯憬琛身前。


    緋紅的臉頰,似雨後夏荷般嬌豔欲滴。


    陌鳶抬起波光瀲灩的杏目,眼角微微上翹,眨了眨眼,吐氣如蘭:“願與硯相一同體會。”


    硯憬琛輕據唇角,眼底攀上些許驚豔,饒有興致地睥著陌鳶,想看看她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陌鳶仰頭望著一言不發,靜立在那的硯憬琛,顫著指尖去解他頸上的係帶。


    頭上琉璃光芒變幻多彩,卻幻不出硯憬琛莫測的神情。


    帶子鬆落,陌鳶順勢接過厚重的鶴氅,放在案上。


    陌鳶將手放在硯憬琛腰間的玉帶上,正要解下來,卻發現扣封竟在他腰後。


    陌鳶無奈靠得硯憬琛又近了些,側著臉,張開手臂繞至他的腰後。


    這個動作竟像,她在環抱他精瘦的腰身一樣。


    陌鳶臉頰紅得,能滴出血珠。


    硯憬琛目光落在陌鳶嫣紅的玉麵上,掠過似蝶翼般輕顫的眼睫,漫過纖長嬌嫩的細頸。


    明明脂粉未施,卻有淡淡幽香。


    在他的角度,剛好能看到粉頸下若隱若現的鎖骨,纖巧如玉,嬌嫩惑人。


    軟若無骨的小手在他腰間折騰半天,都沒解開。


    越解不開,越緊張,陌鳶抿了抿唇,鬢角沁出細碎的薄汗。


    她又靠近了些,臉也垂得更低了,正對硯憬琛胸口。


    屋裏靜得隻能聽見衣料相互摩擦的悉簌聲。


    寂靜如淵的漆眸,莫名閃過一絲躁動,就連呼吸都粗重了些。


    硯憬琛皺了皺眉,一把按住在他腰間折騰的小手。


    掌心下傳來軟軟嫩嫩、細細滑滑的觸感,仿佛他稍一用力,就能將其捏碎。


    手被按住的瞬間,陌鳶緊張地抬起頭。


    晚風穿過軒窗,燈盞搖曳,明暗交錯。


    他低眉垂目,她抬眼望來。


    好似盛夏與晚風,難耐且繾綣。


    “硯相……”陌鳶惶恐又茫然地看了硯憬琛一眼。


    那雙深邃的眼眸,暗色沉沉,如罩薄霧。


    陌鳶慌亂地垂下眼簾,暗自心驚:完了,一定是她過於笨拙,惹硯憬琛不悅了。


    然而,在她看不見的角度,低頭睥著她的硯憬琛,喉結微不可查地滑動了一下。


    硯憬琛鬆開了按住的柔夷,轉而拿起桌案上的鶴氅,聲音帶著一絲啞意:“看來郡主還得再學學。”


    疏離的語調,聽得人心驚。


    陌鳶咬著唇瓣,濕漉漉的眸子,霧氣朦朧,為了父兄她不能放棄。


    深吸一口氣,陌鳶大著膽子,輕輕按住硯憬琛將要拿起鶴氅的手,澄澈乖軟的杏目,柔柔望著硯憬琛:“硯相,讓我再試試,可好?”


    清眸流盼,纏著絲絲縷縷的央求,還有亂人心神的嬌嫵。


    硯憬琛略略掀起眼皮,眼尾微微上揚,唇角勾起邪肆的淺笑:“可惜,本相今日無興致了。”


    陌鳶強忍眼中的淚水,無力地垂下手。


    撞上那雙涼薄的眼睛,強烈的羞恥感,讓她再難啟齒。


    硯憬琛拿起鶴氅,沉默地側首瞥了陌鳶一眼,轉身出了側屋。


    回到主屋,硯憬琛靠在圈椅中,雙臂撐在扶手上,十指交叉,幽深的漆眸,晦暗不明,回味著剛才手背上那溫軟的觸碰。


    “相爺?相爺?”青霄叫了硯憬琛兩聲,他才逐漸回神。


    “說。”低沉的聲線隱隱透著火氣。


    “洛川傳來消息,羌無已蠢蠢欲動。”青霄端著泡好的熱茶,小心翼翼地放在硯憬琛麵前。


    上等的龍井在水中慢慢舒展,熱氣緩緩升騰,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茶香。


    “知道了。”硯憬琛轉頭望向窗外。


    靜謐蒼穹,冷月疏星,一場大雪悄然而至。


    百年不遇的寒冬,氣溫驟降,邊塞之地,農莊欠收,稻穀不裕。正因如此,羌無和犬戎才會頻繁生事,急不可耐地滋擾邊境,掠奪物資。


    看來蒼漓王的案子,該有個定論了。


    硯憬琛收回眺望的視線,睥著那盞熱茶,煩躁地開口:“換杯涼的來。”


    青霄奇怪地看向硯憬琛,不是很能理解,但也不敢質疑,隻能照做。


    他腹誹著走出屋子:這大冷天的,相爺竟然還要喝涼茶?


    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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