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針灸館沒有開門。


    因為林決明受邀出診。


    準確來說應該是複診。


    這次是第二次去看世良田三歐。


    今天,小島杞子去參加表演培訓班了,小島蘇子去和弓道部的社友聚會,而五十嵐野艾也有戶外演出。


    因此,身邊就隻剩下武藤光子一人。


    八點半的時候,犬養高明派車來接。


    林決明和武藤光子兩人坐在後座。


    經過黑川龍葵住的房子樓下時,林決明忽然叫司機停下。


    接著他打電話給黑川。


    “阿葵,我現在就在樓下,那輛黑色商務車裏。”


    “要去什麽地方嗎?”黑川龍葵問道。


    “要去順天堂醫院,出診。”


    “那林君過來這邊是想……?”


    “想帶你一起去啊。”


    “……為什麽?”黑川龍葵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


    “沒有什麽為什麽,就是想見你而已。”


    “嗯!那我現在下來!等我五分鍾!”


    五分鍾後,黑川龍葵果然下來了。


    她紮著長馬尾,穿著藍色牛仔褲和白色運動背心和淺灰色的防曬衣。


    武藤光子從後排出來,很知趣地坐到了副駕駛,讓出位置給黑川龍葵。


    林決明下車迎接黑川龍葵。


    “林君,我去能幫上什麽忙嗎?”


    “當然能。”


    “具體要做什麽呢?”


    “替我擋刀或者擋子彈之類……”


    “啊?”黑川龍葵一臉詫異。


    “說笑的!我一開始就說了,隻是單純想見你而已。”


    黑川龍葵有點難為情的別過視線,岔開話題,道:“伯母已經回去了嗎?”


    “對,昨天早上已經坐飛機回去了,我送她去的機場。上車再說吧。”


    之後,兩人坐進後排。


    由於有司機和光子在,兩人不便說什麽太私密的話題。


    隻是談論了一下針灸館的變化,還有接下來的經營方針。


    一個小時後,來到順天堂醫院。


    雖然上次來過一次,但這個醫院太大了,要不是有武藤光子帶路,林決明還真記不得世良田三歐的病房在哪裏。


    醫院裏到處都有用中文、日語和韓語印刷的提示牌和貼紙,說明這家醫院的病人,除日本人外,中國人和韓國人也不少。


    畢竟,這家可是東京,甚至全日本最有名的醫院。


    來到病房門口,兩個保鏢要求搜身。


    林決明認出這兩人和上次一樣,沒有換過。


    所以,當保鏢要給他和黑川龍葵搜身的時候,他忽然喝道:“我上次已經說過了,要是再阻攔我的話,你們就自己去給你們老大看病。”


    兩個保鏢一臉為難,其中一個人說道:“對不起,大林先生,這是規定,我們也隻是奉命行事。”


    “我是來給你老大治病的,不是來取他性命的,難道這一點,你們會不知道?”


    兩個保鏢低下頭,不敢言語。


    武藤光子說道:“放行吧,不然就回去了。”


    兩個保鏢慌了,其中一個人趕緊進去通報,然後不到一分鍾又跑了出來。


    “老大同意讓你們進去了。裏邊請!”


    林決明牽著黑川龍葵的手大步進去。武藤光子跟在後邊。


    世良田歐三坐在病床上,旁邊有兩名護工,一個保鏢。其中一個護工正在給他喂食。


    世良田打了個手勢,讓護工把食物拿開,然後堆起笑容,道:“大林先生,咱們又見麵了。真是讓人高興啊!”


    林決明走到病床邊,護工立即搬來兩張椅子放到林決明的旁邊,並提醒他可以坐下來。


    林決明卻擺擺手表示不想坐。


    “世良田先生,別來無恙吧,看你這麽精神,應該還能再活個三五年。”


    “哈哈哈……”世良田三歐咧嘴笑道,“三五年,那對我來說,也算是多賺的了。我本來還以為活不過今年。都是多虧了大林先生。”


    “那倒不用客氣,我也隻是收錢辦事而已。”


    “不過,據我所知,高明現在應該拿不出多少錢才對。他應該答應了你其他特殊的條件吧?”


    林決明心頭一顫,這老頭不簡單啊,居然能想到這個層麵。


    “那是我和犬養先生之間的事情,我覺得沒必要給你都交代吧。”


    “是的。我知道。哎呀,人老了就喜歡囉嗦。對不起啦!”


    “世良田先生,你有每天堅持吃我開的藥嗎?”


    “當然有。我每天下午會喝一次。那藥的味道很苦,不過忍一忍,我還是能喝下去的。我很好奇,這個藥方,你是從哪裏得來的。據我所知,還從沒聽說漢方藥可以治療腎衰竭的。”


    “確實沒有。”


    “哦,這就更有趣了。難道是大林先生你獨創的療法和藥方?”


    “獨創,談不上。八味地黃丸,你聽過吧?”


    “聽過聽過,漢方藥裏邊很有名的一個方劑。”


    “我給你開的藥,就是用八味地黃丸加減的,在這個基礎上加了一些補氣的藥、補腎的藥和利尿的藥。”


    “八味地黃丸居然有這樣的療效!”世良田三歐不禁愕然,“我這輩子也見過不少怪事,這麽常見的藥方居然能讓我的病好轉,如果不是親身體驗,我還真不敢相信。”


    “世良田先生,你弄錯了,你要是直接服八味地黃丸,你的病情是不會有明顯好轉的,必須是加味後的藥方,才有效果。所以,你可不要嫌湯藥難喝,就讓人買八味地黃丸代替。”


    “當然不會,你是開藥的人,我聽你的。”


    日本人並不懂方劑加減的概念,他們認為藥方治病,那就應該原封不動的使用原方,要是擅自更改反而會沒效果。


    “世良田先生,說說你現在的症狀吧,我今天過來給你針灸,針藥結合,效果會更好。”


    接著,世良田三歐就一五一十說起了自己最近的症狀,比如體力好了,尿也變多了,胃口好了,就是偶爾會頭暈,頸部很僵硬。


    “都是一些小問題。”林決明語氣輕鬆,“我現在給你治療。那個,介護,你們幫忙把世良田先生的衣服褲子給脫了吧。”


    兩個護工點點頭,然後一同上手,三下五除二就把世良田的病服給脫下來了。


    世良田三歐察覺到站在林決明後邊的黑川龍葵沒有動彈的意思,道:“那位小姐,不是大林先生你的助手嗎?”


    “她不是。”林決明頓了頓又說,“她是我的女人。”


    “哦,怎麽稱呼呢?”


    “黑川龍葵。”


    “你好,世良田先生。”黑川龍葵打招呼。


    “你好你好,世良田小姐。大林先生帶你來看我這個老頭,大概讓你掃興了吧。”


    “沒有的事。無論跟著林君去哪裏,我都覺得高興。”


    “嗬嗬,年輕就是好啊。”


    黑川龍葵兩手反剪在背後。


    此時,手心已經滿是冷汗。


    世良田,這個姓氏,這個年紀,還有這個排場……這老人十有八九就是是極東會的老大!


    父親當年和極東會之間可是有一段仇怨的,所以身為父親的女兒,才會受到牽連。


    這些往事,她有跟林決明說過,難道林決明都不記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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