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那天羅小毓生怕父親請龍建兵,她可不想和他一起過生日,她想不通以前怎麽就覺得龍建兵那麽帥呢?還和一群花癡同學偷偷看他,唉........果真是遠香近臭啊。


    羅景全前幾天又去一趟地區籌建組,周齊討好般告訴他已向唐湘香單位發函,估計要不了兩月就會調過來。


    羅景全激動的喜形於色,他握住周齊的說:“謝謝你,謝謝你!”周齊卻尷尬的說:“我也謝謝你!”搞的羅景全一臉霧水。


    羅景全決定在再待一陣再回家,整理一下菜地,再向段上申請批房子,他要讓妻子一來就喜歡上這裏。他的決定和羅小毓不謀而合。


    羅小毓看著日曆一頁頁翻過去心慌難過,這都五月二十號表哥還不來信?昨晚她又寫過一封信,告訴他們一旦地震怎麽做,講了前世看電視地震時有人被壓在屋裏該怎麽辦。


    囑咐他們平時隨身不要準備水,時間越來越近,她隻能大概講講,一放暑假信就寫不成了,趁現在把她知道的預防措施都告訴表哥。


    今天過生日她卻沒有喜悅,這年代過生日一點意思也沒有,唉........


    “姐姐,你看,水庫邊上長的什麽呀?比草還要高,怎麽畫?”羅小誨發現新大陸,羅小毓順著她指的方向一看,是蘆葦。


    5月的蘆葦正在發新芽,8月以後才好看,那個時候蘆葦花從綠葉中脫影而出,瘦弱,無助,風輕輕一吹,蘆杆禁不住擺動起來,它展開它那雪白淳樸的花朵,讓人心疼。


    羅小毓愣住,這是蘆葦嗎?這明明是一個人,一個可憐的人,那次火車上看到的人不確定的,讓她想起了他。


    “小誨,姐姐到水庫邊給你拔幾株蘆葦,你慢慢看著畫。”羅小毓對蘆葦有特殊感情,特別是綿水河的蘆葦,那個地方她不想去,也不敢去。


    叮囑好大妹妹不要亂跑,羅小毓順著菜地小路慢慢走下去來到水庫另一角,再往前走就是大妹妹指的地方。


    這裏蘆葦成片,綠葉剛從枯黃中鑽出,讓人感到生命的鮮活,蘆杆太纖細,承受不住微風,“嘩”擺向那邊,“嘩”又倒向這邊。


    羅小毓趕緊扶住瘦弱的它,走近輕輕說:“別怕,別怕,我來了,今生我來保護你,你再不會任人欺負。”


    她輕柔撫摸蘆葦葉,輕風細語讓不知情的人以為是個神經病,讓躲在蘆葦叢裏的他止住哭聲,他悄悄挪動位置靜觀其變。


    父親在離家很遠的綿水上班,母親在染河沒有跟著去,她長的很漂亮,卻經常罵他,打他,不讓吃飽飯,以前想不通。


    後來一天夜裏他餓的實在睡不著聽見父母對話,終於知道他不是父母親生,他們結婚後一直沒孩子,母親聽別人說收養一個就能引來孩子。


    可是母親收養他卻不喜歡他,成天打罵,他不敢反抗隻能躲起來哭,父親很喜歡母親,不讓她上班在家當全職太太,每次看見他挨打開始還勸,後來變成歎氣,再後來無動於衷。


    前幾天他剛從河裏洗衣服回來,進屋就被母親一腳踢倒在地罵道:“你個龜兒子,賤坯子,洗這麽長時間,還擺不幹淨衣服。”


    他想辯解剛抬頭又被母親一個嘴巴打的耳朵嗡嗡響,他不敢再抬頭,害怕再挨一下,心裏升起無限悲哀,二歲時被母親抱回來,四歲就去河裏洗衣服,洗不幹淨就扇嘴巴,一年四季臉都是紅紅的,七歲了也不讓上學.........


    那天母親不依不饒,讓他滾出去不要回家,他不敢捂臉低著頭出門,躲在河邊蘆葦叢裏哭泣,天黑下來,他餓的眼冒金星。


    這他能忍受,那個時候最害怕母親不要他,不再讓他回去,絕望中他想跳河,他想一死百了。


    “交健,交健!”是父親的聲音,他聽見天籟之聲,扒開蘆葦露出瘦弱身體。


    “爸爸,我在這裏,爸爸,你是接我回去嗎?嗚嗚........”


    父親終於心軟說服母親讓他跟著去綿水待幾天,臨走前母親惡狠狠說:“龜兒子,你先去把屋子收拾幹淨,我過兩天就過去,如果幹不好,哼!”


    今天一過母親就要來了,他害怕,不知母親會不會說他沒幹活,來到這裏他吃到最好的飯,睡了最好的覺,想想這樣的日子明天就沒有了,他躲進蘆葦叢裏哭了。


    羅小毓拔了幾跟蘆葦葉,正轉身回去,“撲通”一聲嚇了她一跳,雞皮疙瘩帶著毛骨悚然讓她心跳加速。


    鎮定,鎮定......連吐兩口氣壯起膽子扒開蘆葦,再走,再扒,李交健無處可藏,暴露在羅小毓眼前。


    “交健,是你嗎?”羅小毓瞪著銅鈴般眼睛,一定是眼花了,剛想起他,他就來了,可明明是活生生的,她又擦擦眼睛喊。


    “交健,如果是你,你答應一聲吧?”


    “嗯”蚊子般的聲音卻讓羅小毓激動萬分,她不顧形象撲過去,抱住李交健大聲哭道:“交健,你也來了,嗚嗚......”


    “放開我,放開我,你是誰啊?”李交健拚命掙紮,可惜瘦弱身體掙脫不了比他小一歲的羅小毓。


    羅小毓還沉浸在相逢的喜悅中,老天眷顧在她六歲生日時送了一份大禮,她不管這個男孩是重生的,還是天上掉下來的,她看到三十年前消失的李交健,這樣就夠了。


    一切都回到原點,一切都來得及,她要讓他脆弱的生命變堅強,讓他在逆境中得到幫助,讓他在溺水中重生。


    “太好了,你也重生了,別害怕,我們一起讓欺負我們的人滿地找牙。”羅小毓無所顧忌的說。


    緊緊的懷抱讓交健慢慢放鬆不再掙紮,好溫暖的懷抱,這是他夢中經常夢見的懷抱,他不想做夢,夢醒後就是母親的責罵和毒打,好像天堂和地獄是鄰居,它們走錯門他卻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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