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洞的槍口頂著眉心,危險的武器隨時能夠將人的頭骨洞穿,鬆田陣平卻毫不畏懼,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失而複得的幼馴染,深藍的眼眸如同幽深的海水,安靜卻暗流洶湧。


    萩原研二:……


    他的表情沒變,心裏卻無奈的問:


    【係統,他脾氣一直這麽倔嗎?】


    係統戰戰兢兢的冒出來:


    【廢話,他當年可是為了毆打警視總監才上警校的,開學第一天就跟……同學在警校內打架,還掉了一顆牙!】


    【哇哦——】


    萩原研二在腦海中吹了個口哨,他知道該怎麽解決眼前這個局麵了。


    這種性格的男人,說難搞,其實也還挺好對付的。


    “這位先生是在開玩笑吧?我們會所都是正經生意,這位京倉先生也是商界赫赫有名的coo,怎麽會非法持槍呢。”


    他雖然這麽雖然這麽說,卻稍微收斂的笑容。


    仗著個子高,他略微低下頭,看向鬆田陣平,對卷毛警察露出了一個哀求的表情。


    那雙眼尾微微下垂的桃花眼中,紫色的煙霧在他的眼眸熠熠的閃著微光。


    那是三年來,隻有在夢中才出現過的熟悉眼眸……是他以為一輩子都再也見不到的幼馴染的眼睛。


    明明對方最喜歡逗他,但是卻總會在最後對他露出這種帶著點可憐意味的示弱表情。


    輕而易舉的就能攻破他堅硬的心。


    鬆田陣平抓著槍筒的手不由得鬆了下來。


    萩原研二鬆了口氣。


    情報人員本就講究敵後支援、以柔克剛,麵對倔強又暴躁的笨蛋,比起硬剛,倒不如示弱——況且不知為何,萩原研二直覺自己此時示弱是正確的選擇。


    果然,鬆田陣平有些神情恍惚的鬆開的手,萩原研二立刻給赤井秀一使眼色,讓他退一下,準備把高管送到房間洗漱更衣的時候,眼前突然又出現了係統的【片段節選】提示。


    腦海中頓時浮現出琴酒和赤井秀一的畫麵,萩原研二瞳孔微微一縮,不是吧,又來?


    等到那漫畫慢慢變清晰,他差點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漫畫上赫然是自己和鬆田陣平!


    隻見自己正裹著被子,側躺著摟住鬆田陣平,鬆田陣平則是平躺,兩個人腦袋相互依偎,睡得正香。


    細碎的卷毛擦過他的臉頰,自己淩亂的發絲搭在對方的額頭……更驚悚的是,被子下麵的兩個人似乎跟本沒、穿、睡、衣!


    這次的文字很簡短,隻有兩句:


    「清晨的風於樓宇間穿行,撩起窗邊的薄紗,溫柔地撫摸著幼馴染糾纏在一起發梢」


    「如同兩個人注定糾纏在一起的命運,用掌心彌蓋彼此的命門,傾覆溫柔。」


    ……


    等等。


    等等等等!


    先不說這矯情的用詞,這寫的是什麽意思?


    哈哈,是那樣的吧,幼馴染是吧,肯定是好兄弟嘛,睡在一起也不是不能……


    萩原研二隻覺得挨著卷毛的那半邊身體都麻痹了,他語氣虛弱地詢問:


    【sys醬,我問你個問題,請務必實話告訴我。】


    係統歡快的答應:


    【又收到提示啦?這次是與你和鬆田警官相關的片段是吧!你說,隻要是我知道的,知無不言!】


    係統依然是嚴格按照規章製度辦事的乖巧統,雖然好奇但堅決不主動詢問宿主到底看到了什麽原著片段。


    【我……失憶之前,跟鬆田警官,關係……很好?】


    係統一聽,頓時激動的提高了聲音:


    【你們的關係,怎麽能用好不好來形容!】


    【你們可是從小就認識,一起上學,一起考警校,一起當警察,是最親密無間的幼馴染啊。】


    呃……


    萩原研二安撫道:


    【冷靜點sys醬,我想說……我們兩個是不是……】


    他沉默了一秒,雖然失憶了,雖然組織成員一向私生活混亂,但一直認為自己筆直的男人最終還是委婉的發問:


    【我們的關係好到什麽程度?同吃同住?】


    係統淡定的歪了歪頭:


    【你們兩個睡一起不是很正常嗎?你們都是……】


    “你們都是男人睡一起怎麽了”這句話還沒說完,看似已經鬆開手妥協的鬆田陣平忽然閃電般的出手,趁著萩原研二晃神的時候反手奪下槍。


    係統頓時激動的忘記自己要說什麽了,在萩原研二腦海裏瘋狂打滾:


    【啊啊啊陣、平、醬——】


    卷發男人修長的食指插進扳機護,中指在槍筒上一撥,手/槍就在指尖旋轉飛舞起來,眼看著槍口來回轉動,那個高管眼瞼抽動了一下,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見他這幅作態,鬆田陣平輕笑起來,眼底的諷刺意味鋒利的能割傷皮膚:


    “玩具槍,哈?”


    他轉槍的手指驟然一頓,另一隻手按在槍身上,指尖快的幾乎要閃過一片幻影。


    嘁哩喀喳的一陣金屬零件和塑料拆卸的聲音響起,數秒之後,手/槍已經被拆解成了一攤塑料零件。鬆田陣平把手伸出來,一根一根的鬆開手指,讓槍管、彈簧、彈夾、子彈一個一個的從手中掉落。


    一首勁爆舞曲剛好結束,舞廳內短暫的寂靜了一秒,零件墜落,撞擊著地麵又彈起,叮叮當當的脆響交織連綿,又被音箱傳來的下一首抒情慢搖所覆蓋。


    鬆田陣平凜冽的目光掃過臉色難看的高管、眼神深幽的銀發男人,最後落回到自己失而複得的幼馴染身上,染著墨色的藍眸像是淬著冰雪的刀鋒。


    他揚了揚下巴:


    “拿這玩意指著我,可是犯罪行為。”


    “‘aki’桑!”


    他將語調著重放在三城秋的假名上,從喉嚨裏擠出一聲似嘲諷、又格外低沉的笑聲,雙手插兜,瀟灑的轉身走回舞池。


    明亮的燈光向淩亂爆閃過渡,男人的身影卻像是發光體,讓人移不開眼。


    沉默了幾秒後。


    哇,糟糕了,這位陣平醬,好像有點子帥啊……


    他似乎能理解,自己為何會跟小陣平這個男人發生點什麽了。


    萩原研二眼睛發著光。


    高管則猛然轉頭,看向身邊一直裝死的組織成員:


    “你們……”


    哥薩克及時上前一步,抓住高管像是憤怒的母雞要撲棱雞翅膀一樣的肩膀和手臂,低聲耳語:


    “您放心,他和那個長發服務生,我們都會幫您處理的……不過,我們是不會浮現在公眾麵前的,您也不想承受組織的遷怒吧?”


    一半安撫一半威脅,高管作為財閥的高層,深知組織的可怕之處,並不敢得罪對方。


    他此時一身冷汗,也冷靜了下來,察覺到自己的反應似乎有點過度,可能會被這些精明的黑暗成員看出什麽,於是含含混混的道:


    “我先去樓上換身衣服,這個服務生先……”


    “放心,我們會把人處理好的。”


    高管猶豫一下,先是故意拽了一下自己濕漉漉的襯衫,又低下頭,整理了一下自己被赤井秀一剛才抹的亂七八糟的褲腿。


    再站起來的時候,他的神色似乎輕鬆了些,沒有再非要那個服務生跟自己走的態度了:


    “交給你們處理了。”


    萩原研二自然是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再殷勤的招呼著另一個手腳麻利的服務生帶高管上樓:


    “我也要換身衣服,這麽狼狽真是不好意思。”


    身上沾了一身酒氣的萩原研二側過身,笑眯眯的送走了高管,這才一臉怒氣的瞪著赤井秀一,一邊斥責他,一邊把人領著回自己的辦公室了。


    走廊裏的哥薩克與琴酒對視一眼,琴酒低頭,點燃一根香煙:


    “剛才那個男人我會去查,你去看看那個家夥吧。”


    哥薩克腳步頓了頓,低聲笑到:


    “‘你去看看他的傷吧’,你如果當著普洛塞克的麵這麽說一句,他會感動的哭出來吧?”


    琴酒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哥薩克,冷笑一聲,轉身融入黑暗之中。


    剛才那個男人,能用十秒鍾就將一把勃朗寧拆成一堆零件,必然不是普通人。


    ……如果是敵人,恐怕要把人做掉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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