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也不知該如何答她的話,轉身又欲離開,卻被沈蕪蘅擋住,這讓他心中頓生不快。


    “沈蕪蘅,趙時寧是我的徒弟,我與她如何,與你無關。”


    沈蕪蘅聞言輕笑,語氣中雜著若有若無的譏諷。


    “徒弟?師兄可有教過阿寧什麽,否則怎麽阿寧至今還是煉氣。你不能教她,不如換我來教。”


    謝臨濯眸光驟冷,反嘲道:“你能教她什麽,殺戮道?讓她與你一般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若不是師尊臨死前囑托,沈蕪蘅,我定然不會管你。”


    沈蕪蘅歎了口氣,眼眸裏浮現些許哀愁,“殺戮道又如何,總比你的無情道要好,縱使成了不死不滅的仙人,也得永生永世困在無羈閣,就是為了……責任?真是可笑,難道你舍得讓阿寧陪你困頓在此處嗎?”


    謝臨濯與沈蕪蘅雖為師兄妹,但百年都見不上一麵,完全談不上什麽情分,他毫不客氣道:“沈蕪蘅,你還是先管管自己的爛攤子,就憑你從前惹的仇債,以你如今的本事還敢出長留嗎?”


    沈蕪蘅是得寵的掌門弟子,自幼天賦異稟,年紀輕輕遊曆各大洲,但卻誤入邪途,將滿身天賦用在了歪門邪道上,得罪的仙人修士妖魔數不勝數。


    她靠著殺戮僥幸成仙,但終是被殺心所害,縱使重獲新生,但修為也遠不及從前。


    “沈蕪蘅,既然齊不眠已經為你重塑魂魄,那麽你與趙時寧便不再有瓜葛,無羈閣不歡迎你,你走吧。”


    謝臨濯負手而立,語氣決絕,打定主意要把沈蕪蘅趕走。


    沈蕪蘅哪裏是那麽容易就能被趕走的,她視線不經意落在謝臨濯的腹部,又若無其事地收回,語氣平常。


    “師兄現在不能用靈力,與凡人沒什麽分別,若是齊不眠再上山又該如何,你難道能保護好阿寧嗎?不如……我還是留在這保護你們吧。”


    謝臨濯卻莫名被她這眼神刺到,想到今日腹部的異樣,臉色霎時變得難看,也顧不上再與作沈蕪蘅做口舌之爭,急匆匆離開。


    沈蕪蘅瞧著他朝著趙時寧的院落走去,眼神頓時陰鬱,又不好攔住他,心中對謝臨濯妒意更重。


    趙時寧還在係統的教導下用藥罐煎安胎藥,臉頰被柴火熏得沾染了煙灰,鼻尖也是黑乎乎的,昏昏欲睡地扇著扇子。


    【嘖嘖嘖,趙時寧你也就這點本事了,真不中用,這才和男主雙修幾次,你就累成這種樣子,剛才要不是我喊你,你能累得一頭栽進火裏。聽說合歡宗女修有的一夜禦三男,就你這樣也隻配眼饞著別人夜夜笙歌。】


    她頗為不耐地又扇了幾下,強忍著脾氣沒把扇子往地上砸去,十分不服,與係統爭辯。


    “什麽叫我不中用?你懂什麽,你什麽都不懂,你不知道我師尊……反正你不懂,我要是投入了合歡宗,我以後可以一夜禦十男!”


    趙時寧立即止住了話茬,對上門口站著的謝臨濯的目光,生生抑製住想逃跑的衝動,也抑製住下意識要跪地求饒的衝動,裝作若無其事道:“師尊,藥快好了,我待會端給您喝。”


    多麽孝順的好徒弟。


    如果昨日不是她把師尊按在身下,強了又強的話。


    趙時寧心虛地摸了摸鼻子,結果把鼻子的灰擦得滿臉都是,整個就像是個推煤球的小老鼠,髒兮兮的。


    “一夜禦十男?趙時寧,你在和誰說話?”


    謝臨濯披著單薄的月白衣袍,臨風而立,說這話時不受控的氣血翻湧,腹部再度變得不適,讓他本就沒有血色的臉愈發蒼白。


    趙時寧連忙走到他身前,為自己瘋狂解釋:“我在自言自語呢,什麽一夜禦十男,我聽都沒聽過這詞,師尊是你聽錯了,你千萬別多想。”


    “我為何要多想,你一個將死之人……”


    謝臨濯這話剛說出口,就被趙時寧伸手捂住了嘴唇,她的掌心攜帶著滾燙的溫度,周身都是藥的苦味,讓他又一瞬間的眩暈感,以至於沒能夠立刻推開她。


    “師父,你怎麽還要我死呢,我以為你已經原諒我了。”


    “師父,我這輩子隻會有你一個人,不會再有別人的,我對你的真心,天地可鑒。”


    趙時寧說這話的時候,另一隻手還豎起三根手指起了誓。


    謝臨濯早已不信她的花言巧語,身體的每一寸還在因她而疼痛,他捏著她的腕骨,移開她的手,表情平靜,“好啊,你現在就對著上天起誓,若是你對我的真心有半分作假,你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魂飛魄散。”


    趙時寧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而謝臨濯望向她的眼神愈發嘲弄。


    【趙時寧別害怕,這劇情我熟悉啊,你放心大膽的起誓發毒咒,到時候他肯定舍不得你說那些狠話,然後心疼地捂住你的嘴,說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不用發這些毒誓。】


    趙時寧聽信了係統的鬼話,當下她確實沒有什麽別的辦法,為了穩住謝臨濯,她隻好硬著頭皮發誓:“我對謝臨濯的真心天地可鑒,日月為證,若是有半分作假,就讓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謝臨濯安靜地聽著她的誓言,完全沒有阻攔的意思。


    趙時寧說不下去了,再說就要真的魂飛魄散,不得好死。


    “怎麽說不下去了。”謝臨濯淡聲道。


    “已經說完了,難道天打五雷轟不是天大的懲罰嗎?我隻是個凡人,若是有朝一日真被五雷轟頂,隻怕也隻能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到時候師尊也會像對待沈師叔那樣,把我散開的魂魄慢慢收集起來嗎?”


    趙時寧說的既動情又動心,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


    她唇上還沾著棗泥糕的殘渣,舔了舔,甜絲絲的,上回吃到點心還是在家道未落時。


    什麽時候還能再吃到甜甜的點心呢。


    她歎道。


    謝臨濯沒有答她的話,她折辱他至此,他不殺她已是仁至義盡,若是真有這一日,也是她活該。


    他才不會護著她。


    謝臨濯盯著她掌心的灰塵,麵露嫌棄,“髒死了,你的洗塵術學哪去了?”


    趙時寧卻沒有念法決,而是趕忙拿出幹淨的帕子,灼灼的目光落在他被她弄髒的唇瓣。


    “師尊,你別動,我幫你擦擦。”


    謝臨濯還沒來得及拒絕,她手中的帕子便在他的唇瓣上輕輕摩挲,不輕也不重。


    她與他長久得呆在一處,衣裳沾染的是與他一致的冷香味,像是凜冽的風,夾雜著苦寒。


    “師尊,我……我還差一點就突破練氣了,隻差一點點就能到築基,擇日不如撞日,你要不再幫幫我吧?”


    趙時寧踮起腳尖,將吻輕輕落在他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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