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你寓居我賈家,以客欺主,居然敢對我屋裏的人無禮,真當我賈家無人嗎!”


    寶釵見賈琮臉色陰沉,看得讓人心悸,往日如玉公子的模樣早已不見,便知他心中怒極。


    當初在金陵,母親求他為哥哥開脫,她便看出他內心不屑,如今哥哥又做出這種荒唐事,他心中不知把薛家看成何等不堪。


    寶釵一顆心像是被撕扯一般,說不出的羞恥和痛苦。


    當初薛蟠為了英蓮,能將馮淵活活打死,可知他對英蓮的覬覦之深,如今又遇上了,腦子一熱,哪裏肯罷休。


    在金陵老家時,他日常走馬鬥雞,仗勢欺人幹慣了,上來就想動手,被寶釵和趕來的鶯兒死死拉住。


    “琮兄弟,今日我哥哥不對,你大人有大量,還是先帶英蓮走,改日我定給琮兄弟道惱。”


    賈琮本來就等薛蟠上來扭打,正好有借口好好修理一通,見寶釵死死拉住薛蟠,臉色慘白,滿臉是淚,眼睛中都是哀求的神情。


    賈琮歎了口氣,拉著英蓮就走,薛蟠這種不值一提的紈絝之徒,根本沒多說的必要。


    ……


    寶釵羞惱得滿臉通紅,哭道:“媽,你看哥哥都在說什麽渾話……。”


    “給我滾回自己房裏去!”


    薛姨媽見賈琮帶了個丫頭,一臉冰冷的從梨香院出來,也吃了一驚。


    薛姨媽原不知其中根由,一聽這話也楞了。


    “你這個不省心的孽障,如今我們住在親戚家中,伱怎麽能招惹人家屋裏的丫頭,你還要不要臉!”


    賈琮走出梨香院時,正好遇上薛姨媽帶著丫鬟同喜,從王夫人房裏回來。


    神京可是天子腳下,這樣的法子不要太多,隻是要做,不能趁這個當口罷了。


    “果真是你當初要買的那個丫頭?”


    琮兄弟這樣的人,怎麽會把銀子放在眼裏,我看他對那丫頭寶貝的很,斷然不肯的,哥哥荒唐,媽怎麽還這麽驕縱他。”


    薛姨媽見自己女兒臉色蒼白,在一邊垂淚,心中一陣心疼,連忙一通安慰。


    “你這個下流胚子,每天惹是生非,灌了黃湯昏了頭,有這麽歪派自己妹子的嗎,以後再說這個渾話,我就沒你這個兒子!”


    薛姨媽聽了這話,也嚇了一跳,女兒還待字閨中,這等渾話傳了出去,女兒家的名節還要不要。


    “那丫頭就是我在金陵看上的,不是因為她,兒子如何會打死那馮淵,竟然被那小子使詐偷買了去,我不服!”


    對方真要糾纏不休起來,隻要稍用些手段,翻起馮淵的舊案,薛蟠和賈雨村都要遭殃。


    一旁的寶釵臉色大變,急聲說道:“媽,你這是什麽話,見人家的丫頭好,就要使錢強買,沒的不尊重人,賈家會缺這些黃白之物。


    說道:“即便就是那個丫頭,如今在琮哥兒的房裏,你也不能這麽放肆,真要喜歡,也要好好說,大不了多花些銀子買來就是。”


    當初兒子為了這丫頭,可是鬧出了人命官司,一家人才不得不遷居到神京,薛姨媽一向溺愛兒子,不然又怎麽將他慣得這等混賬。


    “媽,這事兒子哪裏會胡說。”


    薛蟠嚷道:“妹妹這是什麽話,怎麽偏幫著外人,我也看出來了,你見那小子長得好,心裏便看上了,事事都向著他,人家領情嗎。”


    梨香院。


    但是兒子的話,她卻聽到心裏,想起女兒那次在金陵老宅初見賈琮,神情就有些不對,剛才又是這種反應,多半是心裏相中了他。


    要說那小子生成那般得意,自己也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會招惹女子是免不了的。


    薛姨媽在梨香院住了些日子,不再像剛入賈府時看不清行情,雖然也知道賈琮出眾,生母還被追封了誥命。


    但聽自己姐姐說,琮哥兒的娘,終歸是個煙花出身,說起來也太難聽。


    且都說老太太最疼的是寶玉,最不待見的就是這琮哥兒,再說他就算再出色,也隻是庶出,將來榮國府的家私人脈,可輪不到他頭上。


    到頭來還是個分房出府的路數,就算他有偌大的文采,考個狀元出來,又能怎麽樣,不過是個窮翰林,那又能頂什麽用呢。


    女兒畢竟年輕,看上那小子無雙品貌,卻不知這世道艱苦,大貴之家正偏嫡庶才是一等重要。


    隻是見女兒失魂落魄的模樣,這個時候也不好說那些個,隻等尋到機會慢慢開解。


    ……


    清芷院。


    芷芍正拉著英蓮安慰,她們當初在蟠香寺就同處一室,感情甚篤。


    五兒兩眼發紅:“三爺,都是我不好,不該讓英蓮去梨香院送東西。”


    晴雯咬牙切齒:“這誰能想到,薛家的那個爺竟是這樣下流貨色。”


    賈琮對五兒安慰道:“你又不知道裏麵的底細,怎麽能怪你呢,以後沒我的話,都不要去梨香院,省的麻煩。”


    又讓娟兒四兒關了院門,等到了日落時分,突然有人來敲門。


    來的卻是賈母的大丫鬟鴛鴦,說是老太太叫三爺過去問話。


    路上鴛鴦和賈琮說,晌午梨香院的事鬧的動靜不小,不知誰把話傳到太太和老太太那裏。


    賈琮心中歎息,賈府就是個篩子,耳報神又多,什麽破事都往榮慶堂傳,老太太也不嫌煩。


    榮慶堂中不僅賈母、王夫人、王熙鳳這些當家婦人都在,連賈政都在。


    隻是賈政臉有怒氣,王夫人的神情有些尷尬。


    本來家中子弟有點磕碰都是常事,過去了就好,犯不著興師動眾的。


    可方才賈母和王夫人卻聽人傳話,說琮三爺的丫鬟去梨香院送東西,被薛家的少爺調戲,然後琮三爺找上門,差點打起來。


    這話把賈母和王夫人嚇了一跳,調戲丫鬟,這話涉及內宅清譽,況且還連帶著外家親戚。


    內宅可是住了好些沒出閣的姑娘,這種渾話傳了出去還了得。


    這事沒搞清楚之前,自然不好去質問薛家,怎麽還有王夫人的臉麵在,所以先把賈琮叫過來問清楚。


    賈母見到賈琮進了榮慶堂,便不由自主有些頭疼,春祭之後也沒消停多少日子,又是他鬧出事情,這樣的犯忌諱的種性,委實不多見。


    “剛聽內院的媳婦說,你的丫鬟去了梨香院,怎麽又鬧出事情來,都是親裏親戚的,總要顧忌些臉麵,你就沒一天消停的。”


    一旁的賈政聽了也有些無語,忍不住說道:“老太太,這事聽著也不關琮哥兒的事啊。”


    賈琮像是根本沒聽到賈母的抱怨,隻是神色平淡的將下午的事情說了一遍。


    賈母等聽完都默默無語,賈琮好心讓丫鬟送點心到梨香院,那薛蟠卻對他的丫鬟言語輕薄,怎麽都不占理。


    姨太太家的這個兒子,真不是什麽好東西,怪不得在金陵打死了人,賈母甚至有些後悔把薛家安置在府上。


    賈政聽完就怒道:“蟠兒竟這等放蕩無行,姨太太也不好好管教。”


    這話就有些不留情麵了,一旁的王夫人一臉赧然,想了想又笑道:“我那妹妹就一個兒子,確有些嬌寵,不過蟠兒這孩子心性不壞。


    定是琮哥兒房裏的丫鬟生的好,所以就喜歡了,就算送了給他也不算什麽,我房裏挑一個好的給你使就是。”


    王夫人說這話,想給自己和妹妹找台階下,畢竟剛才老爺當著眾人說那樣的話,實在讓她有些難堪。


    這事涉及到內宅口碑,把那丫鬟送給薛家,去了話柄,事情就遮掩過去了,不然自己妹妹寄住在府上,隻怕臉上就不好看了。


    至於送丫鬟,大貴之家中常見的事,賈母就把自己的丫鬟翠縷送給了史湘雲。


    後來宮裏的老太妃薨了,又將家裏買的小戲當丫鬟送人,蕊官送了寶釵,葵官送了湘雲,荳官送了寶琴,這些可都是送了外家。


    所以王夫人才會把送丫鬟不當一回事。


    王熙鳳一聽這話,卻心中暗叫不好,太太怎麽就糊塗了,滿府誰不知道琮兄弟是個丫鬟命,他的丫鬟也是能碰的。


    當年大老爺倒是打過主意,鬧出多大的事情,連人命都搞出來了。


    賈母人老成精,似乎也想到了什麽,臉色微微一變,自己這媳婦怎麽也糊塗了,這當口說這話。


    果然,就聽站在下首的賈琮說道:“太太這話太過了!”


    榮慶堂中眾人,聽他話音雖然平靜,卻透著股寒意,像是帶著鋒芒,想起這幾年鬧出的事,還有春祭上的變故,都不由自主吸了口涼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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