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奴?


    聽到這個問題,林清雪臉上驀然露出了一絲古怪之色。


    “你問這個問題幹什麽?”她皺眉問道。


    “嗯?你不知道嗎?我的名字被送去了京城,作為陽奴!”


    聽到林寒這話,林清雪麵色微微一變:“竟有此事?”


    她自然也是了解陽奴是什麽的。


    實際上他們林家本身也有向京城輸送陽奴陰奴的任務,這是得到《陰陽玄合氣》的代價。


    “你父親是什麽人你也了解,當他發覺我和清薇走近之後,便將我的名字送去了京城!”


    林寒心中有了一種不妙的感覺,他從林清雪的神色變化中,察覺到這件事怕是沒有那麽容易解決。


    “姐姐,你已經是觀內弟子,能不能想辦法讓林寒脫離這個身份啊?”林清薇聲音中帶著絲絲憂慮問道。


    林清雪麵色微沉,搖了搖頭:“恐怕沒那麽容易,算算時間,林寒的名字已經被刻在震奴碑上了!”


    “震奴碑?這是什麽東西?”林寒聽到這名字心中驀然一沉。


    “這是宗門禁錮陽奴陰奴的一件奇物,名字被刻在上麵的人,必須生活在震奴碑所籠罩的範圍中,一旦脫離這片領域的時間過長,便會身中震奴咒!”


    “一旦中了震奴咒,除非你踏入煉氣化神的境界,否則必然渾身精血自燃,不消一時三刻便會死去!”林清雪緩緩說道。


    “光刻一個名字,怎會有如此離奇的效果?”林清薇滿臉憂慮,不解地問道。


    “光一個名字,自然是沒有效果的,這天下叫林寒的人何其之多,如何能定位到他身上呢?”


    “要想把名字刻在震奴碑上,必須要有對應之人的生辰八字,與出生時的臍帶血,而這兩樣東西,每一個出生在林家的家奴......”


    林清雪沒有說下去,但眾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林家會刻意收集府上出生的家奴們的臍帶血珍藏起來,等到這些家奴們成長起來後,一旦發現對方天賦異稟,就會將其送往京城。


    林寒是林府家生子,林家擁有他的這兩樣東西。


    當時大公子向林玄極告密的時候,就很貼心的建議林玄極立刻將林寒的生辰八字、臍帶血等送往京城。


    而林玄極也當即答應了這件事。


    在大燕三十九州中,類似林家這樣為京城輸送爐鼎的家族很多。


    “名字刻上去,就沒辦法改變了嗎?”林寒沉默了一陣後詢問。


    林清雪臉上露出沉吟之色:“或許有辦法,回京城後我求一求觀主,看她能否答應將伱的名字從震奴碑上抹去。”


    “既然這樣的話,那你也必須要去京城了,現在你的名字被刻上去還沒多久,假如超過三個月的話,震奴咒就會降臨到你身上的!”林清雪說道。


    “玄合觀......”林寒眼中露出陰冷的光芒。


    他現在越發覺得,自己對待大公子和林玄極的手段,還是太仁慈了些。


    不過現在這兩人都已經死了,他再怎麽痛恨,也無法報複了。


    “不,林觀瀾的妻子還活著,林玄極的女兒也還活著......”林寒看了一眼葉靈溪和林清雪,心中想道。


    過了幾天,林府的一切事務都處理完畢後,林清雪便出發前往京城。


    林寒、林清薇也都跟隨著去了,葉靈溪也在其中。


    她身為林家的大少奶奶,林清雪害怕將她單獨一個人放在北海城,她會搞出什麽辱沒林家門楣的事情。


    她不放心這個女人,所以幹脆將其也帶去京城,近距離監視著。


    如此,四人並不著急,慢騰騰的趕路十幾天後,終於到了大燕的京城。


    巍峨廣闊的燕都矗立在定河之濱,高大宏偉的城樓莊嚴肅穆,如一尊尊巨人昂然挺立。


    盤龍原上的長壽宮氣象萬千,龐大的建築群鱗次櫛比,巍峨重樓、宮閣高起。


    天下首善之地!


    這是大燕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同時也是武道中心。


    有一句在大燕廣為流傳的話:


    在燕都,隨便丟一塊磚出去,都會惹到一片後天高手。


    真實情況當然不至於這麽誇張,但這句話能廣為流傳,便證明了京城的高手是何其之多。


    偌大的一座北海城,已經算是足夠繁華了,可那裏的先天高手卻不超過十人。


    放眼整個青州,先天高手總數不超過五十人。


    可在京城,這個數字乘以十倍都不止。


    這座規模龐大的城池內部居住著數百萬人,城門夜晚不閉,天剛微微亮,便有大群大群人從城門口進出。


    林清雪帶著林家的一行人,從南門進入,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縱然在這高手如雲的京城中,她也是傳奇人物。


    林清雪對這種騷動早已是熟視無睹,她帶著一行人來到了玄合觀。


    玄合觀在北城,一片幽靜空曠的區域內。


    這裏被劃為了禁地,範圍並不比皇家居住的長壽宮小多少。


    一株株挺拔粗壯的古樹拔地而起,形成了一片森林圍繞在這片區域的外圍。


    在森林內部,一棟棟樓閣殿宇矗立起來,其中一座四百二十九尺高的閣樓最為顯眼。


    那是國師大人,也即玄合觀觀主居住的地方,是整座京城最高的一座建築。


    這座樓閣的高度,大約也暗示著玄合觀與皇族之間的地位對比。


    “來者止步!”


    一聲大喝響起,緊接著一隊身著甲胄的騎兵向眾人奔來。


    這片樹林外圍有禁軍駐守巡視,防止京城普通民眾闖進去。


    當奔到隊伍前時,那支騎兵的首領看到了林清雪的麵容,頓時麵色一變,慌忙下馬單膝跪地行禮:


    “原來是林大人,恕卑職未能遠迎!”


    林清雪淡然一笑:“請起吧!”


    “近來觀內可有事情發生?”她詢問道。


    “無甚大事,不過據說國師大人準備再度閉關了!”將領恭敬答道。


    “哦,又要閉關了嗎?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林清雪擺了擺手。


    將領連忙抱拳退了下去,嘩啦啦的聲音中,守衛的軍隊讓開了一條路。


    “走吧!我帶你們去見觀主!”林清雪示意林寒三人跟上,向樹林中走去。


    穿過樹林,林寒看到那些樓閣殿宇中時而閃動著一道道人影。


    他們或是靜心盤坐,或是呼喝揮拳,有人手捧經書,在香爐青煙中搖頭晃腦的閱讀,有人品茗下棋,好不悠閑自在的樣子。


    “倒是有幾分逍遙自在的意味!”林寒心中暗想。


    來之前,他已經從林清雪那裏有所了解。


    這玄合觀中總共不過百來位弟子,都是從大燕各地選的青年才俊加入,標準就是要在三十歲前破入先天。


    也就是說,在這裏修為最低也是先天,並且這些人裏麵,至少有三分之一在走雙修的路子。


    而這些走雙修之路的人中,更是有超過一半修行采補之法。


    在而今的大燕上層,采補之法很是盛行。


    原因很簡單,這種修行之法既爽快,提升修為的速度也快。


    至於采用這種修行之法是不是有傷天和,那就不是這些權貴們會考慮的事情了。


    在他們眼裏,大概那些陽奴陰奴的命根本不算命。


    就算沒有采補之法,每年死在他們手中的人命也是個龐大的數字,區區采補而死的那點人,算什麽?


    京城繁華鼎盛,但京城也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


    在玄合觀中,大約有四五百的陰奴陽奴,其中以陰奴居多。


    他們平日裏負責各種雜務,算是一種雜役。


    同時他們也會被傳授武功,其中傳授給男子的武功中,有一門極其重要的,就是林寒修行圓滿的《一陽功》。


    修行、打雜,這就是陽奴陰奴們的日常工作。


    而後,等到哪一日某位權貴練功需要了,他們就會被挑走當作爐鼎采補。


    玄合觀的爐鼎,並不局限於觀內弟子使用,還會時常被送給京中那些大人物們。


    被采補後,能活下來的陽奴陰奴是不存在的。


    基本上都會被榨幹,變成藥渣死去。


    等到消耗的差不多了,玄合觀又會從外麵補充一批進來。


    假如林寒無法擺脫陽奴的身份的話,那等待他的命運就可想而知了。


    看到林清雪出現,這些樓閣殿宇中的正式弟子們一道道視線看了過來。


    林寒敏銳的察覺到這些視線中有不少是蘊含著敵意的。


    “看來林清雪在這裏也不乏對手競爭者!”林寒心中想著。


    他感覺到了很多目光在他身上打量。


    就像一群惡狼般的視線,仿佛恨不得將他吞吃下去。


    “表麵上看起來清閑自在,頗有仙家氣息,實際上這個所謂的國教,怕不是個魔宗!”林寒暗暗評價。


    雖然在大燕境內,沒有人會說玄合觀是魔宗,也沒有人會這樣認為。


    因為在他們的意識中,根本沒有“魔宗”這個概念。


    玄合觀成為大燕國教已經有上千年,其各種觀念早已經無聲無息的融入到了每個大燕子民的心中。


    但在林寒看來,這種把人強行當成爐鼎采補的行為,無疑是魔宗所為。


    當然,這似乎也不能完全怪罪到玄合觀身上。


    歸根結底,是整個大燕的上層建築已經徹底腐化入魔。


    林清雪沒有理會周圍的目光,帶著林寒三人走到了那座高高矗立的閣樓前。


    她深吸一口氣:“你們隨我來!”


    四人步入了閣樓,一步一步向上行去。


    閣樓很高,共分九層,每一層都能看到有不少陰奴出沒,擦拭著建築的每一個角落。


    四人一層層登上,等到靠近最頂端那一層時,忽然間聽到了一陣爭吵聲:


    “我是絕不可能與他雙修的!”


    這是一道略帶清冷的女子聲音,讓人在聽到的瞬間,就仿佛聯想到了一彎明月,清寒美麗。


    緊接著,另外一道女子的聲音響起,聲音柔媚動人,帶有一絲絲磁性,令人聽了之後,心裏不由得癢癢,仿佛有貓伸爪子輕輕的撓了一下:


    “那你還要在這一瓶頸上困上多久?”


    “曦月,你我都已經卡在宗師巔峰多年了,無論是觀內還是觀外,最適合與你雙修的就是我了,你不選我,難道還要繼續在宗師之境上卡下去嗎?”


    最後這道聲音,屬於一個男子,聲音雄渾,彰顯出了深厚的功力。


    “潘明誠,我勸你不要妄想,我哪怕死,也不可能與你雙修的!”清冷聲音再度響起。


    “你...曦月,我這也是為你好,你不選擇我,難道等著將來和你姐姐一起被......”男子的聲音低沉了下來,似是有什麽顧忌,他沒有再說下去。


    閣樓內猛地安靜了下來。


    片刻後。


    柔媚女子歎了口氣:“曦月,現在對你而言,借助雙修之法突破是最好的路子了,不這樣做的話,以你而今的心境,可能要在這一境界上卡住許久了,這對你可不是一件好事!”


    清冷女子的聲音響起:“我絕不會選擇雙修之路!”


    “既然這樣的話,那如果用采補之法呢?你這麽反感潘明誠,不和他雙修也可以,不如選擇合適的陽奴,以采補之法進行突破!”柔媚成熟的聲音再度響起。


    ......


    聽著樓上隱隱傳來的這些對話,林寒臉上露出了古怪之色,林清雪卻麵色平靜。


    四人一步步走上去,樓上的交談聲漸漸停了下來,陷入了沉默。


    “弟子林清雪,請見觀主!”來到閣樓第九層,林清雪站在門外清聲道。


    “進來吧!”那道柔媚聲音響起。


    門打開,四人進入了閣樓最頂層,見到了這位大燕國師,也即是大燕境內最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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