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筂嗯了一聲,不再說話了。從她受傷以來,兩人呆在一起的時間前前所未有的多。但也僅限於處於同一個空間內,兩人之間沒有太多的交流,沈子業從來都不是話多的人,她同樣也不知道能說點兒什麽。索性保持著沉默。


    這種情況,在前段時間她精力不濟常睡覺時不覺有什麽,現在卻變得有些尷尬。兩人呆在同一個空間裏,一小時甚至更久的時間都沒有誰說一句話,顯然是一件很尷尬的事兒。


    孟筂很多時候都會感覺不自在,但沈子業卻不覺得有什麽,他像前幾天一樣,該做什麽做什麽,十分自然。


    他那段時間忙前忙後,如果在她傷勢好轉後謝絕他過來,無疑是過河拆橋。可現在這樣兒,孟筂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了。


    她走神時沈子業開了口,問道:“明天去複查後要不要去哪兒逛逛?”


    她以前就不怎麽喜歡出門,現在受傷後就更不願意出去了,成天都是悶在家裏,他打算讓她出去散散心。成天呆在家裏,她整日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心情想好也好不起來。


    孟筂回過神來,看了看自己打著石膏的腿和手,苦笑了一聲,悻悻的說:“算了吧,我這樣子去哪兒都不方便。”


    他不覺得不方便她還嫌自己現在這樣兒麻煩,不想外出。


    “有什麽不方便的,也不是長時間在外麵久呆。”


    孟筂仍舊搖頭拒絕。


    沈子業並未堅持,稍稍的想了想,問道:“要不要邀請朋友來家裏玩兒,可以來一次戶外燒烤?家裏院子大,挺方便。”


    孟筂仍舊提不起興致來,說道:“我沒什麽朋友。”


    她和沈延習不一樣,她的朋友一直都不多,現在還來往的也隻有一個杜薇若。其他的校友同學,也早就沒有聯係了。


    見她提不起精神來,沈子業不再繼續這話題,說道:“快睡吧。”


    孟筂嗯了一聲,猶疑了一下,說道:“你也回房去睡吧。”


    這段時間以來,沈子業通常都是等她睡熟後才離開,但今晚她完全沒有睡意。


    她的小心思果然瞞不過他,他去翻書的動作停了下來,問道:“睡不著嗎?”


    “沒有。”孟筂矢口否認。


    沈子業也不去拆穿她,不再說話,繼續看起了書來。


    孟筂閉上眼睛,腦子裏天馬行空的想著事兒,不知道過了多久睡意才襲來。睡得迷迷糊糊時,她聽到沈子業起身的聲音。他沒有馬上離開,指腹摸了摸她的臉頰,短暫的停留後腳步聲漸漸的遠去。


    隔天去醫院,總算是可以拆掉石膏。她恢複得很好,檢查之後醫生說了該注意的事項兩人才離開醫院。


    今天人少,來這邊沒耽擱太長的時間。沈子業看了看孟筂,問道:“喝杯咖啡再回去?”


    孟筂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問道:“你不用再去上班嗎?”


    沈子業看了看時間,說道:“可以下午再過去。”


    拆下石膏後孟筂渾身輕鬆不少,稍稍的想了想,說道:“咖啡就不喝了,到附近的書店逛逛吧,我想買幾本書。”


    沈子業點點頭,應了一聲好。


    附近不遠就有一家書店,沈子業沒有開車,推著她過去。早上書店的人並不多,有些冷清。


    孟筂東挑挑西看看,沒找到想要的版本又去找圖書管理員詢問,但最後也沒能買齊她想要的書,兩人離開書店後沈子業說道:“以後想要什麽書就把書單給我,我讓人去買。”


    孟筂說了一聲謝謝。


    兩人沒再外邊兒久呆,買了書便返回家中。大概是以為他們要晚些時候才會回來,陳阿姨沒在,到外邊兒去了。打電話沒能打通,眼看要到午飯時間,沈子業挽起袖子下廚,問道:“想吃什麽?”


    孟筂喝著水,唔了一聲,說道:“不應該問我想吃什麽,而是你能做什麽。”


    沈子業笑了笑,英俊的臉上神色柔和,說:“是,讓我先看看冰箱裏都有什麽吃的。”


    孟筂回來之後,冰箱裏的食物通常都是滿滿的。陳阿姨變著法兒的給她做吃的,煲的湯一個星期都不見重樣。


    沈子業打開冰箱看了看,翻撿幾下後看向了孟筂,問道:“海鮮麵怎麽樣?”


    “都行。”孟筂回答。


    沈子業點點頭,很快拿了海鮮往廚房裏去了。孟筂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得了,忍不住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等著吃就好。”沈子業回答。


    既然他那麽有信心,孟筂也不再囉嗦,任由著他在廚房裏倒騰。她倒不是很擔心,食材幾乎都是陳阿姨處理了放好的,隻需拿出來解凍便好。


    沈子業的動作很麻利,等著陳阿姨回來,他已經像模像樣的端出了兩碗麵,色澤賣相都還不錯。


    陳阿姨滿臉的笑容,對他更是滿意。


    沒過兩天,陳阿姨的老家有事,她需要回去處理。這一去怎麽也得三四天,孟筂雖是勉強能自理,但行動不便,臨走時她本是要給孟其元打電話說一聲的,但卻被孟筂阻止了,讓她放心的去,她能照顧好自己。


    她爸爸這段時間已經夠焦頭爛額了,哪裏抽得出時間來管她這邊。再說還有沈子業在。


    陳阿姨走後沈子業索性不忘家裏去了,居家辦公。陳阿姨擔心著兩人的一日三餐,但這是最不用擔心的事兒。


    沈子業的廚藝有限加上工作忙,多數時間都是叫外賣,想吃什麽菜係都行。最不方便的事兒就是洗澡,陳阿姨在都是她幫的忙,她走後孟筂總不能讓沈子業幫忙,都是自己胡亂的衝衝。


    洗澡尚能胡亂衝,洗頭她卻是做不了的,隻能靠沈子業幫忙。他比想象的還要細心,仔細的替她洗淨,衝去泡沫擦幹,最後再拿了吹風來替她吹幹。他做這一切時雖是笨手笨腳,但卻再自然不過,讓孟筂生出了一種他們這樣在一起很久了的幻覺。


    這天杜薇若過來看她,沈子業在給她倒了茶之後便往書房裏去了,將空間留給兩人。


    杜薇若在見到他倒茶時受寵若驚,甚至伸出雙手來接茶。沈子業一走她便原形畢露,嘿嘿的笑起來,衝著孟筂擠眉弄眼,說道:“孟姐,什麽時候請我們大家喝喜酒?”


    “你在說什麽?”孟筂有些無奈。


    杜薇若哼哼了兩聲,說:“你別告訴我你們倆沒關係。”


    “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她的語氣充滿了無奈。她當然知道杜薇若不會相信,但她無法去解釋她同沈子業之間的事兒,連她也不知道他們算什麽。


    杜薇若果然不信,但並未抓捉這事兒不放,詢問她的傷怎麽樣了,醫生有沒有說要什麽時候才能好起來。


    傷筋動骨一百天,還得養那麽久。


    知道孟筂沒人說話悶,杜薇若沒有急著離開,陪著她聊天,說著些單位上搞笑的事兒。隻是稍晚些時候孟筂留她下來吃飯時她拒絕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沈子業的存在讓她不自在。


    這天看電視時看見綜藝節目上的烤肉,孟筂隨口說了句看起來很好吃。到了下午時,就有人送了烤爐炭火食材過來。食材全都是處理好的,甚至連蘸料小菜都是備妥的,隻需要自己生火烤就行。


    傍晚下起了毛毛細雨,但天氣並不冷。沈子業在屋簷底下生起火來,等著火燃得旺旺的,便開始烤肉烤蔬菜。


    吃烤肉怎麽也該配酒,孟筂很久沒有喝過酒了,有點兒饞。沈子業拿出了酒來,沒阻止她喝,隻讓她少喝一點兒。


    他自己倒是喝了不少,很有興致的向孟筂介紹著酒的產地。孟筂是很認真的聽眾,睜著一雙清澈的眼眸看著他,偶爾點頭或是問問題。


    細細的毛毛雨時不時的會飄進屋簷底下,燃得旺旺的火光中,她長長的睫毛眨呀眨,讓人有忍不住一親芳澤的衝動。


    沈子業微微的傾身往前,兩人之間的距離陡然拉近,孟筂的身體一下子僵了起來。他卻隻是抬起手,指腹擦掉她側臉不知道什麽時候抹上的碳灰。


    孟筂的緊張讓他忍俊不禁,他深邃的眸子看著她,唇角的笑容若隱若現,說道:“緊張什麽,擔心我會趁人之危嗎?”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還帶了些酒後的漫不經心。孟筂的臉嘩的一下紅了起來,將臉別到了一邊,說道:“沒有。”


    沈子業凝視著她,曖昧的氣氛一發不可收拾,她不自在極了,艱難的說道:“有點兒冷,進去吧。”


    像是為了證明她不是在說謊,說完後響亮的打了個噴嚏。


    沈子業應了一聲好,臉上仍舊帶著笑意,先將她推進屋子裏,這才去收拾燒烤的那一堆東西。


    等他收拾好回到屋子裏,孟筂已經恢複了平常的樣兒。現在還早,還不到睡覺的時間,烤肉吃多了有點兒膩,他又給泡了茶削了水果解膩。


    他有工作要處理,做完這一切後就處理起了工作來。孟筂也開了電腦,開始幹起了翻譯的活兒。


    受傷後她很容易就累,一隻手也不方便,活兒做得很慢,通常都是想起才做,她都覺得自己有點兒懶了。吃飽喝足,她決定今晚多幹點兒活。


    隻是還不到半小時,沈子業就開了口,說道:“休息一會兒吧,晚上工作眼睛容易疲倦。”孟筂還沒有說話,他又漫不經心的問道:“急著趕出來嗎?”


    他這樣兒,不休息是不行了,孟筂在心裏歎了口氣,隻得停了下來,說道:“沒有。”


    沈子業點點頭,說道:“那就明天再做吧。”


    他不反對她找事兒幹,正好打發時間,但前提是以身體為重。


    這人一直都很強勢,現在也一樣,孟筂有些鬱悶,但還是沒說什麽,關了電腦。


    她挺想去休息的,但大概是因為喝了茶的緣故,一點兒睡意也沒有。沈子業也很快處理完了手邊的活兒,帶她去洗漱。


    屋簷底下雨聲滴滴答答,孟筂洗漱好吹幹頭發後靠坐在床上,見沈子業沒有離開的意思,她說道:“我還想再看會兒書,你去睡吧。”


    現在還沒到她平常睡覺的時候,沈子業抬腕看了看時間,燒烤過後他身上一股子的油煙味兒,說道:“我先去洗漱。”


    “那個你不用再回來了,我等會兒就睡了。”


    沈子業不置可否,往外邊兒去了。


    但晚些時候沈子業還是回來了,仍舊等著孟筂睡著才離開。


    第二天中午時孟其元過來看孟筂,才知道陳阿姨回老家的事兒。他很是自責,說道:“你該給我打電話的。”


    他最近的確是焦頭爛額,譚音的病需要配合治療,小孩兒那邊沒離開過媽媽,盡管有熟悉的阿姨照顧還是會時不時的哭鬧。


    “我已經好很多了,您不用擔心這邊。”孟筂輕輕的說。


    孟其元苦笑了一聲,說:“擔心有什麽用,我什麽都不能為你做。”從事情發生起,孟筂的所有事兒都是沈子業在打理。無論是那些日子白天黑夜的守在醫院,還是醫生那邊讓配合治療,都是他在處理。


    他有時候覺得太麻煩他,想要做點兒什麽,但沈子業並不放心他,都會予以拒絕說他會處理。


    他當然知道他是在怪他,心裏愧疚更是無顏見女兒。


    也不怪沈子業怪他,孟筂所有的難過悲傷以及顛沛流離,大多都是因為他這個不稱職的父親。現在又因譚音受了那麽重的傷,他卻連公道都不能給她,甚至不能為她做點兒什麽。


    孟其元的心裏既愧疚又難過,伸手輕輕的摸了摸孟筂的頭,隔了會兒後輕輕的說道:“阿筂,如果有下輩子,記得再也不要做爸爸的女兒了。”


    他的聲音幹澀,充滿了悲傷。


    孟筂不知道他怎麽會突然說那麽一句話,不由得愣了愣,小心翼翼的問道:“您今天怎麽了?”


    孟其元搖搖頭,說道:“沒怎麽了,隻是覺得我們阿筂那麽好,該有更好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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