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悠悠仰著頭看岩壁看了很久,“他們的先人當年一定吃了很多苦才打通了這樣一條路。”


    陶縣令也感慨:“怕是每一步都是用人命來試的。”


    對麵的人到來很快,隻見竹簍剛碰到這邊的崖壁,他就立刻從裏麵跳出來,順著崖壁一路跳躍而下,簡直比猿猴還靈活。


    這是一個和鄭煥差不多年紀的青年,不過身材卻比他矮小很多。


    他先是警惕地看著眾人,當目光掃向籠子裏的孔雀時,一下子激動起來,大聲喊著他們聽不懂的話。


    孫貨郎立刻磕磕巴巴地開始解釋,青年漸漸平靜下來,試探著向籠子方向走了走,見沒人阻攔他,便快步跑過去,想把籠子打開。


    守衛的衙役們看了陶縣令一眼,也蹲下去幫忙。


    籠子的鎖用當地一種很有韌性的草編製而成,采用九曲十八繞的方式,幾個大男人弄了半天卻越解越亂,衙役幹脆抽出刀來刷地一下就把它砍斷了。


    青年盯著衙役的佩刀目光閃了閃,見籠子打開,立刻把裏麵的孔雀抱了出來。


    他小心地檢查一番,發現孔雀的確沒有受傷,便把它用力向天空一拋,孔雀立刻飛了起來。


    隻見它向樹林裏飛了一會兒,卻又飛回來,在明悠悠的頭頂盤旋了幾圈,這才再次邊鳴叫著邊向對麵飛去。


    明悠悠眼睛亮亮的,目光追隨著孔雀看向對岸,突然聽到對岸樹林裏也響起了數聲鳴叫,然後一群大鳥騰空而起,與孔雀匯合而來。


    這些鳥中有許多如孔雀一般體型較大,所以飛的不是很高,但卻讓眾人能夠看清它們五顏六色的羽毛和優美的身姿。


    明悠悠就覺得仿佛看了一場煙花一樣,但這煙花卻不是轉瞬即逝,是靈動而多變,陽光還為每一片羽毛加持了特別的光彩。


    她看了許久才回神兒,喃喃道:“可真美啊。”


    她突然想到了夫子們常說的話,“此情此景,當賦詩一首。”雖然心中十分認同,奈何肚子裏的墨水它不支持。


    鄭煥把幾人拉到一邊,小聲道:“你們注意到了沒有?那群飛舞的孔雀中,有一隻是白色的。”


    “是啊,”明悠悠點頭,“的確很稀奇,不過你們這麽嚴肅做什麽?”


    “你不知道,在咱們三國以前,各朝代均以白色為尊。”盧泰解釋道,“高祖攜白蛇而起義;太宗遇仙人贈白虎;就是前朝也有白龍送來傳國玉璽的說法。”


    明悠悠明白過來,“那這麽說,白孔雀就是祥瑞了?”


    “白孔雀之前聞所未聞,若公布出來的確引人注目,不過這也要看如何運作了,”鄭煥低沉著聲音道,“但如果讓大齊大梁知道祥瑞出自我國,怕是會有麻煩。”


    他轉頭看向陶縣令和賀師爺,兩人麵色都有些凝重。


    “先別想了,快看,那邊又有動靜了。”封旭道。


    對麵的高山上一直有人關注著他們,見孔雀回來了,便又有人乘著竹簍順行而下,這次來的是一位中年人。


    青年上前低低說了幾句,中年人的目光快速掃過眾人,定格在陶縣令的臉上。


    “這位就是縣衙來的老爺?”他很不熟練地說著瑜青當地的方言,上前行禮道。


    陶縣令笑著還禮,“在下陶謙,現任瑜青縣令。對麵可是金齒一族的族長?之前有人將孔雀送到縣衙裏,我們今日是特意來歸還……”


    兩人都說的很慢,過了許久,中年族長的臉上逐漸放下戒備,他猶豫了一番,最後似是下了決心,“還請大人到我們寨裏做客,讓我們好生招待一下。”


    去寨裏的方式目前隻有一種,這對於從未經曆過的人還是很有挑戰性的。


    陶縣令倒是夠膽大,不顧手下人的勸說,沒有猶豫便坐上了竹簍。衙役們一看,也爭先排在後麵,最後就是賀師爺和明悠悠他們幾個老的小的留了下來。


    不過對麵也沒忘了他們,派了幾個年輕人給大家送吃的,但彼此語言不通,孫貨郎也去了寨裏,所以對方也沒表示什麽,好奇地看了他們一會兒就又返回了。


    陶縣令到了傍晚才回來,許是被灌了許多酒,他下山時步伐有些踉蹌,鄭煥和封旭急忙上去把人攙扶了下來。


    陶縣令臉色發紅,但人很高興,“別看金齒族交通不便,但他們也關注著山下,我一說請人過來看看新鎮,族長馬上就答應了……”


    明悠悠眼睛一亮,“那豈不是新鎮的人口馬上就湊夠了?”


    “哪有這麽簡單,”陶縣令道,“讓金齒族真正出來,估計還有好長一段的路要走,急不得的。”


    不過填充新鎮人口的事情,卻比他們想象的要快了許多。


    原本在下關村和大豐村附近,其實還有幾個如玉香他們那樣的寨子。


    在岩氏山寨決定搬遷之後,縣衙曾派人帶著首領去接觸過他們,不過當時那幾家或者有所顧慮,或者覺得給的條件不如岩氏那般豐厚,便一直猶豫不定。


    在聽說縣衙竟然都已經走到了金水江畔,那些寨子開始坐不住了,紛紛主動找過來,表示願意下山。


    陶縣令也沒追究他們的小心思,很幹脆給辦了戶籍,然後選了個黃道吉日,下關村那邊正式升鎮。


    郭村長眾望所歸地升為了裏長,石村長因為他在安置大齊鄉親上的付出,很是感動,早已經心服口服,一聽說消息就帶人過來祝賀。


    明悠悠他們住的這個本來有些偏僻的小院子,在升鎮之後,前後左右的地上都蓋著房子,反而成為了熱鬧的中心地段。


    金隊長並不喜歡這種熱鬧,找陶縣令商議換了一個新的住處,等明悠悠幾人一覺醒來,旁邊的院子就已經空了。


    封旭目瞪口呆,“他們是不是忘了把我們帶走了?”


    明麵上這些護衛不就是看管他們的嗎?


    負責善後的賀師爺正好從旁邊院子出來,聞言笑道:“正好要去找你們呢。金隊長表示你們的處罰已經完成,從今日起不再有所要求了。”


    盧泰驚呼:“那豈不是說我們自由了?”


    賀師爺笑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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