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殺進去給我抓活的,都不許開火!”金全保騎在高頭大馬上,大手一揮說道。


    一眾錦衣衛頓時暗罵。


    抓活的,有能耐你倒是自己去抓啊!


    老子當錦衣衛是為的什麽?


    是在人前耀武揚威顯擺威風的,要麽就是帶著皇命抄家,裏麵都不敢反抗的婦孺孩子。


    可不是跟白蓮教賊人拚命的。


    眾錦衣衛心裏不情不願,自然是消極怠工,彎著腰小心翼翼往前走兩步往後退兩步,磨蹭半日還沒到門口。


    忽然,大門動了一下。


    眾人嚇了一個激靈,有幾個掉頭就要跑。


    金全保差點氣暈了摔下馬。


    一群烏合之眾,再這麽磨蹭下去,白蓮教主早跑了的沒影了!


    無奈,他使出了殺手鐧。


    “活捉一個白蓮餘孽賞銀百兩,活捉白蓮教主賞金萬兩,官升三級!”


    眾錦衣這才精神起來,仿佛打了雞血一樣,提著腰刀紅著眼往前衝!


    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把錦衣衛的庫房刮一層皮下來也沒有黃金萬兩,安平帝將國庫餘錢全都投在了西北戰事上,錦衣衛若不是前些天抄家得了些不義之財,早就一起喝西北風了。


    “嗖嗖嗖!”


    院牆裏竟然射出弩箭,前麵的錦衣衛頓時死傷了一大片。


    金全保不驚反喜,果然有白蓮餘孽,哪怕不是白蓮教餘孽,動用軍弩也是謀反,是一件大案子。


    升官發財指日可待啊!


    “不必留手了,速速殺進去活捉賊首!”金全保急忙說道。


    “是!”


    錦衣衛弓弩手立刻上前還擊,嗖嗖嗖。


    雙方血戰一處。


    不久裏麵反抗的少了。


    終究是錦衣衛仗著人多勢眾贏了這一場較量,眾人猴急的提刀衝進莊園,個個麵帶興奮。


    這麽大的莊子,好處肯定不少吧!


    “大人,發現兵器鎧甲!”


    “大人,發現地底秘庫,有大量金銀!”


    不得不說,錦衣衛幹別的可能不行,抄家那是絕對的一流,什麽東西想在這些人眼皮子底下藏住,尤其是金銀,幾無可能。


    “大人,發現……”


    一個錦衣衛欲言又止。


    金全保:“什麽?”


    錦衣衛小聲道:“兩個絕色女子在裏麵……”


    金全保沒心思在這上麵,擺了擺手:“所有人都押回錦衣衛,待審!”


    “是!”


    “有沒有發現白蓮教主?”


    “回大人,還沒有。”


    金全保咬牙道:“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把人找出來!”


    正在這時,一錦衣急匆匆跑過來喘著氣說道:“大人,發現一條密道!”


    金全保大驚:“快,帶我去看看!”


    “是,大人,這邊來。”


    幾人七拐八拐進了一間不起眼的屋子,屋子裏被翻的亂七八糟,其中一張床被揭了蓋子,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出現在眾人眼前。


    “給我下去追,抓到白蓮教主重重有賞!”


    “是!”


    幾個錦衣衛麵帶喜色跳了下去。


    金全保剛準備跟下去,忽然聞到了一股氣味,麵色一變,撒腿就往外麵跑去,其餘幾個不明所以,剛準備開口詢問,隻聽:


    “轟隆!”


    金全保此時剛跑出屋子,一股巨大的狂暴力量直接把他推飛了出去,狠狠砸在了遠處一個假山之上。


    整個人一片血肉模糊。


    “來,來人……救……”


    “大人!”


    一大群外麵的錦衣衝上前,搖晃著金全保。


    “大人,醒醒!”


    “大人……”


    “大人,去了……嗚嗚!”


    眾人無不悲傷哭泣,心裏卻是都樂開了花,這個隻會溜須拍馬的上司終於死了,這次的功勞不全是他們的了嗎?


    “快,快去稟報趙大人!”


    剛剛從西北返回的趙全聽聞金全保死了,大鬆了一口氣。


    這個屬下,能力是有的,就是野心太大了。


    比如這次,有白蓮教主的消息竟然私自行動不通知他!


    死了也好,省的日後他拿捏不住了。


    “把這件事情詳細跟我說!”趙全麵色陰沉的說道。


    “是。”錦衣衛千戶鄭得法小心道:“起因是張子路得到了一封密信……”


    “哦,密信,哪裏來的?”趙全打斷道。


    “這個,屬下不清楚……”


    “速速叫張子路過來跟我匯報!”


    “是……”


    一會兒錦衣衛百戶張子路匆匆跑來,躬身道:“屬下見過大人!”


    趙全吃了口茶,換了一副笑臉道:“小張啊,仔細說說你發現密信的過程。”


    張子路訕訕道:“也沒什麽過程,屬下正在路上走著,忽然有人推了我一把,我正準備找人,忽然發現懷裏多了一封信……然後屬下就帶了兩個人去秘密調查了一下,果然如密信上所說……”


    趙全一麵聽一麵點頭,又把密信拿過來仔細看了一會兒,笑道:“你覺得這是怎麽一回事?”


    張子路想了想道:“屬下覺得可能白蓮教裏麵起了齷齪,有人想出賣教主上位。”


    “不錯!”


    趙全點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把從莊子裏搜到的東西全都帶回來,我要一樣一樣檢查!”


    “是!”


    張子路答應一聲就要離開。


    “等等!”趙全忽然喊住。


    張子路回頭笑道:“大人還有事情吩咐?”


    趙全食指輕輕敲著桌子,微笑道:“金指揮不幸離世,我錦衣衛衙門的千戶指揮卻不能少了。”


    張子路大喜。


    “屬下願為大人鞍前馬後,赴湯蹈火……”


    “哈哈。”


    趙全拍了拍張子路肩膀:“你去吧,好好做事,自然有你的好處!”


    ……


    大明宮,養心殿。


    趙全麵帶焦急的小跑而來。


    “哎呦,這不是趙大人嗎?什麽事這麽急呢?”一個紅衣太監笑嘻嘻問道。


    此人正是大明宮張印太監李閑,名義上比夏守中的位子還高,隻是不太被安平帝喜歡。


    趙全跟夏守中不太對付,所以他想跟李閑搞好關係,帶著笑臉道:“在下有重要的的事情要見皇上,勞煩你通報一下。”


    “趙大人說的哪裏話,咱們是朋友,什麽勞不勞的,咱家這就進去看看皇上有沒有空。”李閑臉上也是帶著笑容,他更想跟皇帝的小紅人搞好關係,維持自己的地位。


    不多時,李閑低著頭走出來,悄悄道:“皇上正好有空,隻是心情似乎不太好,趙大人進去小心些說話。”


    “多謝李公公了。”趙全拱了拱手。


    他當然知道安平帝心情不好。


    因為西北的局麵十分糟糕。


    不,是已經糟糕透了。


    原本安平帝是下旨意給蘇又武奪回延慶府,哪知蘇又武十分不中用,非但沒有奪回來反而中了韃子圍點打援的計謀,差點全軍覆沒,隻有王子騰帶了五千敗軍逃了出來,也沒敢回延安府守城,而是直接逃到了平陽府。


    延安府被韃子幾乎兵不血刃的拿下了。


    這才跟韃子開戰幾個月時間啊,西北直接丟了三個府,雄心壯誌的安平帝自信心受到了嚴重打擊,幾乎自閉了。


    “臣參見皇上。”趙全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


    “咳咳,趙愛卿你來了。”安平帝連著咳嗽了好幾聲,麵上也帶著疲憊虛弱,似乎老了好幾歲。


    “皇上,您要保重龍體啊。”趙全憂心忡忡的勸了一句。


    “無妨,朕心裏有數。”安平帝擺了擺手:“你今日來所為何事?”


    趙全忙道:“皇上,臣無意中發現白蓮教主竟然一直隱藏在京都外麵的一座莊園裏,隻可惜那人狡猾多端,竟然提前挖好了地道逃跑……”


    “什麽!”


    安平帝大驚。


    反賊白蓮教主竟然在京都!在他的腳下!


    真是膽大包天豈有此理!


    “皇上,臣搜查了莊園,還發現了這個!”趙全恭敬的遞上了一個碧綠色扳指。


    “哦!”


    安平帝接過扳指,仔細看了半晌,忽然麵色大變!


    是他!


    白蓮教主難道是他!?


    “趙全聽旨!”


    “臣在!”


    “朕命你全力誅殺白蓮教主以及白蓮教叛逆,尤其是隱藏在京都的白蓮教,務必全部揪出,死活不論,不得有誤!”


    “臣遵旨!”


    趙全剛領了旨意,外麵忽然匆匆進來一個小太監,邁著小碎步上前道:“皇上,內閣遞上來的西北急報!”


    安平帝心裏咯噔一下。


    最近西北的戰報一來他就開始犯頭疼的毛病……


    “拿來!”


    小太監呈上戰報,安平帝一目十行看了一遍,待到最後腦子裏翁的一下,直接趴在了禦案上!


    眾人大驚。


    “皇上!”


    “皇上……”


    ……


    西北。


    耶律才摔軍攻下榆林然後出其不意轉道攻下延慶府,又使出圍點打援的計策覆滅在延安府的主力,而後順勢拿下延安府。


    一連串的大勝,軍隊士氣如虹。


    “諸位,現在榆林延安延慶三府已經盡在我手,狠狠的遏製住了大夏的咽喉,整個西北之地進可攻退可守。”耶律才看著麵前的沙盤意氣風發,仿佛大夏的萬裏江山盡在腳下了。


    底下一眾將士紛紛恭賀。


    “恭喜王爺,旗開得勝。”


    “王爺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王爺一統大夏……”


    耶律才享受完眾人的恭維,這才笑道:“諸位都說說咱們接下來如何?是一鼓作氣東進遼陽,還是暫時休兵鞏固現在的三府之地徐徐圖之?”


    “王爺!”


    其中一個年紀略大是老者站出來,拱手道:“現在我大軍士氣如虹,休兵不可取,至於遼陽那邊大夏軍嚴防死守的厲害,也暫不可取。”


    “哦?胡先生的意思是……”


    “南下,慶陽府!”胡思路撚著胡須聲音淡淡的說了一句。


    “妙!”


    耶律才看著沙盤拍了一下手:“如此出其不意慶陽府攻下來的機會很大,而且……先生真正的的目的是西安嗎?”


    胡思路笑道:“王爺神機妙算,拿下鳳慶陽之後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繼續南下平涼,鳳陽兩府,屆時西安唾手可得,整個西北的半壁江山都是王爺的了。”


    “好,那就這麽辦!”


    ……


    葉相府,書房。


    告病在家的葉相悠哉悠哉的品著茶,聽著親信屬下的回報。


    “西北傳來戰報,慶陽府被韃子圍兩天,知府劉岫開城投降……”


    “皇上看了戰報又暈倒了,禦醫說這次比較嚴重……”


    “溫庭大人欲調集十萬湘軍去往西安支援,隻是戶部沒有銀子……”


    “賈閣老商稅改革十分順利,整個江南無人敢忤逆賈閣老的威勢。”


    葉相微微眯著眼聽了半晌,吃了口茶道:“有錦衣衛的消息嗎?”


    “有!”


    “前不久錦衣衛得了一封密信,白蓮教主藏身京都外的莊園內,不過白蓮教主十分狡猾,錦衣衛去拿人時早已經提前得了消息桃之夭夭,不過……”


    “什麽?說就是。”


    “錦衣衛搜查莊園時得了一個扳指,疑似宮中之物……”


    “哦?”


    葉相微微皺了下眉,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錦衣衛那邊繼續盯緊了!”


    “是!”


    親信手下退出去之後,葉相仔細思量了半晌,覺得時候應該差不多了。


    安平帝應該要來人來請他。


    現在朝中的局麵溫庭根本不行,安平帝也不行。


    隻有他才能掌控。


    當然,賈敬也完全可以。


    隻是葉相更知道,安平帝防賈敬之心更甚於防他,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讓賈敬再次沾上邊軍以及京營的軍權。


    果然,剛吃了午飯就有宮裏的小太監跑來,陪著笑道:“葉相病情可好些了?皇上派奴婢來問一問。”


    “咳咳,我好了一些。”葉相咳嗽著說了一句,又道:“我聽聞皇上也是龍體欠安,心裏十分憂慮,原本想無論如何都堅持去看看,隻是又怕自己的病氣過給皇上,那可真就是百死難贖了,因此才沒敢過去。”


    “今日拖皇上鴻福,終於好了一些,這就隨小公公去見皇上……”


    ……


    大明宮,養心殿。


    安平帝陰沉的老臉上掩飾不住蒼白的病態。


    他最終還是跟葉相妥協了。


    被錦衣衛調查的都察院右都禦史魏勝福等人也官複原職,隻有證據確鑿的何秋遠沒有釋放。


    那是他身為皇帝最後的遮羞布。


    葉相也是見好就收,回了內閣就開始重新掌權,直接調集十萬湘軍入西安跟韃子展開對峙。


    至於沒有銀餉?


    怎麽可能,沒有隻能是說明你本事不夠。


    溫庭雖然氣的差點吐血,卻毫無辦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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