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且說賈寶玉進門,眾人都忙給林黛玉打眼色,隻是林黛玉哪裏管這些,輕笑道:“我要給蓉哥兒做個荷包,你別擋路,我要回去動針線了。”


    “什麽!你要給那祿蠹做荷包?”


    賈寶玉一下跳了起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妹妹還從來沒有給他做過東西!


    林黛玉笑道:“我願意,怎麽?不行?”


    眼看兩個小祖宗就要吵起來,李紈一陣頭大,忙擋在兩人中間笑道:“老祖宗那邊派人來叫呢,咱們快些過去看看,有什麽好玩的。”


    然而已經氣紅了眼的寶玉哪裏聽得進去,呆呆的望著林黛玉:“你真的要給那祿蠹做荷包?”


    “自然是真的!”


    林黛玉毫不示弱。


    本來她沒想做什麽荷包,畢竟她一年動針線的日子一隻手能數的過來,女紅比起其她姊妹自然差不少。


    但是現在,她非做不可了!


    “好好好!”賈寶玉鐵青著臉咬牙道:“你既然給那祿蠹做荷包,就當我從來不認識你!”


    “嗬嗬嗬。”林黛玉冷笑:“正好我也從來不認識你。”


    “嗚嗚嗚……”


    賈寶玉摔門,大哭著跑了出去。


    “二爺!二爺!”


    守在門口的幾個小丫頭忙呼喊著跟了上去。


    見林黛玉也已經帕子掩麵而泣,史湘雲雖然平時跟她鬥嘴最厲害,這時候也沒心思鬥了,上前拉著手笑道:“林姐姐沒事兒,我看他這就是慣的,自己不學無術整日混在我們隊裏也就罷了,還不允許別人讀書上進了?真應該把他拉去給東府敬太爺狠狠管教兩天,看看還滿嘴裏祿蠹不祿蠹了!”


    話說珍老爺現在如何了?


    原來自老秦業走後,賈珍就躺不住了,整整一晚上心裏翻來覆去的咆燥,偏偏不敢親自去找賈敬說,於是一大早命人去找了賈蓉過來,麵帶威嚴道:“孽障,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整天隻知道讀書,活像個書呆子,這終身大事還得我這個半死之人給你操扯!”


    “好在我知道老秦業家有一女,那閨女我是見過的,論起模樣人品配你十個也可以,過幾天你跟太爺提一下,最好先把親事給定下來,也算是了我一樁心願。”


    賈蓉聽的一陣無語。


    看來珍老爺這兩天恢複的不錯,藥還是不能停啊!


    “老爺,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賈蓉恭敬說道。


    賈珍罵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跟我整這些文鄒鄒的!”


    賈蓉道:“那我就直說了,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件事去我找太爺說不合禮數,還得您親自跟太爺說才合禮數。”


    “你!咳咳!”


    “你個逆子!咳咳!”


    “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你看看我現在病的樣子咳咳,如何去找老太爺咳咳?”


    賈珍氣急,又咳嗽起來。


    賈蓉忙對外麵道:“快,老爺咳嗽病又犯了,快來給老爺喂藥。”


    “哎!”


    佩鳳答應一聲,從外麵端著藥碗進來,先輕輕撇了賈蓉一眼,這才小心翼翼道:“老爺,該吃藥了。”


    “咳咳,咳咳咳……”


    賈珍一麵咳嗽著,勉強把藥吃了進去,又瞪著賈蓉罵道:“咳咳,我遲早被你個逆子給氣死咳咳……”


    話音未落,隻聽外麵一聲冷哼傳來。


    “哼!孽畜!”


    “你說誰是逆子!”


    賈敬大步踏進了屋子。


    賈珍立刻唬的哆嗦了一下,低著腦袋一聲不吭,連咳嗽都不敢了。


    “你自己整日不學無術胡作非為,難道還想把我孫子教壞了?今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叫蓉哥兒過來!”


    說完,又看向賈蓉慈愛道:“蓉哥兒,我不是說了,安心讀書就好,這邊不用你來伺候,萬一要是過了病氣給你,耽誤了功課可就不好了。”


    賈蓉看著賈珍滿臉擔憂:“老爺他……”


    賈敬一擺手:“不必理他,還死不了,今兒你不是還要去書院上課?可別耽誤了讀書。”


    說完,不由分說拉著就往外走。


    賈蓉無奈,隻能回頭仔細叮囑旁邊守著的佩鳳:“老爺的藥絕對不能停,一定要按時給老爺吃!”


    “哎!”


    佩鳳忙點頭答應著。


    賈蓉這才一步三回頭的走了,眼中擔憂之意溢於言表。


    賈敬因此對賈蓉越發滿意起來。


    得此孝孫,再無所求了!


    兒子,到了這個份上其實要不要的都無所謂了。


    “咳咳咳……”


    屋內傳出賈珍一陣陣咳嗽的聲音。


    ……


    賈蓉今日需要去書院上課。


    “爺,今天住書院還是回家?”


    說話的是賈蓉身邊伺候的大丫頭蕭蕭,今年十六歲,生的身姿高挑英眉星目,長長的馬尾髻垂在身後,看上去很有些英姿之氣。


    這些年,賈蓉身邊隻有蕭蕭一個丫頭。


    原因有二。


    其一:老太爺怕過多的丫頭會耽誤他讀書,並沒有強製往他身邊塞丫頭。


    其二:有個不安分的老爹,今兒掛念小姨娘,明兒想著小丫頭,而賈蓉整日在外上學不在家,防火防盜防老爺大家懂得都懂。


    “還是回家吧。”賈蓉說道。


    賈珍纏綿病榻,身為大孝子一直住在外麵不合適。


    “有一件事得跟爺說一下。”


    “什麽事?”


    “我今天想跟爺一起出去,順便回家一趟,看看爺爺。”


    “嗯,應該的。”


    蕭蕭的爺爺姓金,名得力,年輕時曾經在太老爺手下當過護衛,跟隨出過幾回兵,武藝十分了的,後來戰事平定刀兵入庫,太老爺就把身邊的親衛都遣散了。


    金得力除了一身武藝別無所長,於是在京都開了一家武館,如今年紀雖已過古稀之齡,身子卻越發的老當益壯,等閑根本不是其對手。


    賈蓉帶著蕭蕭到了外院,剛要上馬車,忽然又回頭道:“你先進馬車裏稍等一會兒,我再去前麵院子囑咐一下佩鳳,千萬別忘了給老爺吃藥。”


    蕭蕭一手扶額道:“佩鳳耳朵都起繭子了。”


    賈蓉道:“她耳朵起繭子是她的事,我囑咐是我的孝心。”


    蕭蕭肅然起敬。


    “爺,您真孝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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