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


    烏鴉銜著屍肉飛過。


    呼嘯的涼風刮過山崖,空氣中滿是蕭索的死氣。


    “隊,隊長,這是……”


    兩個各抱著一兜柿子的官兵看著眼前這一幕,全都傻眼了。


    他們不過是去摘了幾個柿子,怎麽回來以後囚車沒了,囚犯也沒了呢


    郝仁比他們還絕望,一張憨厚的臉生平第一次扭曲出了反派的表情。


    他們好不容易追上,卻還是來晚了。


    空蕩蕩的囚車歪倒在一旁,圍欄和車板早就四分五裂,馬兒也早不見了。


    至於囚犯……


    影都沒有!


    除了地上能看見幾片染血的衣衫布料,四周連一點逃跑的腳印都找不到。


    郝仁一屁股坐在地上,呆滯地望著囚車:“完了。”


    他的任務完了,他的未來也完了!


    “隊長,你,你手底下……”


    其中一個官兵哆哆嗦嗦指著地上,郝仁愣了下,下意識抓了一把,拿起來一看……


    一根手指。


    “她們該不會被什麽野獸吃了吧”


    “或者變成烏鴉飛走了”


    郝仁:“……”


    他歎了口氣,扯了快袖子包住那截手指,站起身道:“走吧,回去交差。”


    倆官兵緊緊抱著柿子,一個比一個膽小:“回去……拿啥交差啊”


    郝仁指指他們懷裏的柿子:“就用這個。”


    兩人:“……”


    ——


    回程路上,謝元棠和白浪共乘一騎。


    謝元棠有些遺憾:“可惜答應了小原主,不能把她們做成喪屍,隻好仁慈一點讓她們喂喪屍了。”


    “仁慈”


    白浪好笑道:“雖然我是學渣,但也隱約記得這個詞應該不是屍骨無存的意思吧”


    謝元棠斜他一眼:“你就說我有沒有放她們一馬吧。”


    白浪點點頭:“跟以前相比確實是,看來我們也變成好人了啊!”


    謝元棠小手一揮,傲嬌道:“我是好人,你不是人……”


    話沒說完,“啪嗒”一聲,血滴在了胳膊上。


    白浪臉色一變,紫眸瞬間暗下來:“怎麽又流鼻血了”


    謝元棠拿手帕捂著鼻子,悶聲道:“不知道啊。”


    白浪抿緊了唇,一手牽韁繩,一手掰著謝元棠的下巴讓她仰頭靠在自己身上。


    這次流鼻血比上次還要多,謝元棠拿手帕捂著鼻子,手帕已經紅了大半,這還是換過兩條了。


    “你這動不動就流鼻血到底是什麽毛病”


    白浪眉頭都打結了:“你不是給自己檢查了說沒事嗎怎麽又這樣了”


    謝元棠堵著鼻孔,說話糯糯的帶了點鼻音:“我怎麽知道,這次讓零號他們出來我也沒頭疼啊,誰知道還會流鼻血,哎喲……”


    她歎了口氣,嚇得白浪立刻勒停馬:“怎麽了”


    謝元棠看著手帕上的血,歎道:“可惜我剛吃的肉,全變成血流出去了。”


    白浪嘴角抽了下:“都什麽時候還想著吃,我看你還是想想回去以後怎麽跟司徒硯說吧。”


    “說什麽”


    謝元棠立刻僵住,威脅地抓緊了白浪的手:“不許告訴我夫君!”


    白浪哼了聲:“辦不到一點,而且就他那狗鼻子,連你吃肉沒有都能聞出來,你覺得他看不出來你流鼻血了”


    謝元棠哭喪著小臉:“那我豈不是又要禁欲了”


    白浪無語:“是禁口腹之欲!別擦邊好嘛!”


    兩人到了醬肉燒餅鋪時謝元棠鼻血已經止住了,隻是小臉有些蒼白。


    羅吉駕著馬車送兩人回去,一回家謝元棠和白浪就齊齊進了研究室。


    上回流鼻血她可以不在意,但這一次,她真需要好好分析一下自己的血液了。


    ——


    二皇子府。


    原本司徒冉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宮裏,這個二皇子府幾乎形同虛設。


    但自從司徒擎將司徒硯和司徒煦交給司徒冉帶著以後,這裏就成了他們固定的“課堂”。


    每天三人辦完差都會在這裏小聚,司徒冉會盡職盡責地提問兩人今日所學,下回該怎麽辦。


    比學堂的夫子都負責,而且兩人一旦亂答,司徒冉立刻告到司徒擎那裏,絕不包庇!


    司徒煦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一邊喝茶一邊唉聲歎氣:“二哥真是,一點都不顧及兄弟情,這麽點小事還要跟父皇告小狀。”


    司徒冉斜他一眼:“皇陵修繕出錯,你的解決辦法就是誰錯扒人家祖墳”


    司徒煦兩手一攤:“比五哥說的直接住人家祖墳裏好吧!”


    司徒冉頭疼地揉揉太陽穴,歎道:“反正我可不敢包庇你倆,萬一以後你倆真挖人家祖墳,父皇又罵我怎麽辦”


    最好的辦法就是防患於未然,讓司徒擎時刻知曉這兩人的“學習進度”。


    司徒煦撇撇嘴:“這算什麽,二哥你是不知道上回五哥答的卷子,那才叫精彩呢,是吧五哥五哥”


    連叫了好幾聲,司徒硯才回過神來,看向他:“何事”


    司徒冉蹙眉:“老五你身體不舒服怎麽沒精打采的”


    司徒硯搖搖頭:“想媳婦兒了。”


    司徒冉“啊”一聲:“想……啥”


    司徒硯悶悶地看看兩人,歎了口氣道:“算了,說了你們也不懂,畢竟你倆是光棍。”


    老二老六:“……”有些人,一開口就讓人想毒啞他!


    司徒硯轉頭望向門外,他心知自己完全沒必要擔心謝元棠,可是心裏就是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種預感,一直持續到郝仁等人過來請罪。


    聽到囚犯丟了,司徒冉沒半點意外。


    司徒煦倒是好奇地問:“你說是誰劫走的囚車”


    郝仁脫口而出:“我大爺。”


    眾人:“……”


    司徒煦好笑道:“那你大爺身子骨還挺健朗哈。”


    郝仁頂著一張苦瓜臉,跪地道:“二皇子殺了我吧,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相信那個乞丐,不該給他取水喝,我怎麽這麽蠢呢我以後再也不要做好人了……”


    正說著,見司徒硯走過去,彎腰撿了個柿子,用茶水衝洗幹淨,咬了一口道:“柿子不錯。”


    郝仁下意識道:“哦,那一片柿子確實甜,五殿下愛吃全送給你吧。”


    司徒煦嗬一聲笑出聲來:“不是不做好人了”


    郝仁撓撓頭,肩膀都耷拉下來了。


    他一輩子的信仰都塌了,以後也再沒有人敢用他了!


    司徒硯看著郝仁道:“謝老太和謝雪瑤墜崖而亡,沒有乞丐,沒有你大爺,也沒有柿子,懂了嗎”


    郝仁愣愣地仰頭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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