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孫凝是過來人,她的計劃是,先聯合其他受害老師去派出所告趙鑫趙老師。


    還在這個學校教書的老師有三位,剩餘的幾個人要麽扛不住壓力離開了教師隊伍,要麽就去了其他學校。


    尋找起來都有難度。


    她準備先和自己學校的老師聯合起來。


    她抽空把大家的情況做好了表格,然後一個一個地去找她們聊天。


    第一個,她選了最好說話,脾氣最好的一個老教師,她把事情說了。


    對方的表情她很熟悉,是那種被人突然一拳打在臉上的茫然,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消化了事情,好幾次想說話,但似乎又找不到語言。


    她耐心地等著。


    最後,對方道:“但這些事情也沒什麽證據,而且,當時也的確是我情緒過激,不應該罵那個孩子……”


    “你回憶一下,那個時候趙老師是不是一直在挑撥你和學生的關係?是不是每次你激動的時候,他火上澆油?”


    “也……也不能這樣說。”


    “我們可以先去聯合報案,交給警方來查。”


    “你的想法我能理解,但咱們也都知道,都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哪裏找得到證據。”而且趙老師也隻是語言挑撥,這種情況沒辦法追究責任。


    對於這些老師來說,她們已經承受了這件事情帶來的所有惡果,她們的生活也已經恢複了平靜。


    若是再來一次,不一定能夠討回公道,但一定會破壞現有的平靜生活。


    沒有人願意回那種狀態。


    這跟孫凝想象得不一樣。


    她原本想著隻要自己把這個事情說出來,大家團結起來,就算警察沒有辦法給趙老師定罪,也可以逼學校重視趙老師,避免再有這種情況。


    她又找了其他幾個人,同樣的結果。


    她們都不是年輕老師,都有家庭了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對於她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安穩。


    她們已經經曆了一個痛苦到愈合的過程。


    再一次提起來,就得把傷口再一次撕開,而且沒有切實的證據能夠證明這件事情,大家其實都是一個想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孫凝有些挫敗,她的計劃算是破產了。


    “老師?”李尋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的就是孫老師眉頭緊鎖的樣子。


    平城中學周末要放假一天,孫凝跟李尋說了,周末這一天到她這裏來學習吃飯。


    一方麵是為了防止趙老師找李尋麻煩,另一方麵也是怕李尋一個人在家裏又想起她媽媽的事情,難受。


    “還沒吃飯吧,我買了葡萄,你先吃葡萄,一會兒午飯吃餃子行嗎?”孫凝去冰箱裏拿葡萄。


    “我都可以。”李尋把書包放了下來,自然地去看對方黑板上寫的思維導圖。


    孫凝拿了葡萄過來,見她在看,說道:“之前的計劃可能要推遲一點,我沒有找到更多的隊友,她們情況比較特殊,可能不適合加入我們。”


    孫凝本身也是一個溫柔的人,她覺得逼著別人非得去撕開傷口,這樣做不人道,再說了,這些老師的顧慮也都有道理。


    “這不是正在進行中嗎?”李尋吃了兩顆葡萄。


    葡萄真甜。有一次她媽媽也是買這種葡萄,說是吃了人聰明。


    她媽媽自己很少買水果吃。


    不知道看守所能不能吃到水果。


    看守所期間,親人也沒辦法去看望,李尋準備給媽媽請個好律師,一方麵是最大程度保證媽媽的權益,另一方麵也是想要讓人去看看她媽媽。


    李尋一邊想媽媽的事情,一邊聽孫凝說整個事情。


    孫凝總結道:“他們都不願意配合,我也不好逼他們。我在想其他的辦法,總歸會有辦法。”


    她不會放棄,一定要達成自己的目標。


    “你這個階段隻需要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他們就可以了,不用逼他們做什麽。”


    “你別擔心,老師會想到辦法。”


    “你原本設想中準備怎麽辦?”李尋吃了兩顆葡萄就吃不下去了,於是決定幫一下單純的孫老師。


    孫凝道:“聯合他們,一起去找校長,向校長施壓,要求學校對趙老師作出處置。避免趙老師以後再接觸學生。”


    單純也很務實的孫老師。


    李尋道:“難度很大,也不值得,我們在學生自殺事件這一塊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而且現在趙老師是輿論的中心,和他牽扯上,老師們也會被審判。”


    “那我們的計劃不就是得推遲嗎?”孫凝是教書的,這實在不是她熟悉的領域。


    “你說說,我總覺得你可能有更好的辦法,這種時候別瞞著我,不管什麽辦法我都想知道。”


    也許是因為她以前受過很嚴重的心理創傷,所以導致她身上沒有中年人的傲慢高尊嚴,她很樂意聽李尋說她的見解。


    孫凝覺得李尋身上有種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明明她看上去也是個高中生,可她的身體裏卻藏著不可思議的能力。


    李尋很少給人解釋自己的行動,但她現在也需要分分心,於是解釋道:“一件事情,我有這件事最後想要的結果,如果我製定了計劃,並想要推動它,那這個事情的發展要受製於我的能力,如果對手還是不擇手段沒有下限的人,有些時候還要受製於我的道德感和良心,很大概率打不贏對手。”李尋說道。


    她舉例子的時候,用的是“我”,可孫凝瞬間就明白了。


    “最好的辦法就是,我把問題交出去,吸引成千上萬甚至上百萬的人,進入這個問題裏,一個人也許不行,但一群人中一定會有人有你想象不到的方案。”李尋若是說道。


    “比如說你現在想要聯合老師們對付趙老師,你聯合,這個行為就限製住了這個事件中其他人的發揮,其他人需要花一部分精力來和你的想法對抗。”


    孫凝有種腦子被敲了一下的感覺,她一麵覺得是這個道理,可是又一想:“那怎麽控製走向?出問題怎麽辦?”


    李尋道:“一邊觀察一邊調整,老師,你已經把事情告訴他們就行,後麵的,等就好了。”


    沒有人能夠真的做到不計較,至於他們要做什麽,怎麽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會再一次重創趙老師的生活。


    李尋安慰道:“其他人我不敢保證,但趙老師前半生種下來的惡果,我們隻用在適合的時間澆水就行。”


    孫凝看著李尋的腦袋,那裏麵得是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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