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晴的心如同被針紮一般,蟄了一下。


    苦澀,酸痛,呼吸不暢,總之是說不上來的不舒服。


    她蜷起手指捏成拳,摳著指甲,牙齒緊磕著的唇逐漸失了血色。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侮辱,被人拎在台麵上像是對待一件物品般品頭論足,最後還是那樣一句話否定所有。


    人都有羞恥心,更何況麵薄如她。


    雖早就知道自己在這個家裏一文不值,還背負著父母輩的恩怨債務牽扯不清。


    可這裏麵說話的畢竟是占盡她所有的男人。


    曾經她那麽相信他,真誠待他,把他當做神祇一般崇拜的男人,卻是這樣看輕她的。


    “你這小子,真是這樣想的那就幹脆放手吧,把人留在眼前晃啊晃的到何時?”


    宋霆琛吹開眼前雲霧,低頭喝一口茶笑道。


    幾乎穿一條褲子長大,宋霆琛何嚐不知這位仁兄的心思,對這個妹妹的覬覦之心早就不自覺流露。


    恨也是真恨,倆人之間隔著千山萬水呢。


    梁家父母離世對這位天之驕子的打擊有多大,別人無法知曉,他可是親眼見過的。


    總之,他們之間不可能。


    “宋霆琛,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點,最近沒有案子讓你太清閑?我每年納幾百億的稅就為養你這等閑人?”


    梁霽風冷笑的同時,手中的煙狠狠撚滅在煙灰缸內。


    透過眼前薄薄煙片,眸色微沉,眯著的眼瞧見門縫透出一小片白色衣角,凜了下神,旋即又恢複自如。


    宋霆琛任職要塞,自是要頭要臉,聞言麵色微慍,也有幾分掛不住臉。


    他分明知曉這個老四多麽邪肆狂傲。


    生得一張魅惑眾生的俊臉,卻是個冷血無情的暴君,說話如刃,刀刀見血,武力值更是爆棚,從小都打不過他。


    如今年長還知收斂些,年輕氣盛那會兒的梁霽風,可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小閻王,活生生遺傳他爺爺那股將門虎子之勢。


    十幾歲那會,嗜血狂躁的梁霽風酷愛飆車、擊劍、賽馬、拳擊,沒少幹架鬥毆,經常把人打得頭破血流進急診。


    要不是他們家讚助的私校,哪所學校能容許他順利畢業進常青藤,回想起當初的梁霽風可不是如今這番成熟穩重的模樣。


    宋霆琛正欲開口調侃之際,門上落下兩道清脆叩響。


    隨後傳來女孩溫柔的聲音:“霽風哥哥,霆琛哥哥,午飯時間到了。”


    兩個男人耳中微震,默契抬眸交換一個眼神。


    宋霆琛回頭應一聲:“好的晴晴,我和你哥馬上來。”


    婉晴自知不該久留,轉身抬腳便走。


    “晴晴,不回京都過年幹脆跟哥去北海道滑雪如何?”


    宋霆琛溫柔的聲音響在婉晴身後。


    婉晴卻如履薄冰般戰戰兢兢,剛才的失神還沒落定,哪有心思開玩笑。


    她站定後轉身,對視上宋霆琛身後男人的黑眸,心神不由自主地發顫。


    眼神一陣慌亂閃爍,口水嗆到輕咳一聲,掩嘴對著宋霆琛歉意地笑道:“謝謝三哥好意,晴晴身體抱恙,恐怕去了也玩不了,還是不給三哥添亂的好。”


    說完步履匆匆,回樓上房間去了。


    宋霆琛自然知道是梁霽風在施壓,他但笑不語地盯著女孩纖瘦的身影直至消失。


    回頭看一眼梁霽風,輕嗤一聲:“老四,這就是你想養的小兔子?瞧瞧那老實可憐勁兒,都快被你欺負死了。”


    梁霽風眉目寡淡,抬手撥弄一旁垂掛的紅燈籠,口中訕訕:“可別小看兔子,越是老實可憐越會咬人。”


    他養的小兔可不是一般的小兔,從她隱忍這些年裏的表現他早就摸了個透。


    梁霽風的話不假。


    整個下午,婉晴就沒有再下過樓。


    梁霽風因公司開視頻會議,午飯後一直在書房沒怎麽出來。


    他讓陳媽給婉晴送湯水上去幾回,全部被打回。


    一直到了晚上七點半。


    梁霽風終於忙完,坐下喝了一碗銀耳蓮子羹。


    眼神不由瞥向對麵,那裏是婉晴的座位,平常她都是乖巧地坐在那裏默默吃飯。


    一旁的陳媽眼觀鼻鼻觀心,自是懂得梁霽風的心思。


    一臉憂愁道:“風少爺,婉晴小姐一整個下午都不肯開門,藥也不吃,身體本就不好,這大過年的……”


    梁霽風放下手中瓷羹,沉沉黑眸裏一點慍火逐漸升起,“反了她,還有理了不是?”


    明明是她有錯還拿起了喬不成?


    半小時後,梁霽風端著陳媽煎好的藥,站在婉晴房間門口。


    門是上鎖的,這是存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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