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良秦被那掌心的溫熱觸動,全身都跟著暖融融的。暴風雨的夜晚陰冷,黑暗,他受了傷,也筋疲力盡。他其實是很累的。


    生活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總是很累的。單親家庭長大,從小沒有父親,一直企圖靠努力學習改變命運,高中的時候偶爾掉落重點班的前十名都會睡不著覺,那時候真傻,以為考上大學就進了富貴窩,再不愁吃穿用度。誰知道本科畢業之後,拿著重點大學的文憑,依然沒有實現他的願望,而生活中坎坷不斷,他為錢而忙忙碌碌,卻無所為。


    他如果有錢,大概性格會開朗一些,會買很多好看的衣服,會打扮,會認識很多人,也因此找到自己的另一半。這或許是他的錯誤判斷,或許是不正確的金錢觀,但這種觀念一直讓他努力地工作,即便眼下一團糟,也會滿懷希冀。因為錢是可以掙的,是有希望掙的,那未來就是光明的,有希望的。


    但是偶爾,他走在大城市的街道上,看著那些花花綠綠的世界,看著街邊餐廳裏觥籌交錯的人,看著路上遇見的年輕的情侶。他拎著超市裏剛買的菜回家做飯,也會想,啊,如果我能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就好了,啊,如果我也能有這樣和我一起走路的愛人就好了。啊,不知道我的那些願望,是癡人說夢,還是努力終會成真。


    他在那一瞬間,也會覺得很疲憊,也曾經看著一個人怎麽吃也吃不完的飯菜,覺得很心酸。


    人生從來不容易,他早就知道。而如今他在這個世界裏,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同學也沒有同事。但他有回去的青春,有一座房子,和一個嚴柏宗。這對他來說,是多麽難得可貴的事,是他曾經無數次幻想,卻怎麽努力都無法實現的事。神靈應該能理解這對於他的意義,無論是他肆意揮灑著青春的美麗還是緊緊抓著本不屬於他的房子,無論他是不知廉恥地瘋狂還是卑賤苦澀地愛著,神靈大概都可以原諒他吧。


    但他偶爾也會覺得,我好累啊。就好像他要流這些血,才能換來嚴柏宗為了試探他體溫的一個觸摸。


    嚴柏宗的手試圖抽回來,手指忽然觸摸到一片濕熱,似乎是眼淚。


    他愣了一下,手指頭微微蜷縮,那眼淚似乎太熱了。


    他不知道祁良秦是醒著還是在做夢,為什麽流眼淚。他的手指輕輕摩挲過那眼淚,祁良秦忽然無法再裝睡,他突然鬆開了嚴柏宗的手,翻身向裏,眼淚落進枕頭裏。


    “為什麽哭?”嚴柏宗問。


    “腳太疼了。”他說:“你快出去吧,你不出去,我又要說我愛你了。”


    嚴柏宗啞然。黑暗中一片沉默,祁良秦聽到嚴柏宗往外走,繼而聽見了關門聲。


    祁良秦平躺著,麵孔微微扭曲。這莫名其妙的傷感叫他自己都覺得矯情又可笑,可是就是想哭,有股衝動。等到這股勁過去了之後,他心裏頭一片清明,想到自己剛才的舉動隻覺得尷尬莫名。臉上是溫熱的,身上也泛著溫熱潮氣。


    他不會是要精神分裂了吧。他籲了一口氣,越想越害臊,便撈起被子蒙住了頭。剛才哭的太厲害,他又憋了一會,整個嗓子都是疼的,頭皮也有點麻,正在這時候又傳來了敲門聲,他立即坐起來,還沒說話,房門已經被推開了。嚴柏宗在雷電的明暗交替裏站著:“腳真很疼麽?”


    祁良秦覺得自己剛才太娘了,訕訕的張不開嘴。嚴柏宗就走了進來,手電筒照了照他的腳。


    “其實……不是很疼……”


    “那剛才是?”


    祁良秦臊紅了臉,說:“剛才是為了別的事。做夢了。”


    嚴柏宗拿手電筒照了照他的臉,祁良秦伸手擋住,嚴柏宗便將光移開了,說:“那你好好休息。”


    嚴柏宗走了之後,祁良秦便躺在床上,思考自己剛才是怎麽了。


    說起來其實很可笑,他看電視看電影經常被感動哭,但他很少為現實中的事哭,印象中最近的也是他母親去世的那一年哭過。二十六歲他過的最艱難,母親去世後他欠下一屁股債,白天上班晚上還出去兼職,買個饅頭都嫌貴,人都差點抑鬱了,但隻覺得累,也從不哭。到了這個世界之後,當著嚴柏宗的麵,貌似哭過兩次了吧。


    真丟人。


    祁良秦越想越尷尬,搞不清自己是怎麽了。他原來是很堅強的人啊。


    難道愛上了男人之後,自己就慢慢地變得不堅強了麽。像小孩子打架,打的再凶也不會哭,可一看到自己爸爸媽媽,卻總會一下子就嚎啕大哭起來。


    一夜暴風雨,直到第二日早晨才漸漸停歇了。整個城市都被摧殘的不成樣子,嚴家的花園也是一片破敗之象。嚴柏宗打電話叫了工人過來收拾,將那棵被大風攔腰折斷的大樹給砍了,用車子拉了出去。後來春姨發現有間客房的窗戶也被砸碎了。


    老太太看著那一地殘花心疼極了。這些花花草草都是她極愛的,平日裏修修剪剪保護的那麽好,都被這一場暴風雨給摧殘了。


    嚴鬆偉一大早就被公司的電話叫走了,他們公司在外地的一個倉庫被大風掀翻了,裏頭十幾個值班的工人受了傷,貨物也損失了很多,他家門都沒回,隻給老太太和祁良秦打了一個電話就坐飛機走了。這一去就得三四天的時間,嚴鬆偉叫了秘書來家裏取一些換洗衣物。祁良秦受了傷不方便動,老太太就□□姨進來給嚴鬆偉收拾了個行李箱,交給嚴鬆偉的秘書帶走了。


    “你的傷不要緊吧?”老太太問:“要是疼的厲害,就去醫院看看。昨天雷聲大,我竟不知道你們在外頭忙活這些。”


    “不要緊,大哥給我處理了,我也吃著消炎藥呢,不是很疼了。”


    老太太點點頭,對春姨說:“多做點補血的,給小秦補補。”


    春姨說:“上次鬆偉受傷,我買了許多補血的,還沒吃完呢,這就給小祁燉上。”


    “我活這麽大年紀,這樣可怕的天氣還是頭一回見。這兩年不是奇冷就是奇熱,要麽就是暴風雨或者霧霾,我看著地球也快住不了人了。”


    這一場暴風雨就這麽過去了,卻給這城市帶來了不可估量的損失。而天也隻涼快了一天,到底第二日的時候,就又開始悶熱起來。但是這城市的供電卻才隻恢複了一半,他們這片還沒能供電。祁良秦臥床養傷,倒是出了一身汗。等到晚上的時候總算是來電了,祁良秦就要去洗澡。


    老太太說:“你這腳受了傷,淋浴底下怎麽站,擦擦也就行了。”


    嚴媛說:“要不你就去大哥那邊洗,他們那浴室不是有個浴盆,可以泡澡。”


    老太太聞言道:“也是,你到那邊去泡泡吧,小心點腳別浸進去。”她說完感慨說:“這浴盆還是你大哥結婚那會沈訸讓裝的,結果她也沒泡過幾次。常年沒人用,也不知道髒不髒。”


    “我都按時擦著呢,不髒,”春姨說:“我就這就去放水。”


    嚴媛說:“就是不知道我大哥那種氣死人的愛幹淨,願意不願意。”


    “他哪是會泡澡的人,”老太太笑道:“浴盆他不用,不要緊。”


    那邊春姨放好水,這邊嚴媛就扶著祁良秦過去了,走到門口打趣說:“可惜我二哥去外地了,不然他陪你一起泡,洗個鴛鴦浴,豈不是很美。”


    “他那傻大個,泡的下麽?”


    祁良秦說著便關上了門,嚴媛在門外頭說:“好好泡著吧,那浴盆上麵能放音樂呢,忘了告訴你怎麽用了。”


    “我自己看看。”


    “那行吧,你好好泡,多泡一會,你們男人就不知道泡澡有多舒服。”


    祁良秦脫光了衣服,小心翼翼地躺了進去。水溫一開始覺得有些燙,但整個身體泡進去之後,便也覺得沒那麽燙了,隻覺得渾身舒暢,這種被熱水包圍了全身的感覺,的確是淋浴不能比的。


    他一隻腿搭在浴盆外頭,坐起來摸了摸上麵亮著藍光的按鈕,他按了標著音樂的按鈕,但是沒管用,自己又隨便按了兩下,竟然按對了。


    是鋼琴曲,藍色的字顯示是趙海洋彈奏的《雨後小夜曲》,很舒緩的一首曲子。


    聽著歌泡澡,除了少了點花瓣,這簡直是電視劇女主角才有的橋段啊,充分滿足了他這個有些像糙直男的少女心。


    他躺了下來,在熱氣的熏染下閉上了眼睛,隻覺得渾身舒暢。那首《雨後小夜曲》也很好聽,清新而傷感。他怕人覺得他泡澡還聽音樂太女人,便將聲音調到小的不能再小,若隱若無的。


    他正閉著眼睛享受,忽然聽到了洗手間的門推開的聲音,身體一僵。


    莫不是……


    他正想來的人到底是嚴媛還是嚴柏宗,就聽見嘩嘩啦啦的撒尿聲。


    他身上一下子熱了起來,是嚴柏宗,在撒尿。


    那麽有力的水聲,正是那粗壯的物件噴出來的。他大氣也不敢喘,屏氣凝神躺在那裏,聽著那水聲漸漸弱下去,然後消失不見。


    嚴柏宗下班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但是他洗澡之前先上了個廁所。有些男人比較懶,有尿也喜歡洗澡的時候順便撒了,但是嚴柏宗顯然做不出這種事。他小便完便走出去了。祁良秦趕緊關了音樂,從浴盆裏爬了出來,腳上有傷,他小心翼翼地支起身體,才發現一隻腳受傷的時候,躺進浴盆容易,想要出來卻沒有那麽容易了。他試了幾次,覺得都有一下子滑下去的危險,於是便轉過身體,趴著扒著浴盆沿往下伸腿,就在他用那隻沒受傷的腳試圖踩著地麵的時候,浴室的門忽然被推開了。


    嚇得他立即回頭看去,就看見手裏拿著換洗衣服的嚴柏宗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一個纖細卻圓潤的身體展現在他眼前,尤其是那臀趴在浴盆沿上,正好撅著,顯得異常圓潤白膩,中間一道溝壑微微分開,露出些許軟毛,修長白皙的腿伸直了,腳丫子正試圖去接觸地麵。


    嚴柏宗隻覺得瞬間血液上湧,竟然呆住了,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好一會才分辨出是祁良秦。


    祁良秦臊的簡直想一頭撞牆,也顧不得試探地麵了,直接整個身體一滑,兩隻腳便一起落到地麵上。慌亂之下那落地的力道更大,他疼的悶哼一聲,身體就要倒下,嚴柏宗一個快步過去接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觸手是水濕溫熱的皮膚。


    祁良秦羞恥的牙齒打顫,嚴柏宗光裸的胳膊摟著他半邊臀和大腿,他竟像是觸電了一樣麻了。而他的臀肉都被那支剛健的胳膊壓下去了一片。


    嚴柏宗將他扶起來站穩,這才鬆開了他,他手裏拿的衣服散落一地,他彎腰拾起來,祁良秦趕緊伸手拿了架子上的浴袍穿上,一張臉紅的能滴血。


    “你……”嚴柏宗問。


    “我……媽她們說我洗澡不方便……她們……她們讓我泡著來著……我……”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裏頭有人。”


    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問題,嚴柏宗的臉色似乎也有點紅,張了張嘴說:“我……你繼續洗,我等會再進來。”


    “不用了不用了,我洗完了。”祁良秦要去把水放了,嚴柏宗說:“我來吧。”


    浴室裏有輕薄霧氣,祁良秦紅著臉鞠躬,慌亂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謝謝大哥……麻煩大哥,我這就出去。”


    他慌慌張張地拿了自己的衣服,一瘸一拐地快步朝外走,連疼都顧不上了。


    嚴柏宗看著祁良秦出了浴室,毛玻璃門關上,他隻覺得浴室裏熱氣很盛,過去將浴盆裏的水放了,隻留下淡淡香氣和溫熱。


    眼前浮現出祁良秦的背部,隻覺得口幹舌燥。


    祁良秦的身體竟然是這個樣子的,他不知道男人的身體也可以是這樣的,不是陽剛的,堅硬的,大概是這*太青春,還帶著一點中性的身條,膚色也太白皙,觸手也太光滑,手感也太軟。


    和他以為的男人的身體不一樣,和他見過的女人的身體也不一樣。而這個身體的主人又是祁良秦,一個在他心裏早就有了性別區分的男人。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竟覺得有一點香豔?


    他伸出手來,手上還帶著剛才從祁良秦身上沾染的潮濕。


    其實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到不穿衣服的祁良秦,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見過,後來他躲在門後摟住自己哀求的時候他也見過,但是都和這一次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這一次顯然帶了潮濕的愛欲氣息,他看到的景象也因此給了他性的誘惑,沒有侵略性的,單純*帶給的顫動,色是犀利的,但肉是柔軟的。


    男人對於臀這個部位是不是都有著天生的*,一個白膩圓翹的臀在自己麵前撅起來,是不是都會受到刺激。


    何況他在溝壑當中隱約看到了更刺激的春光。


    嚴媛還在祁良秦的房間裏上網,看到祁良秦臉色通紅地回來,驚問:“這麽快,不多泡一會?”


    祁良秦說:“泡好了。”


    “我早就發現你容易臉紅,怎麽泡澡也會紅,你這體質,要不要去醫院看看,我聽說容易紅是和毛細血管什麽的有關係。”


    “沒事……我就這樣。”


    祁良秦說著就一瘸一拐地進了洗手間,不一會換了衣服出來,臉上的紅潮也退下去很多。


    “用你的電腦打了會遊戲,”嚴媛說:“別的我可什麽都沒看。”


    祁良秦訕訕地笑了,說:“我電腦什麽都沒有。”


    “良秦,媛媛,該開飯了。”


    嚴媛聞言便站了起來:“春姨喊吃飯呢,走吧。”


    祁良秦點點頭,嚴媛扶著他到了客廳,自己去樓上喊老太太。祁良秦在客廳裏坐著,扭頭朝嚴柏宗那邊看。春姨端著菜出來,說:“我還以為你還在泡著呢,正想要不要給你留著。”


    “不能泡太久,”祁良秦紅著臉,又朝嚴柏宗那邊看了一眼:“剛大哥好像回來了。”


    “是麽?”春姨說著走到走廊那,喊了嚴柏宗一聲,嚴柏宗果然應了一聲,說:“你們先吃。”


    那邊老太太和嚴媛也跟著下來了,嚴媛問:“大哥回來了?”


    她說著便狐疑地看了祁良秦一眼,祁良秦忙說:“剛我泡完澡回房的時候,好像聽到了開門聲,好像是大哥回來了。”


    老太太說:“估計去洗澡了,咱們等他一會吧。大家夥一起吃。”


    他們便又等了一會,嚴柏宗從房裏出來,頭發竟然是幹的。


    “以為你洗澡呢,”老太太說。


    “等會吃了飯再說吧,”嚴柏宗走到餐桌旁坐下,祁良秦心跳如鼓,鼓起勇氣看了嚴柏宗一眼,卻發現嚴柏宗似乎有些不正常。


    以前他不知廉恥地撩撥嚴柏宗,不管撩的多麽過分,嚴柏宗都可以麵色不改的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看他的眼神直接坦蕩略帶冷漠和警告的意味,那種坦蕩常常讓他羞愧。但是現在的嚴柏宗卻低著頭,有時候抬眼,看到他看他,就會立即躲過去,卻也沒和別人說話,隻是立即低頭,或者看餐桌上的食物。


    嚴柏宗也尷尬到這個地步了麽。祁良秦想著,伸手去拿盆裏的湯匙,卻觸摸到了嚴柏宗的手,抬頭才看見嚴柏宗已經早他一步拿到了湯匙正要舀湯,嚴柏宗立即撤回手去,卻沒說:“你先來。”


    他隻是當做自己並沒有要拿湯匙的樣子,抿著薄唇看了老太太她們一眼。


    祁良秦拿起湯匙,盛了一碗湯,然後把湯匙放到了嚴柏宗那邊。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羞恥的厲害,有點喘不過氣來。


    但是嚴柏宗沒有再喝湯,整個飯席上他都沒有再碰那個湯匙一下。


    吃完了飯坐了一會,老太太便讓祁良秦回去躺著,而嚴柏宗早已經回房去了。嚴媛說:“大哥好像有點怪怪的。”


    但是她也隻是隨口一說,也沒人放心上,隻有祁良秦一邊一瘸一拐地朝臥室走,臉色早已經是通紅。


    祁良秦躺在床上,腦海裏都是浴室的薄霧水汽,他做了個春夢。


    他大汗淋漓地從夢中醒來,全身通紅,臉是紅的,耳朵是紅的,脖子也是紅的,泛著汗水的光。夢裏他在齷齪的泥潭裏深陷,像是要變成一頭被*主宰的淫獸。


    他坐起來,捂住了臉,然後鬆開,起身將窗戶推開。


    夜風帶著涼爽氣撲麵而來,他突然看到對麵的嚴柏宗站在落地窗前,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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