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鬆偉擺出平生最虔誠的眼神看著王澤,說:“我需要你的幫助。”


    王澤問:“你想我怎麽做?”


    嚴鬆偉就把大概的意思跟他說了一遍,王澤說:“也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


    “舉手之勞,湧泉相報。”


    王澤笑:“我看你不必湧泉相報,以身相許得了。”


    嚴鬆偉不以為意,笑著說:“不管怎麽著,麻煩你了。”


    “忙是小忙,我隻是不知道你們確定要這麽做麽,開弓沒有回頭箭,你們可要考慮好。”


    嚴鬆偉歎了一口氣:“我仔細想過了,假結婚這事必須得說出來,得先摘清我跟他的關係,後麵的事才能商量,不然你別看這些親朋好友平日裏哥哥弟弟姐姐妹妹的,背地裏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你們家攤的這是什麽事,”王澤無奈地笑著說:“你也別太著急上火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想多了也是沒用。我當年跟家裏出櫃的時候,也是覺得千難萬難,有的沒的想了一大堆,自己先難受的排山倒海,可後來覺得大部分還是自己想多了。”


    嚴鬆偉聽他提出櫃的事,便多嘴問了一句:“你當時,難麽?”


    王澤笑著看向他,臉上淡淡的,說:“都不容易。”


    嚴鬆偉不知道說什麽,大概是略有同感,所以伸手拍了拍王澤的肩膀。王澤掏出煙來,抽了一支遞給他。嚴鬆偉接了,噙在嘴裏,王澤又給他打火,他湊過去將香煙點著,深吸了一口,然後長長的吐了出來。


    可能是風向的緣故,他吐出來的煙霧在空氣中消散著飄動,全飄向了王澤那邊。王澤也沒有躲閃,將那煙霧吸進了肺腑裏,扭頭看著嚴鬆偉的側臉。


    嚴媛是第一個從“親朋好友”嘴裏聽說這件事的人。她急匆匆回到家,看到客廳裏空空蕩蕩的。她進了廚房,問春姨:“家裏人都不在家麽?”


    “老太太剛回來,上樓去了,你兩個哥哥都不回來吃飯,良秦剛還在客廳呢,這一會可能回房去了。”


    嚴媛卻沒有要走的意思,隻是看著春姨,猶豫了一會問:“春姨,你聽說了麽?”


    春姨笑著問:“什麽?”


    嚴媛朝外頭看了一眼,這才往廚房裏走了兩步,小聲說:“我剛才聽我一個朋友說,她說她聽她媽說,我二哥跟良秦是假的!”


    春姨神色微微動了動,然後笑著問:“什麽假的?”


    “說他們是假結婚。”嚴媛臉上還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你聽說了麽?”


    春姨搖搖頭,神色略有些不自然,可是這種不自然在嚴媛看來,就是聽到這種荒唐和震撼的消息該有的反應。


    “我說怎麽可能呢,我朋友說其實她也不確定,本來我隻當笑話聽,可是回來路上我越想越覺得怪怪的。無風不起浪,你說無緣無故地為什麽會有這個傳言出來?”


    “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就找你二哥問問看。別去問小祁,萬一弄錯了彼此尷尬,問你二哥最妥當。”


    嚴媛點點頭,轉身要朝外走的時候忽然又停下來,轉過身說:“這事你先別跟我媽說。”


    春姨點頭:“我知道。”


    春姨建議嚴媛不要去找祁良秦,讓她去找嚴鬆偉,其實是怕祁良秦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她既然答應了嚴柏宗,該扶的時候,還是應該扶一把的。


    春姨心事重重,也不知道眼下這一關最後會如何收場。嚴家兩兄弟選擇通過別人的嘴一步一步讓家裏人知道,這辦法還是好的,循序漸進,讓聽到的人有個心理準備過程,確實是要比直截了當地告訴老太太要好很多。


    嚴媛最近也心事重重。


    她去問了嚴鬆偉,嚴鬆偉將假結婚的前前後後都講了一遍。嚴媛心想她都覺得如此荒唐的事,老太太也不知道該如何接受。但是和春姨不同的事,她沒辦法和從前一樣對待祁良秦。


    這個人就是個騙子,她二哥也是騙子,可再坑蒙拐騙也是她的二哥,而祁良秦,就隻是個騙子而已。她甚至把對二哥的欺騙的痛恨,轉移到了祁良秦身上。


    所以她再看到祁良秦的時候,不管看他做什麽說什麽,都覺得虛偽。從前她最喜歡的溫順,如今就成了善於做戲的表現。這世上最讓人痛恨的就是感情騙子,而祁良秦欺騙了她們所有人的感情。


    “他真有那麽好心,完全不要任何好處?你給錢了吧。”


    嚴鬆偉否認的斬釘截鐵:“他什麽好處都沒要,當初完全是為了幫我。”


    “就算是個男人,有婚史和無婚史也是不一樣的吧。他做出這麽大的犧牲,就絲毫不要求任何回報?你跟他以前並沒有多少來往人情吧?”


    “他是跟青青是發小。青青拜托他,他就答應了。良秦這人心善,難道這麽久了,你都一點沒看出來?”


    “我隻知道他這麽久一直在欺騙我們,”嚴媛說:“就算他一片好心,完全沒有任何功利心地幫你,可想到他每天都在作秀,我還是心裏不舒服。這件事除了你跟我,還有第三個人知道麽?”


    嚴鬆偉心裏想,他還是要給他大哥和祁良秦的未來鋪路的,如果他大哥在不知道假結婚這件事的前提下就和祁良秦暗通款曲,那也實在叫人有些不好的感覺:“大哥也知道,”他說:“而且他似乎一開始就知道了。”


    “什麽叫似乎,大哥怎麽會知道的?”


    “他一早就知道,”嚴鬆偉說:“大哥是什麽人,哪能瞞得住。”


    嚴媛很是不滿:“這種事他竟然也幫你瞞著我們。”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嚴鬆偉說:“大哥也是覺得木已成舟,他一直在跟我找一個合適的解決辦法,可是到現在都沒想到。別人也就算了,主要是咱媽,怕她接受不了。”


    “你也知道她接受不了,”嚴媛說:“二哥,不是我說你,你這事辦的真荒唐。”


    “我腸子都快悔青了。”嚴鬆偉說。


    他是真的腸子都要悔青了,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當初找上祁良秦,真是他最錯誤的決定。尤其是想到他曾經在某個瞬間也冒出的“就這樣和祁良秦過下去也不錯”的念頭,更讓他心裏一陣惡寒。


    不管他承認不承認,願意不願意,祁良秦已經是他某種意義上的“大嫂”了。


    他這個大嫂,這兩天非常囂張。不知道他們兩兄弟的交談祁良秦是不是不知道的緣故,他看著祁良秦一點擔心的樣子都沒有,還和從前一個樣。


    不對,是更放肆了,每次一家人在客廳裏坐著的時候,他那偷偷朝嚴柏宗看的小眼神,簡直活生生完美詮釋了什麽叫“滿園春色關不住”。


    是真的關不住,他想祁良秦大概也盡力關了,不過實在關不住,於是紅杏紛紛出牆來。每次他在場的時候,看到這種情景心都提到嗓子眼裏,唯恐老太太看出什麽貓膩來,上來就給祁良秦一巴掌。他倒不是怕祁良秦挨巴掌,而是擔心老太太一口氣提不上來,再躺到醫院裏去。


    但是老太太顯然還沒有從別人嘴裏聽到假結婚的流言,她那些平日裏最愛嚼舌根的姐妹,如今竟然一個個都成了啞巴,一個告訴她的都沒有。


    不過老太太也察覺出最近家裏的氛圍有些不一樣。


    因為老大出國那麽久才回來,老太太自然把精力多放在他身上了一點。說真心話,老太太是年紀越大越心疼大兒子,好像小時候偏疼老二和老三的心,如今都轉到老大身上來了。


    老太太經過幾天的觀察,發現她大兒子如今似乎開朗了許多,也愛笑了。就像是剛剛才,祁良秦說的話有那麽值得笑的麽,他也笑的那麽開心。


    作為過來人,而且是個一直期盼老大趕緊煥發人生第二春的過來人,老太太覺得老大的第二春可能已經來了。


    隻是她這個大兒子比較呆板,直接問又怕他害臊,可能也問不出什麽來。但她心裏是高興的。如今老二已經成了婚,找的結婚對象雖然是個男人,可模樣脾性都合她心意,也算是歪打正著。老三也找到了歸宿,眼看著就要結婚了,找的人家雖然不是門當戶對,可也算知書達理的知識分子家庭,那趙浩看著也算本分。而且婆家相比較弱勢一點也好,閨女嫁過去不會受氣。三個孩子兩個都有了好歸宿,倒是老大給剩下了,還單著。


    人到了她這個地步,年紀到了,錢財地位也都有了,唯一期盼的也就是子女們都有個好歸宿。從前她希望兒子們都找個白富美,女兒能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雖然這些願望都落了空,卻也讓她變的實際起來。想到大兒子那段失敗的婚姻,她就想老大將來找對象她一點也不插手,管他找個什麽樣的,隻要他自己喜歡,她都不過問。


    隻不過她還是想事先看看對方姑娘是個什麽樣的人:“你大哥的事都跟你說麽。他是不是交了新朋友了?”


    嚴鬆偉警惕地問:“你說的新朋友是……”


    “還能是什麽新朋友,你大哥是不是談戀愛了?”


    嚴鬆偉嚇得一個激靈,盯著他媽說:“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不應該啊,照他們目前的進度,老太太最多發現他和祁良秦假結婚的事,至於祁良秦和他大哥的“□□”,應該還不至於這麽快暴露啊。嚴鬆偉後背要出汗:“我不知道他談沒談,大哥又不愛跟人分享這些事。”


    “你這個弟弟是怎麽當的,沒事也多關心關心你大哥。我是在想,會不會他找的對象條件不是很好,怕我不滿意,所以一直瞞著不敢說。如果是的話,你替我告訴他,不管他找什麽樣的,哪怕跟你一樣找個男人回來呢,我也不反對,他自己喜歡最要緊。”


    嚴鬆偉:“……”


    他多想告訴他媽,還真被她說對了,可不就是找了個男人麽,還是她很喜歡的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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