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蒙蒙亮,陳玨就回到了西區管理司。


    院子裏零零散散的站了十幾個人,這些都是提早回來交差的。


    看到他回來,一個個都上前打招呼。


    大家都是同事,陳玨現在進步這麽大,都是有所了解的。


    穿著夜行衣的王差頭很快就來了,不過此刻的他陰沉著臉,好像出門被欠了多少錢一樣!


    “王差頭。”


    眾人異口同聲地問好。


    “哼。”


    冷哼一聲,王差頭表情依舊沒有緩和。


    反而質問道:“是誰讓你們提前下差的?”


    此刻距離天亮還有大約兩刻鍾,按照慣例,大家這個時候都會默契地回到管理司,等待下差。


    不過眾人也都看到了他臉色不好,並沒有開口說話,反而是一臉慚愧地低下了頭,紛紛表示自己說錯了。


    王差頭發了一陣邪火,之後才為他們解釋了原因。


    原來今晚西區發生了大事,采花大盜一連迷暈了五名女子,並且全部實施了犯罪行動。


    不僅如此,他還順手滅了人家全家,事發地就是他們所管轄的位置。


    “滅門!”


    此話一出,差役們紛紛被嚇得臉色慘白。


    他們隻是按照習慣在摸魚,根本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


    “除了前景街和坤富街,剩餘的幾條街道均有發生命案,負責的差役站出來。”王差頭找出了六個人。


    “鑒於你們今晚的玩忽職守,導致了嚴重命案的發生,記大過一次,本月績效歸零,月底考核不過者直接去除花名冊。”


    非常嚴重的懲罰,幾乎是半步開除的局麵了。


    看到這個,陳玨並沒有說話。


    跟他又沒有什麽關係,前景居然被自己守得嚴嚴實實的。


    不過氣頭上的王差頭,同樣也沒有放過他和坤富街的差役。


    “你們兩個也是,雖然沒有造成嚴重後果,但同樣也是玩忽職守,罰光本月的俸銀!你們二人可有意見?”


    “沒有。”


    “全聽差遣!”


    陳玨和另外一位差役同時開口。


    反正就是罰點錢,比其他幾位好就行。


    “今天這事到此為止,下次要是誰還敢提前走,別怪我不留情麵。”


    “都走吧。”


    王差頭疲憊地揮了揮手,開始趕人了。


    他是真的無奈。


    這種級別的大盜根本不是他們這群底層官差能搞定的,碰上了就是死。


    今天那幾條街發生的命案,絕對是有人發現了的,可無親無故,這些差役不會為了他們去拚命。


    ……


    “咦,人不在了?”


    回到客棧的陳玨,第一時間上了二樓。


    結果進門之後,發現紫薇已經消失了,床上隻剩下了一個小瓷瓶。


    “金瘡藥。”


    “還給我留了個好東西,沒白救你!”


    金瘡藥就是采花大盜唐金成用的那種,售價五百兩銀子一瓶。


    別看這玩意價格昂貴,可要是用於治療外傷那絕對是特效藥。


    想到這個,陳玨直接放進了衣服裏麵。


    在店小二歡送的語氣,他離開了客棧,直奔家裏而去。


    結果還沒進家門,陳玨就撞到卜夏彤把兩個男人攔在了門外。


    “我現在和卜家沒有關係,你們不用再來了!”


    “你怎麽能這麽說呢?再不濟你骨子裏流的也是我們卜家的血,既然單家已經沒了,你就應該帶著小瑩兒認祖歸宗。”


    看著卜夏彤越發難看的臉色,陳玨走到了兩人的身後問道:“你們是誰?來我家做什麽。”


    兩個男人先是一愣。


    不過很快,他們便明白了來人是誰。


    穿著人模狗樣的家夥捋了捋衣服,一本正經說道:“是陳兄弟吧,鄙人卜三缺,是卜夏彤的表哥。”


    “我跟單景煥情如兄弟,聽說他出事之後立馬回來吊唁,也多虧陳兄弟仗義出手,才護住了我這位妹子。”


    他裝作無比感謝的模樣,戀戀拱手。


    不過從他難掩的笑容中,陳玨根本看不出一點的悲傷。


    “作為玉湖官差,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當了這麽多天的差役,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他已經爐火純青了。


    對於卜家,陳玨早有耳聞。


    資產的玉湖縣勉強能排到中遊,膽小怕事,而這個時候能找上門來,八成都是為了單家留下的宅子。


    圖窮匕見。


    卜三缺隨即就說道:“單家多代單傳,往日一別已成絕戶,可我這個妹妹不過雙十年華,外甥女更是才不足兩歲,這也是我們卜家流落的血脈,我此番過來,就是想帶她們回去認祖歸宗的。”


    聽到這裏,陳玨冷笑著搖了搖頭。


    這便宜都撿到他頭上了?


    不過他還是轉頭問了一下卜夏彤的意見,“跟我說實話,你想要去卜家嘛?”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既然我入了陳家,我是說什麽都不會回去的,表哥,你還是請回吧。”


    這麽多天的人情冷暖,早就讓卜夏彤看穿了一切。


    比起有些陌生的陳家,自己家族的做法屬實令她寒心。


    自從嫁到單家之後,自己母親的忌日,她都不被準許回門,說他已經不是卜家的人了。


    結果現在單家沒了,他們忽然又說自己有卜家的血脈,這是何等的一副嘴臉?


    聽到卜夏彤的回答,卜三缺臉色有點掛不住,估計要不是陳玨在,他早就破口大罵了。


    “我記得單家還有一些田產,反正現在你無法耕種,不如租給卜家,收成五五分賬如何?”


    卜三缺繼續開口。


    聽到這個,陳玨疑惑地看向了卜夏彤,畢竟自己好像隻收到了房契。


    對於他的目光,卜夏彤慚愧地搖了搖頭,她並不知曉卜家還有資產餘下,那張地契也是她在主臥翻出來的。


    反正有沒有也不是他們卜家的,陳玨直接就趕人了。


    “田產我們自會處理,卜公子,概不遠送,請吧!”


    陳玨把差刀拎起,一字一句地說道。


    這家夥要是再不識相,他可真的會動手的,反正最終解釋權在他這個官差的手上。


    “你什麽意思,我告訴你,我們可是卜家……”


    卜三缺身後的年輕人顯然是有些年輕了,竟然有威脅陳玨的苗頭。


    不過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卜三缺用手捂住了。


    “陳兄弟,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他滿臉陪笑,帶著身後的卜家人離開了。


    陳玨麵色冷冽的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那些田產,我真的不知道……”


    身旁的卜夏彤小聲解釋道。


    “我相信你,可能還在單家的宅子裏,我們去看看,如果要有就帶走,讓這些家夥拿到了也是個麻煩。”


    在卜夏彤的帶領下,陳玨來到了單家的宅子。


    就隔了兩條街,可繁華程度卻是天差地別。


    單家是四進製的大宅院,占地數畝,別說五千兩的債務了,就是兩萬兩,這宅子也值得。


    “你家挺大的,怪不得這幫宵小一直想要搶占!”


    聽著陳玨的話,卜夏彤麵無表情,呆愣地看著往日門庭若市的宅院。


    “都過去啦,現在宅子是你的。”她笑著搖了搖頭,沒有絲毫的不舍。


    兩人在宅子裏搜索了好半天,一無所獲。


    “可能真的沒有了,都被賣光了吧。”卜夏彤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陳玨也有些懷疑,畢竟空穴來風的事情很多。


    當環顧四周,企圖找到不對勁的地方,正好就看到了個高大的塑像。


    在大周朝,許多百姓的家裏都會供奉周武皇的塑像,用於表示對大周皇朝的敬仰。


    最開始的時候,陳玨都沒有注意到這裏。


    但他忽然間想到采花大盜的那句話,他就把自己的贓物藏在了雕像下麵。


    “我們去那裏看看,要是沒有就直接回家!”


    順著他的手勢,卜夏彤同樣看到了雕塑,隨即點了點頭。


    兩人在武皇塑像下一陣摸索,忽然,卜夏彤驚訝的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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