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顏就吃直接這一套,真誠但不會過於熱烈。


    想來臨近考試,韋韻之心裏或許總免不了一些緊張吧。


    自打李顏逐漸脫離上輩子自己對於“牛逼”的認知後,“緊張”這種感受對他來說就比較陌生了。


    倒不是因為他主觀上很自信或者客觀上很優秀。


    這兩點並不能讓緊張消失——實際上緊張這種情緒是有積極的正向意義的,這是重視的表現,重視才容易提高專注度。


    對於有些人來說,緊張往往也代表動力本身。


    核心原因是李顏這個“全能加點”係統的存在,尤其是不會退步這一點。


    被量化過的技能數值非常明確地標注了能力水平,在水平線以下的考驗,全都是1+1=2的難度。


    所以他在青信奧上那股雲淡風輕的氣質,真不是演的。


    裝逼這門藝術,就是要到渾然天成的無我境界,才見功力。


    明明用力裝卻沒人覺得你在裝,那是最失敗的情況。


    裝的極致就是不裝。


    不過李顏給自己找了難題,所謂“沒有困難創造困難也要上”,硬是直麵了“不知道能不能做出來”、“做出來不知道別人怎麽看”客觀主觀兩大難關。


    愣是把自己整緊張了。


    剛好足夠拿來當寬慰經驗勸導坐在yy書店裏的韋韻之。


    李顏來一次感慨一次開店選址的重要性,把店藏在老居民區裏,在別人稱讚你的格調之前,就先開不下去了。


    都多久了,李顏每次來就沒見過正經的其他客人。


    雖然要不是韋韻之帶進來,李顏大概也不認為這會是一家對外開放的店……


    “李總,下午好呀。”


    李顏差點打了個趔趄。


    然後就聽到小美女清脆的笑聲,“看來老師還不習慣轉換身份。”


    “我又不是來跟你談生意。”


    “那你是來幹啥子的?”


    李顏搖頭,少女越發調皮了哈。


    “不是你說的要見麵嗎?”


    “嗯嗯,見麵了,我想做的已經完成了,接下來該做什麽呢?”


    “……你意思是,你就隻是想見見我?”


    “對。”


    “就像現在……這樣?”


    少女已經捧著臉,一邊笑一邊直勾勾盯著李顏看。


    搞得李顏的話都沒說連貫。


    因為這眼神吧,就是不管怎麽看,它都顯得非常地……濃烈。


    “對。要不你跟我講講參加開發者大會的事情吧。”


    又是裝逼故事大會,不過李顏今天並不想再把視角放在自己身上。


    “聊聊伱吧。”


    “我?”韋韻之有些意外。


    “緊張嗎?”


    “你是說什麽?”


    “中考啦,還能有什麽?”


    “不緊張哦。”


    李顏笑了笑,“優秀的韋韻之同學看來很有信心。”


    “那當然,在李老師的教導下,我可是在模擬考拿了年級第一。”韋韻之很驕傲,“考新北中學算不得什麽挑戰。”


    年級第一啊……李顏還真沒注意到,也沒問過。


    他準備點兩杯奶茶果汁什麽的,一邊點頭表達讚許,一邊拿起菜單。


    那邊的老板娘已經端著兩杯氣泡水送到台前。


    “一杯莓莓特飲,一杯草莓氣泡。”老板娘介紹道,然後笑眯眯地看了李顏一眼,然後瀟灑離開。


    “你點的?”李顏問。


    “嗯嗯,你能喝冰的吧?我沒叫去冰。”


    “當然能。”


    李某人現在的身體條件非常爆炸,有“身體健康”這個概念神一樣的技能,相當抗造。


    露著肚臍吹冷風半小時都不帶上廁所的。


    “那就好,莓莓特飲是我的,草莓氣泡是你的。”韋韻之把杯壁掛滿冷凝水珠的氣泡水推給李顏。


    “有啥區別嗎?”


    “都是草莓,我這杯甜一點。”


    熱烘烘的夏天下午,看冷飲杯子裏互相碰撞的冰塊屬實是美事一樁。


    “最大的區別就是名字。”


    “對。”


    “那為啥你是莓莓,我是草……”李顏突然怔住了。


    爛梗!


    李顏甚至一度以為這破梗是小美女故意為之,然後馬上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羞愧。


    這一瞬間李顏腦子閃過了許多念頭,思維速度提升到了一個非常恐怖的境界。


    他卡殼了,卡殼就說明他對這句話有想法……


    必須馬上掩蓋過去,但是卡殼已成既定事實,猶豫越久就越明顯,直接轉移話題似乎也顯得有點刻意,或許改成自己瞬間想到某個解釋會好點?


    “哦,莓莓是雙重草莓的意思,所以甜一點,你擔心對我來說草莓果汁太甜。”


    太強行了。


    “別人的小心思……就不要直接說出來了,有點羞。”韋韻之吸著果汁,眼睛往斜下方瞥去,竟然有點臉紅。


    李顏鬆了口氣,擦去額間細密的一層汗珠。


    叮!


    【專注力+1,四級技能,總數61】


    我踏馬就是草莓!


    韋韻之肯定完全無法理解李顏突然射來的複雜視線,因為她從中讀出了一種莫名的感謝之情。


    要不怎麽說這個女孩是自己的大貴人呢?


    60%這個口有多難突破李顏再清楚不過,而這個係統又有互相糾纏的機製,他有理由相信隨著越來越多技能突破60%的界限,其他技能的提升隻會越來越容易。


    所以前期的每一個突破性提升都非常非常珍貴。


    不過也是有些尷尬,雖然在與韋韻之的接觸中提升過不少技能,但與一開始被小美女突然啟發不同,最近兩次提升都有點詭異。


    一次是玩反應力遊戲,拍了她大腿,結果難得提升了二級技能;一次是自己腦子裏閃過不宜細想的爛梗,為了找借口,結果“專注力”突破了60%大關。


    仔細想想,其實原因無非“足夠集中”。


    原始欲望果然是人類進步的一大動力源泉!


    主動集中注意力,本身就是對抗某些“本能”的行為,饒是他這等心智與意誌力,也免不了被多餘想法影響,總是達不到百分百無我狀態。


    但在探索欲望的這兩個瞬間,他百分百集中。


    當然今天這一下主要是為了避免社死,守住形象——這麽看來名聲對於一個人的重量還是超乎想象的。


    說來也是有趣,為了技能提升,李顏自己冥想修煉搞得超然物外一樣,效果竟然沒有今天過來跟小美女聊天打屁來得好。


    心情一好,李顏也就開始跟韋韻之聊起造手機這段時間經曆的種種。


    也就是裝逼。


    “就算這些故事我都在網上看過了,還是覺得從你嘴裏說出來不一樣。”


    韋韻之深深呼了口氣,把飲料往桌上一放,冰塊碰撞杯壁發出悅耳的聲音。


    “開心嗎?”


    李顏發誓他隻是隨口一問。


    但跟李顏相處起來一直很鬆弛的少女突然緊張了。


    “開心。”


    她說得很小聲。


    李顏的敏銳觀察力不允許他沒發現這種變化,“會有壓力?”


    韋韻之瞪大了水靈的雙眼,慢慢地搖著頭,還沒從左轉到右,就改成了點頭。


    “會有的,你可是可能改變世界的人。”


    李顏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以他現在的層級,說什麽拉近關係的話都是白搭。


    改變世界,這四個看起來很遙遠的字眼,如今很快就要成真了。


    蛟龍手機的討論度比起當年創族的w8高了十倍不止,說是全國數碼圈都在翹首以待,一點不為過。


    相比起李顏暫時沒有回憶起來的“未來”,也就是他前世經曆過的10年代,很多事情已經發生了改變。


    當年被視為裏程碑產品的菠蘿手機4在華夏的討論度暴跌,平行時空裏“外國貨就是牛逼啊”的基礎論調放在如今變成小眾觀點。


    雖然很多人也看得明白菠蘿手機4的硬件水平非常高,高到現在的國產手機望塵莫及。


    但架不住李顏更具未來感的概念讓喬對自家手機“科技感”的稱讚變得蒼白無力。


    “你雖然很牛逼,但我們未來可期。”


    這基本是目前華夏大多數吃瓜群眾對李顏手機的期盼。


    而原本磨刀霍霍的手機廠商乃至準備進入智能手機這一行的能人們,想法也有了許多不同。


    再傻也知道與院士團隊合作搞係統研發、有官方站台、有之前研發智能手機能力最強的創族合作的李顏團隊是什麽概念。


    聯翔這種已經搞出成品機的大公司都有強烈緊迫感,在“全力研發”還是“抓緊生產”之間搖擺不定,遑論啥底蘊沒有想著靠“想法”走天下的人呢?


    有些人已經在考慮合作,有些人則選擇了換條賽道。


    曾經從黃展這裏了解很多造手機經驗的老雷,其實也被李顏的發布會震撼得不輕。


    他很驕傲,本身已經小有成就,算得上天才一個,截至目前他的人生距離開掛爽文還差“進軍手機行業大獲成功”這一步。


    所以他更知道李顏的離譜程度。


    跟這種人在同一賽道上競爭,並不是非常明智的選擇。


    在黃展因為老雷成立公司喝悶酒的兩個月後,老雷自己坐在陽台喝起了悶酒。


    當然,也有一批人決定跟李顏硬碰硬,正在研究對付他的三十六計。


    總而言之,李顏前世經曆過的智能手機大混戰時代,被重生後的他開了個全新的頭。


    很多人的命運已經發生了巨大改變。


    從這場發布會之後,李顏的影響力終於到達了改變世界線的程度。


    以後的世界,將與李顏曾經曆過的大有不同。


    真是令人熱血沸騰啊,所有人究其一生都在尋求的“存在感”,對於如今的李顏來說隻能用“爆棚”來形容。


    所以,哪怕是初中生,也完全能感覺到李顏身上氣場的不同。


    他不僅僅是什麽“厲害的同學”“牛逼的初中生”“優秀的學生”……


    距離一旦被拉開,有些關係就會變味。


    就像你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哥們,說好的“沒有不能開的玩笑”,但當他做了區長你當了私企文員,就會變成“沒有能開的玩笑”。


    太過厲害的人往往不容易擁有親密關係,因為別人會或主動或被動地保持著距離。


    “我的目標還遠不止於此。”李顏說道。


    既然怎麽寬慰拉近距離都不合適,不如就實話實說。


    或許韋韻之會跟李欣媛一樣,被這種距離感壓垮,從而抱著憧憬的情緒在理解李顏的路上越走越遠。


    那也沒辦法了。


    “很好,目標是星辰大海!”小美女拿著飲料跟李顏碰杯,“我應該會有更多神奇的故事可以聽?”


    “如果你想聽的話。”


    李顏鬆了口氣,一直以來韋韻之身上都有股特別的自信,雖然他一度懷疑這種自信是來自“虛無主義”,隻是少女非常樂觀,所以沒有被虛無主義吞噬,反過來建立起了一種“雖然你很牛逼但得我欣賞才算一回事”的強大信心。


    至少這樣,我們還有平等交流的空間。


    韋韻之看著李顏若有所思的模樣,突然說道,“緊張是會緊張的,跟厲害的人在一塊,我多少會擔心自己露怯。”


    突如其來的解釋,但內容讓李顏有些驚訝。


    居然是拿自己跟我對比了?緊張是源於這個?


    那李顏豈不是有點會錯意了……韋韻之那句變得小聲的“開心”不是源於什麽壓力,難道是——害羞?!


    因為李某人問了她一句“開心嗎”?


    少女,看來你雖然攻擊力很強,但是防禦力不咋地啊。


    但是韋韻之為什麽會突然沒頭沒腦提這麽一嘴……


    哦,敏感的不止是李顏。


    瞎聊天的時間過得挺快,一杯飲料喝完,眼看著太陽也快落山了。


    “我晚上得回家,臨近中考,爸媽管我會嚴格一點。”韋韻之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跳舞的腰肢確實是……等過幾年再看謝謝。


    “嗯,回去好好學習。”


    “誒,顏,我想問你個問題。”


    來了嗎?臨別一問。


    “說。”李顏覺得自己很酷。


    “你這個手機,應該需要不少資金吧?要不我去問問我爸爸?”


    李顏沒跟她聊到開會籌錢的事情,畢竟這塊裝逼的感覺不對,整得跟在秀“你看我運氣多好”、“你看我大哥多有錢”一樣。


    不過韋韻之這邊的讚助……李顏還真沒想過。


    他對什麽“最大塑料廠”沒概念,不知道有多賺錢,不過完全行業外的投資個幾千萬實在亂來,或許要個幾百萬送小美女家裏一點股份也不錯。


    “如果你爸有興趣的話,倒是可以談談。”


    順便可以見個麵。


    “那我先去找他說說,你現在會急著用錢嗎?”


    誰家大小姐啊這話說的,跟隨時能甩一張千萬支票似的呢?


    李顏挺直了腰板,“不急,其實我剛開完會,有個神奇的公司直接給了三千三百萬作為啟動資金。”


    “啥公司啊,這麽果斷的。”


    丟,三千萬哦小妹妹,不能因為老爹有錢就不當回事哦。


    至少要“哇哦”一聲以表尊重的。


    “叫力高智慧,老總叫韓錚。”


    韋韻之露出了恍然大悟卻有些疑惑的表情:


    “誒?韓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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