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道?”


    “對,輪回道。”


    虞昭的話音落下,全場一片寂靜。


    風九思四人怎麽也想不到虞昭修行的居然是三千大道中,極難修行的輪回道。


    火少岩擰著眉頭想了想,他認識的人中就沒有修行輪回道的,隻得將目光投向另外三人。


    風九思三人也一臉為難。


    虞昭看著四人苦思冥想,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借機掩去唇邊的笑意。


    其實,在修為達到元嬰大圓滿後,她對於無情道的感悟足以支撐她衝擊化神。


    但現在並不是突破的最佳時機。


    成為化神修士的那一日,很有可能就是她的死期。


    而且難得能有機會享受外界難尋的資源,她自然要抓住這次機會,為以後累積更多的資本。


    所以她掩去無情道的存在,隻說自己是在修煉輪回道。


    而她的回答無疑給眾人拋了一個難題。


    若虞昭修煉的是劍道、刀道、丹道這類常見的道,他們立刻就能為虞昭找來合適的修士專門指點她悟道。


    可虞昭偏偏修行的是極為罕見的輪回道,怕是把整個風之界翻一遍,也很難找出幾個修行輪回道並有所小成的修士。


    不過風九思四人到底是幾個大家族重點培養的少家主,很快就想出幾個迂回曲折的方法可以幫助虞昭盡快悟道。


    第一日,他們去往一個即將生產的婦人家中,在門外聆聽了第一聲嬰啼。


    第二日,他們化身賓客參加了一場孩子的周歲禮。


    第三日,他們來到一所宗門上空,觀看入門選拔。


    第四日,他們喝上了一杯喜酒。


    ……


    不知第多少日,他們在一個垂垂老矣的老者家中,目睹他咽下最後一口氣。


    等從老人家裏出來時,風九思問虞昭,“可有所悟?”


    虞昭按下蠢蠢欲動的神魂,搖頭。


    風九思四人略有些失望,但又覺得情理之中。


    畢竟輪回道若是這麽簡單就能參悟,也不會鮮少有人修行。


    “那就換一個方式。”


    風家的靜室。


    五人盤腿各坐在一個蒲團上,神情肅然。


    風九思道:“我體內的靈根為風靈根,對風的感知極為敏銳,因此我修行的劍道也是以速度聞名,現在我就帶你來感悟我的劍道。”


    風九思當年衝擊化神前,他的父親帶領他去感受了許多劍道長輩的道意,助他一舉突破化神。


    他認為他雖然修行的不是輪回的,或多或少也會對虞昭有所幫助。


    畢竟大道三千,殊途而同歸。


    虞昭鄭重點頭,衣袍下的手指微微收緊。


    “放空心神,準備入道。”


    風九思的聲音剛在耳畔響起,下一瞬,虞昭便置身於一片茂密的竹林之中。


    大風從竹林間穿過,竹葉沙沙作響。


    一股肅殺之氣不知何時充斥整片竹林。


    刺骨的寒意流遍全身。


    虞昭隻覺身體仿佛都不受控製,僵硬在原地,然而她的意識正在瘋狂叫囂著危險。


    突然,一道刺目的白光破開虛空。


    虞昭甚至還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麽,她的意識已經回到靜室。


    她下意識想要伸手去觸摸脖頸。


    直到此刻她才感覺到劍刃劃破喉嚨的涼意。


    風九思坐在她的對麵,含笑看著她,“感覺如何?”


    虞昭略一遲疑後,果斷搖頭。


    “太快了。”


    風九思顯然沒有想到她會給出這樣的回答。


    “你的意思是……”


    “再來一次。”


    虞昭雙眼炯炯有神地注視著風九思,此刻他的眼裏隻有風九思,任何人都無法分走她的注意力。


    風九思可以完完整整在虞昭澄澈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身影,他第一次生出一種被虞昭看見的滿足和愉悅,爽快地答應了虞昭的請求。


    “這次我放慢一點,你仔細感受。”


    “好。”


    虞昭的意識再次被拉入竹林。


    呼——


    風越來越大。


    地上的枯葉被風卷起,飄飄揚揚地在空中飛舞。


    虞昭的神識鋪天蓋地的展開。


    一雙眼睛迸射出如鷹隼般銳利的視線。


    噌——


    那聲音像是劃破了寂靜的空氣,尖銳而冷冽。


    虞昭瞳孔一顫。


    她看清了。


    劍光是朝右邊來的。


    然後她的意識又被踢出竹海。


    虞昭的身體還沉浸在死亡的恐懼中,她的神魂已經因為激動而劇烈地顫動起來,眼裏更是流露出無盡的渴望。


    風九思試探道:“再來一次?”


    “嗯!”


    虞昭興奮點頭。


    火少岩三人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他們還沒見過主動去受死的。


    但他們的目的本就是為了助虞昭突破,虞昭既然堅持,他們自然也不會反對。


    於是,靜室裏隔一會兒便會響起虞昭和風九思的對話。


    “還來嗎?”


    “來。”


    “又來?”


    “再來一次吧。”


    “……”


    在土驍三人的眼神逐漸從驚訝到不耐煩,最後演變成麻木後,虞昭終於不再要求再來一次。


    風九思鬆了一口氣,不停施展劍意對他來說也是一個比較大的消耗。


    “該我了,該我了。”火少岩迫不及待搶先發言,“我家世代學刀,因此我修行的便是火焰刀!看刀!”


    炎熱焦黑的火山。


    鮮紅熾熱的岩漿在山口緩緩流動,岩石的縫隙間還不時冒出絲絲熱氣。


    灼熱的高溫炙烤著虞昭的皮膚,呼吸間都是火燒火燎的痛楚。


    突然,一個身影從濃煙中閃現。他身著紅衣,頭頂金冠,手中緊緊握著一把火色的大刀。


    赤紅的刀身宛如從火焰深處淬煉而出,刀刃上閃爍著令人膽寒的紅光。


    在扭曲的視野中,火少岩嘴角挑起一抹邪笑,旋即舉起火焰刀向前一劈。


    一道火紅的弧線帶著一股熾熱的氣流,破空而出,仿佛要將周圍的一切都焚燒殆盡。


    熱浪撲麵而來,虞昭最後的記憶是充斥視野的一片鮮紅之色。


    “怎麽樣?我的火焰刀不比風九思的柳葉劍差吧?”


    火少岩並沒有留意到虞昭蒼白的神色和額頭上冒出來的細汗,得意地誇讚著他重金打造的法器。


    虞昭緩了口氣,正準備回答,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舉起茶杯遞到她的麵前。


    “先潤嗓子。”


    她順勢看過去。


    水秋白對她點了點頭,沉穩正經的麵容下暗含關切和擔憂。


    虞昭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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