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恩沒有說錯,梅蘭竹菊四君子名不虛傳,在虞昭出關後半個月,便通過特殊的追蹤手法尋找到虞昭的蹤跡,然後一路追蹤。


    最後終於在離南溟城萬裏外的一座荒山上,追上虞昭。


    虞昭開始以為四人是偶然路過的行人,還刻意避讓了一下,沒想到轉眼間四人組成正方形的列隊,將她圍攏在內。


    “姑娘,你可讓我們好找啊。”


    說話的那人是一名女子,她生得婉約秀麗,卻做男子裝扮,衣服上繡著青竹圖紋,舉手投足間都流露出一股文人雅士的風姿。


    來者不善!


    虞昭神色如常,內心暗自警惕。


    “竹君,何必她廢話,殺了她便是。”


    另一個說話的女子衣著打扮與竹君相似,隻是長袍上的圖案是墨色的菊花,眉宇間戾氣縱橫。


    “咯咯咯。”身上繡著紅色梅花的美豔女子捂嘴輕笑,嬌嗔道,“菊君總是那般著急,這小姑娘讓我們白白花費了這麽長的時間,可不得好好與她玩一玩。”


    剩下的那名女修雖然沒有說話,但麵上含著讚同之色。


    虞昭看著四人鮮明的衣著打扮,再加上她們相互的稱呼,她沉聲道:“你們就是梅蘭竹菊四君子?”


    虞昭好歹多活了一世,見聞自是比剛外出曆練的宗門弟子要強一些。


    梅蘭竹菊四君子是暗閣排名第一的殺手組織,雖是女兒身,卻作男子打扮,以梅蘭竹菊為代號,自詡君子。


    隻是虞昭聽說她們的時候,卻是她們的死訊傳來。


    梅蘭竹菊四君子接任務從不挑選對象,凡是開出的價格能夠令她們滿意的任務,她們就接。


    這樣導致的結果就是她們被以前暗殺的任務對象親眷找上門複仇,死狀淒慘。


    而後很長一段時間,暗閣發布的暗殺任務無人敢接。


    虞昭認出她們時,便立刻意識的是有人在暗閣發布懸賞她的任務。


    至於發布懸賞任務的人選……


    虞昭眼中閃過一道冷意。


    竹君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把竹製的折扇,唰地一下展開,搖頭晃腦道:“沒錯,我們就是梅蘭竹菊四君子,我是竹君。”


    著紅梅衣衫的女修微微一笑,“我是梅君。”


    “我是蘭君。”


    最後身著墨菊衣衫的女修冷哼一聲,麵上一副不屑的模樣,嘴上還是老老實實道:“菊君!”


    虞昭:……


    倒也不用來一遍自我介紹。


    “姑娘可還有心願未了?竹君願多給姑娘半炷香的時間,了卻遺憾,也不枉來這紅塵俗世走一遭。”


    竹君手搖竹扇,文縐縐地說著話。


    虞昭竟從她身上看到酸腐書生的影子。


    她沉默一瞬,當著四人的麵,從儲物袋中取出蓮花香爐,十分真誠地問:“我能燃一支香嗎?”


    “香中有毒!”


    菊君眼神凶狠,抬手便從腰間抽出一把飛劍,頃刻間,劍氣逼向虞昭。


    虞昭暗歎一聲,閃身避開劍氣。


    菊君一擊不中,氣急敗壞,高聲催促同伴,“竹君,蘭君,你們還在等什麽!殺了她!”


    菊君之所以急著完成任務,一是她的性格本就比較暴躁。


    二則是鑒於她們領取任務時,虞昭還是築基後期大圓滿,如今不過半年的時間虞昭已是金丹修士。


    虞昭的進步速度太快,令她不得不心生忌憚。


    菊君都已經動手了,其他三人也就不再猶豫。


    竹君的法器就是她手中的折扇,隻見她張口往折扇噴出一道靈氣,上麵描繪的竹葉立刻如蟲軀般蠕動起來。


    緊接著,一片片墨色竹葉破開紙麵,匯聚在竹君身前。


    “去!”


    一聲令下,密密麻麻的竹葉如箭雨射向虞昭。


    與此同時,蘭君也祭出了她的法器。


    那是一朵碩大的蘭花,花瓣晶瑩剔透,其中又夾雜著一縷一縷的紅色細紋。


    “鎖!”


    話音落下,無數紅色的絲線從蘭花中激射而出,然後又在空中形成一條封鎖線,向虞昭所在的位置收縮。


    梅君沒有出手,她擅長的是追蹤,此時正負手站在一邊看戲。


    三個金丹修士同時出手,還怕拿不下一個剛晉升金丹的小修士。


    然而梅君下一刻就被打臉了。


    隻見虞昭在三人的攻擊下,不僅沒有慌亂,臉上還露出了一絲神秘的微笑。


    她結成金丹也意味著她的幻汐訣修煉到了第三層。


    如今的她可以不依仗熏香,徒手捏造幻境。


    奇異的靈力波動向四周擴散開,竹君四人甚至沒有察覺異樣,意識便被虞昭拉入幻鏡之中。


    漫天的劍氣、竹葉、紅線停滯空中,整片空間仿佛都凝固住。


    ……


    “小竹兒,你是女子,不該與哥哥爭,聽娘的話,你就在家跟隨家中的大長老修煉,讓哥哥長生門。”


    竹君朦朦朧朧間,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她睜開眼就看到一張嚴厲的麵容。


    “娘……”


    她下意識喚出聲。


    對方卻沒有回應她,而是繼續逼他答應留在家裏修煉。


    竹君心裏極不情願。但不知為何看著娘親不苟言笑的麵容,她隻得委屈的印象。


    留在家中修煉的日子,比她想象中還要煎熬,家族的大長老不喜她女子的身份,對她態度冷淡,隻專心教導她的堂兄堂弟們。


    哥哥每一次從長生門回來時,意氣風發的模樣也在不斷刺激她。


    竹君想要說服娘親,哪怕不去長生門去,一個不入流的小宗門也比留在家裏好。


    可無論如何說什麽娘親都不同意,最後氣急直接將她關在家中,連門也不讓她出了。


    一年、兩年……


    竹君縮在陰暗的角落中,長期不見光令她的膚色呈現出病弱的白皙,她雙目失神,麵容憔悴,內心深處更是有一種無法宣泄的痛苦。


    不!


    不是這樣的!


    這不是她該過的生活!


    竹君內心深處意識到她經曆的一切很反常,但她根本無法深思,隻要生出探究的心思,她就頭疼欲裂,神魂像是被人撕成兩半。


    現實與意識的割裂讓她頻繁出現幻覺,有時她是殺人不眨眼的暗閣殺手,有時又是被關在家裏無法逃脫的家族棄女。


    到最後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哪方是幻境,哪方是現實,渾渾噩噩,不知時間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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