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溟城,鮫人閣。


    撲通!撲通!撲通!


    重若擂鼓的心跳聲在五樓密閉空間中回蕩,池水伴隨震動泛起陣陣漣漪。


    一顆藍色心髒一會兒從池中躍出水麵,一會兒又沉入池底,顯得極為焦躁。


    鮫人也不知道他這是怎麽了,從十幾日前,他就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一直維持至今。


    突然,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當年,鮫人族遭遇無數修士的圍剿,為了保護鮫人一族最後的血脈,爺爺在族長以及眾多族老的掩護下躲進海底宮殿,逃過一劫。


    難道是爺爺出事了?


    鮫人更慌了。


    鮫人一族的後代還未能孵化,爺爺一旦出事,鮫人一族就算是徹底滅絕了!


    他著急惶恐,卻又無能為力。


    嘩——嘩——


    池水來回震蕩,濺起更大的水花。


    哢。


    石門移動的聲響傳來。


    鮫人厭煩地想道:又有找死的人來了!


    “咿呀呀……是你?”


    他隨意的哼了兩句,歌聲一滯,驚訝的從水下浮了起來。


    “你居然還沒死?騰梟沒找到你嗎?”


    鮫人不信虞昭可以從騰梟手裏保住性命,唯一的可能就是她運氣好沒有被騰梟發現。


    想到這裏,他聲音不由多了一絲急切,“騰梟現在肯定在四處找你,你趕緊離開南溟城,以後也別再來了。”


    “騰梟死了。”虞昭一步一步走到水池邊,沉聲道。


    “不可能!”


    鮫人斷然否認。


    騰梟最是怕死,一點風吹草動就能嚇破他的膽,又是元嬰老怪,他怎麽可能會死?


    “我親眼看著他的元嬰被海獸拽入深海。”


    鮫人去看虞昭的神情,見她麵色肅穆不似玩笑,感到荒謬的同時,心中又生出竊喜。


    騰梟死了,鮫人閣便再也困不住他了。


    他自由了?


    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太久,就聽虞昭繼續說道:“我是來接你回海底宮殿。”


    鮫人大驚,“你怎麽會知道海底宮殿?爺爺!你是不是對我爺爺做了什麽!”


    因為憤怒,心髒內流淌的血液顏色呈現出詭異的深藍色。


    “原來那位鮫人前輩是你的爺爺。”


    虞昭眸中的愧色更濃。


    她深吸一口氣,將這一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一五一十告訴鮫人。


    鮫人聞言,久久回不過神來。


    他想恨虞昭,因為爺爺是為救虞昭而死。


    但自爆救人是爺爺的決定,虞昭沒有強迫他,他是為了鮫人一族的未來。


    “我不知道我能為鮫人一族做些什麽,但我虞昭欠了鮫人族一條命,必當竭力償還。”


    鮫人沉默良久,“先離開這裏吧。”


    他不想再在這個囚禁他幾百年的牢籠多停留一刻。


    “好。”


    虞昭取出一個碩大的琉璃器皿,盛滿池水,鮫人自動躍入其中。


    虞昭又在琉璃器皿上布置了一個掩人耳目的幻術,這才帶著鮫人往外走。


    來到五樓出口,鮫人驀地開口:“等一下。”


    虞昭看向他。


    鮫人發出一聲冷笑,“鮫人閣是踏著鮫人的屍骨建成,它早就不該存在了。把你的手借我一用。”


    虞昭伸出手,立刻感受到一股灼熱的力量在掌心中遊走。


    她下意識張開手掌,一道冰藍色的火焰從她手心中吐出,而後又飛快分散成小縷的火焰,散落在鮫人閣各處。


    不一會兒,樓下傳來驚慌的呼喊聲。


    趁鮫人閣混亂之際,虞昭帶著鮫人順利從鮫人閣離開。


    此時,鮫人閣外站著不少看熱鬧或是剛剛從鮫人閣內跑出來的修士,他們聚在一起,好奇的討論著鮫人閣失火的原因,虞昭的出現並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


    虞昭和鮫人站在人群中,親眼看著冰藍色的火焰將鮫人閣逐漸吞噬。


    “走吧。”


    鮫人語氣冷淡。


    虞昭點頭,往南溟城外去,她與季寒舟約定在城外匯合。


    “前輩!前輩!”


    就在虞昭即將出城之時,一道驚喜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虞昭轉過頭,眉心不由微擰。


    “前輩,真的是您!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


    小紅睜著一雙黑黢黢的眼睛仰臉看著虞昭,手指局促不安地揉著衣擺。


    不過兩個月的時間,她圓潤的小臉有了棱角,一套不合身的衣服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完全沒有當日的機靈勁兒。


    “小紅?”


    虞昭很是詫異,她記得她離開時給小紅留下六塊上品靈石,按理說她的生活水準應該大幅提升才對,怎麽還混得越來越差了。


    “前輩是我,我是小紅!您……您……您最近還好嗎?”


    小紅結結巴巴問好。


    “小紅,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和我說?”


    小紅畢竟年紀不大,心思全寫在臉上,讓人一看便知。


    “我……我……”


    小紅憋紅了臉,幾次欲言又止。


    “她肯定想找你借靈石。”隱身在旁邊的鮫人斬釘截鐵地說道。


    虞昭不置可否。


    事實上,她也看出來小紅應該是有事想求她幫忙。


    但小紅真的會向自己這個隻有一麵之緣的人借靈石嗎?


    “前輩,您,您之前給我的靈石不小心遺失了,我家裏還有三個弟弟需要照顧,所以我每天要打三份零工。您能不能借我一些靈石,等我長大後能賺到更多的靈石了,我再還您。”


    小紅猶豫良久,終是對虞昭說出她的請求。


    她和弟弟們已經搬回了以前居住的地方,上次來的人將他們的正屋震塌了,所以他們姐弟四人隻能擠在一間狹小的偏房睡覺。


    她自己倒是不要緊,可她的弟弟這麽小就要吃這麽多苦,實在太可憐了。


    為了讓弟弟們過上好生活,她拚了命似的打工,可掙到的靈石,永遠是杯水車薪。


    今日竟然在街上偶遇前輩,她想是不是老天也想幫她挽回六塊上品靈石的損失。


    前輩不缺錢,又心地善良,她一定會答應的。


    “不借。”


    “謝謝前輩,謝謝輩……”


    小紅的道謝聲卡在喉嚨裏,她驚愕地看著虞昭,似乎是猜不到虞昭竟然會如此幹脆利落的拒絕她。


    虞昭拒絕過後也沒有給出一個理由,轉身朝城門外走去。


    小紅愣了一下,怒從心頭起,她捏著拳頭快步衝了上去,雙手張開,攔在虞昭麵前大聲質問。


    “你為什麽不借我!你明明有很多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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