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在一旁候著的香附,忍不住往前挪了一小步。


    可也僅僅隻是一小步,便生生的止住了接下來的動作。她跟夫人的處境今非昔比,老太太的人可以跟主子沒個尊卑,若她開口,無論說的對錯,也能給夫人扣上一個禦下不嚴的罪名。


    香附滿腹的委屈,越發的為自家夫人不值。


    魏伊人並沒有將房嬤嬤的話放在心上,隻是還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老太太深吸了幾口氣,才示意房嬤嬤起身,她左手搭在椅子上,身子有些軟的往後靠了靠,似是語重心長的說道,“你的身子不好,若是現在強行有孕,怕是孩子也好不了。”


    這話說的,看著是為魏伊人著想,可卻不不能深究。


    魏伊人這個沒做過母親的尚且知道,有些話用在孩子身上一定要三思。她這個生過三孩子的人,難道不清楚?這不是在咒孩子嗎?


    幸好,她也沒打算再跟永安侯生孩子,不然讓自己的孩子如何受的住親祖母的詛咒。


    看魏伊人不說話,老太太接著又說道,“你是嫡母,誰的孩子也是你的,你該對他們好些。”


    “母親這話說的,原是我不懂了,進門五年有餘,我是哪裏做的不夠盡心,能讓母親這般不滿?”打從侯府翻身,從府裏來個外頭的孩子,魏伊人縱心裏不滿,可卻從未將話挑明。


    這五年,侯府吃的穿的哪個不是魏伊人的?如今才幾天,如何有立場指責魏伊人做事姿態?


    原以為提起過往老太太會心虛,不想老太太卻冷笑一聲,“你既提起,我便也不必藏著掖著了。你家是什麽樣子,父母雙亡的孤女罷了,你若不是存了攀龍附鳳的心思,如何能痛快答應這門親事。你一入門侯府就出事,這是你運氣不好。”


    老太太說著頭微微的抬起,似乎她覺得她說的極對,“倒是我們侯府,是立過戰功的,祖上自有庇蔭,隻要熬過來,有的是數不盡的好日子。”


    熬過來,她說的輕巧。


    沒有魏伊人的銀子,他們怎麽熬過來,靠喝西北風嗎?就老太太這病,不用藥吊著,都活不到今個,祖上庇蔭有什麽用?


    這般無恥的話都能說出口,魏伊人都被氣笑了。


    至於成親,莫要忘了是他們侯府去尋人說的媒,若說魏伊人運氣不好,那確實是的,沒能早日認清這些人的真麵目。


    偏生老太太還來了力氣便是將身子都坐正了,“你肚子不爭氣,侯府給足你當正妻的顏麵,你該知足,不該事事都爭個高低,將來有新人進門,莫不是你還要學個妾氏模樣,勾搭自己男人不成?”


    這話說的,委實難聽。


    聽到這,香附總是忍不住站了出來,“夫人,您該喝藥了。”


    難得老太太沒衝著香附發難,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的話你仔細想想。”


    到底放魏伊人離開了。


    魏伊人半句話不想跟老太太多言,領著香附轉身離開。


    “夫人留步。”這還沒出院子,房嬤嬤就追了出來,她氣喘籲籲的站定,抬頭便是直視著魏伊人,沒有對主子的半分敬畏,“今日小少爺出了事,老太太這是心裏有氣,有些話說的不妥當,您莫要往心裏去,多包涵包涵。”


    說完又看向香附,“倒是你這個蹄子,誰教你半分規矩都沒有的?主子跟前何時有你說話的份?也就老太太心慈,若換成旁的府邸,早就將你發賣出去了。”


    人都說打狗還得看主人,更何況魏伊人就在跟前,你這是罵給誰聽呢?


    魏伊人按住香附,不讓她上前理論,隻是似笑非笑的看著房嬤嬤,“我倒是瞧瞧,誰敢發賣我的婢女?”


    而後斜眼看了香附一眼,“我記得房嬤嬤的兒子也在府裏做活,將人攆了便是。”


    魏伊人現在管家,用誰不用誰還說了算。


    香附連忙清脆的哎了一聲,聲音裏都透著笑意。


    “夫人。”房嬤嬤不敢置信的看著魏伊人,她是怎麽敢的?


    魏伊人突的變臉冷眼掃了過去,“莫要忘了你的身份!一個下人罷了,何時輪得到你來給我擺臉子?”魏伊人冷哼一聲,轉身帶著香附離開,“要麽你就讓他將我休出府,要不你永遠得看我的臉色。”


    她忍著老太太,是真的當時沒想到好法子,老太太那話著實氣人,要是魏伊人真想還嘴,不得將她氣死了?


    那邊鄭攀才去看了神醫,往後有什麽影響都不清楚,老太太這要是再被自己氣出個好歹來,至少別當著自己的麵出事,總也不好收場。


    沒必要為了已經將死之人,搭上自己的後半輩子。


    至於那個老婆子,都直接說到自己臉上,魏伊人絕不慣著她這毛病。


    “夫人,奴婢今個衝動了,奴婢知錯。”走到沒人的地方,香附低頭小聲請罪。到底是她多嘴了,如若不然魏伊人何苦冒這個頭?


    老太太本來就存了過河拆橋的心思,往後有房嬤嬤在跟前時不時的挑唆,自更愈發的看不慣魏伊人。


    永安侯被鄭婉勾去了,老太太跟前有人還老吹著耳旁風,魏伊人以後的日子可該怎麽過啊!


    魏伊人倒是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傻丫頭,就算我什麽都不做,他們便能看我順眼了不成?”


    樹欲靜而風不止,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更何況,聽老太太那意思,當初對於那麽親事她也本不看好,那麽為何當初表現那般有誠意?


    若非他們誠意十足,魏伊人怎會願意入侯府?


    若連當初都是別有隱情,那麽表現如何又有什麽關係?


    倒是鄭攀的事,魏伊人怎麽想怎麽覺得蹊蹺,這會兒鄭婉不在府中,魏伊人隨即讓人將自己後來添的平日裏帶鄭攀的婆子喚來。


    那婆子早就被嚇的失了魂,到了魏伊人在,更是身子癱軟的倒在地上,跪都跪不直,“夫人明鑒,不關老奴的事。”


    說是今個一整日鄭婉就悶悶不樂的,到了下午更是屏退左右,不讓人在跟前伺候,她要自己帶孩子。


    她們原也是不放心的,鄭婉將孩子帶到院子裏,她們都在遠遠的瞧著,被鄭婉看見後還好生的斥責了一頓,鄭婉一發脾氣,誰人敢再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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