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你就非要與我們爭嗎?”對麵來的畢竟隻是一個嬤嬤,不像魏伊人,說什麽話就能做什麽主。


    “爭?你們也好意思說這個字?”香附氣的掐著腰,“小姨子爬了姐夫的塌,親弟弟掘了兄長的墓,讓老天爺評評理,到底是誰在跟誰爭?”


    香附氣的都紅了眼眶,姚氏那個人心眼小,大家都有數的。可是你再如何,這是二爺的親哥哥,二爺那邊就不能管管嗎?由著姚氏胡鬧?


    想到這香附急得到底落了淚,太欺負人了,一如老爺剛去那年,一屋子的大人逼著魏伊人那個小姑娘交出嫁妝的模樣。


    彼時,二爺好歹不說還是個人,惦念著兄長屍骨未寒,沒做出太出格的事,而今卻是一點骨肉親情都不念了。


    “民不與官爭,如今我們老爺已經升至廣陽郡正五品通判了,大姑娘該服軟了。”對方知道香附嘴皮子溜,也不跟她爭吵,直接說起這事來。


    這個位置,那也算的知府的左膀右臂,作為鄭家嶽丈,知府那邊肯定得給點顏麵,當下就抬了老爺的官位。


    什麽侯爵伯爵的,那都是京城的爵位,都是比下頭的人要高貴。


    說起這事來,對麵嬤嬤一臉的得意。


    當初大爺也是因為有才名做過官,可最後呢,灰溜溜的歸家了。要她說呢,什麽引薦舉薦的,都比不上正兒八經科考的人正統。


    “香附,拿銀票來。”魏伊人深吸一口氣,朝廷的事她一個婦人說不得,可這塊地她是要爭一爭的。


    主家在旁邊樂嗬點頭,“這是京城,你們廣陽郡的官可管不了京城。”


    才是個正五品,在京城這麽大的官去哪都得點頭哈腰的,也是小地方出來的,有什麽好得意炫耀的。


    “我,我加銀子。”下頭一看主家這邊並不在乎什麽官不官的,對方嬤嬤有些著急了,“我們夫人就在附近,我去請示我們夫人,定然要取下這塊地。”


    說完,匆匆的離開。


    魏伊人環顧四周,姚氏就在這?


    不過是片刻,魏伊人便收回視線,姚氏沒打算出來見自己,自己也不盤算見她。


    那邊匆匆離開,又匆匆回來,“雙倍,我們再加雙倍的銀錢。”手指著魏伊人,以她這個數上,直接雙倍。


    主家的嘴都快笑到耳根了,發財了,發大財了。


    “我再加上兩倍!”魏伊人都沒給主家喘息的機會,直接再加價。


    主家嘴張大,“簽,立馬簽契約。”


    若非顧及魏伊人是女子,他得上前去拉魏伊人的胳膊,這大財神可不能讓她反悔。


    “我們再翻兩倍!”誰曾想,對麵咬著牙,繼續壓著魏伊人。


    魏伊人緩緩的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香附,我們走!”說完,浩浩蕩蕩的頭也不回的離開。


    上了馬車,香附一臉的愁容,雖說那邊也出了銀錢,可以說是狠出的一筆,可是她們也確實需要這塊地,坐在馬車上,心裏堵的厲害。


    魏伊人手捂著臉,這一陣陣氣的牙疼,“去打聽一下做白事的,租賃個地方,先讓我父母有個安身處。”那邊吹嗩呐的也上,她要重新葬一次父母。


    至於說自己院子,到底是賃的周氏的,你沒人的允許不能隨便的就往院子裏放棺木。


    這塊地魏伊人不打算要了,有這個銀錢衙門那邊她也能走下流程了,讓香附安排人,去衙門那買塊墓地。


    京城中做白事的人多,莫要說停個棺木的,就是要讓對麵當孝子賢孫都有人,銀錢到位什麽都好說。


    尋了地方,魏伊人讓人抬著棺木吹吹打打的,繞了半個京城走了一圈,才送過去。


    就要引起人注意,看看那邊都幹了什麽缺德的事!


    衙門那邊,香附不放心,親自領著人過去,兜裏麵放了好些個碎銀,人說禮多人不怪,嘴還未張,銀錢先送過去,肯定是沒差的。


    魏伊人靠在躺椅上,其實這些年比這棘手的事也遇到過,能讓她心裏難受的,就是因為卻是隻因為,親人給這重重一擊。


    她們是血緣至親啊,魏伊人以為,鬧死了頂多就是老死不相往來,以後誰也不理誰,生老病死互不通知。


    可沒想到,父親的屍首他們都能欺負。你哪怕上門來,扯拽廝打魏伊人,魏伊人心裏都沒這麽難受。


    父親臨終之際,還惦記著叔父,叔父不承認父親供他念書的功績,可卻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將父親當仇人!


    魏伊人深吸一口氣,強讓自己定下心來了。


    她這個人做事,從來都是有來有往。別人有恩情於自己,自己惦記著會還,別人跟自己有仇,自己也會報!


    “姑娘,書局東家求見。”魏伊人才平和下來,外頭的婢女就進來稟報。


    聽聞是書局的人,魏伊人順了順衣裳,讓人帶進前廳見客。


    書局的東家是一個穿著灰色長衫的看著是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瞧著斯斯文文的定是個讀書人。他是客氣的,瞧著魏伊人進來,立馬起身,“這位便是魏姑娘了吧?”


    他抬手,便是一個書生禮。


    “正是,先生請坐。”魏伊人微微點頭,大方的應下,示意東家不必居禮。


    “恍然見故人。”東家笑著搖頭,眼微微的眯了起來,似在回想,“當年有幸得見小太白真容,那風姿至今難忘。如今,小太白之詩重新麵世,乃是我詩壇之幸,讀書人之大幸啊。”


    提起魏白,老一輩的讀書人總是喜歡親切的稱一聲小太白。


    對於魏白而言,自是莫大的榮耀。


    自從魏白家中出事,詩句便就難得一見,尤其是魏白過世之後,詩句更是私藏品,前兩日得知,魏白的詩可以重新入冊,他可是歡喜的整宿都睡不著。


    “您抬愛了,母親離世後父親深受打擊,鮮少問世。而今過去數年,若父親在天有靈,得知還有如先生這般人物惦記著他老人家,必定會得含笑九泉。”魏伊人從容不迫,一言一語,皆無可挑剔。


    自謙,但不自卑,微微的抬頭間,還是能看出屬於文人的風骨。


    書局東家連連點頭,果真不俗,果真不俗。


    “今日前來叨擾,實不相瞞是有想與魏姑娘商量一事。”魏白的詩拿出來,值得書局直接給他單印一冊。


    而且,不需要再讓東家審核,什麽時候整理出來,什麽時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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