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附這個時候真討厭薑大人這個性子,你好歹不說過會兒過來,自己先問問自家夫人可有難受的地方?


    隻是,她總不好開口替主子說話。


    回到魏伊人屋子,突然間一股子暖意襲來,好像迎麵撲來了一股子櫃子的木頭味道,魏伊人控製不住的幹噦一聲。


    薑大人倒是沒注意,隻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或者說,大家都知道魏伊人累病了,無論魏伊人出現什麽模樣,也都不會在乎。


    拉了椅子坐下,薑大人忍不住嘖嘖兩聲,“以後,我還得仰仗魏大人照拂。”


    要知道,一般人可是沒有機會能在外頭人跟前說自己的想法。那要是放在佛界,必然是方丈住持一般的人物,才可能拋頭露麵。


    這一樣,魏伊人可算是揚名了。


    六部之中算是有了她的名號。


    “薑大人言重了,莫要再羞臊下官了。”這個機會難得,魏伊人自也知道,總也得客套一下,總不好說我也覺得自己很厲害。


    薑大人搖了搖頭,“我將話放這了,你這是宰輔根苗,將來位居高位可別忘了我這個老同僚。”


    並非薑大人不嫉妒魏伊人,主要是嫉妒也沒辦法,爭又爭不過,隻能說是心死了。


    若是唯一能讓薑大人找點平衡的,覺得魏伊人沒有這般完美的,大概就是魏伊人尚且還沒有孩子。


    而且,婆媳也不和,家裏頭不順了。


    說完怕魏伊人不好意思,薑大人又補了一句,“以後你就是咱們京兆府的驕傲。”


    無論魏伊人將來走到哪一步,人家都少不得提起她曾是京兆府出生。


    以後京兆府的地位,說不定還得靠著魏伊人水漲船高。


    不過薑大人倒也說了幾句正常話,如今魏伊人風頭正盛,就應該一鼓作氣,最好能一下子連升兩級。


    就看現在魏伊人的架勢,年底升官那是必須的。


    到了後頭會越升越慢,那不若趁著現在,趕緊往高升升。


    不定,曹大人空出來的位置,魏伊人還是有希望坐坐的。


    “下官若真能到那個地步,呈了薑大人吉言,必定要宴請薑大人三日。”好好的感謝感謝薑大人。


    當然,說公差自然不是薑大人的風格,少不得提起京城中的新鮮事,今年天寒,北邊已經開始出現凍死人的現象了。朝廷這就忙活著準備賑災。


    偏偏,這朝廷裏最不缺的,就是那種自以為是的聰明人。去年打了仗,今年又要大範圍的賑災,國庫空虛,百官都在想法子。有傳言說,朝廷可能會讓百官發起募捐。


    到時候按著官品,誰都得出點血。


    這樣的傳言出來,在下頭人看來,你那各部尚書管事的,往外掏銀子那是應當的,你那又不缺銀錢。可下頭堪堪能養家糊口的,心中不忿,自家的人才吃飽飯,哪裏有能力幫別人。


    這個時候,可是有大聰明出來了,說什麽下頭的人就是死板了。什麽餓死的凍死的,都是不上進才引起的。你若都念書學習考取功名,那不就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


    偏生,還有人支持這言論,說什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薑大人也不願意往外拿銀子,可卻知道,這人說話比拿銀子還讓人惡心。


    偏偏,你說這事吧好像也沒犯罪,你生氣還不能將人如何。


    魏伊人張了張嘴,著實無法理解對方的言論。


    還沒有吃的就去念書,你以為大家都不知道當官好嗎?可是洛陽紙貴,下頭的人是不想念書嗎你念不起啊。


    對於窮苦人,你就算讓對方的孩子什麽銀錢都不拿的念書,對於他們來說甚至都不可能。因為春秋兩忙的時候,有人念書就代表少了一個男人出力,家中的糧食種不上收不回來。


    “行了,我就是跟你一念叨,你當個一樂聽了便是。”薑大人隨便擺了一下手,能說出這樣的話的官員,家裏肯定是不愁吃穿有些背景的,也有人聽了不忿,可也是給對方老子麵子,沒人出來指責的。


    薑大人也就是碎嘴,在魏伊人跟前聊開了順嘴就說了出來。臨出門的時候,還在那念了一句凝安縣主。


    聽聞縣主近來在追捧一個戲子,可是砸了不少銀錢進去。


    隻能說這縣主,玩的花。


    對於鬱凝,魏伊人也沒怎麽打過交道,看著也不像糊塗的。總也不該半分名聲不顧及。


    不過,楊氏的孩子魏伊人是肯定不會提醒讓她收斂的,她們愛怎麽怎麽樣。


    等薑大人離開,魏伊人就琢磨起這個何不念書的話來。


    明年科舉,又有新的官員要進來了。百姓經曆大凍,不需要上考場,估摸那些家境不好的人,會自動放棄來京的。


    如此,上來的官員都是些公子少爺的,像這種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話,不定以後出來會更多。


    魏伊人出去去津海學習,人家那些人說話,有大局有民生,可見都是了解百姓疾苦的,可是多年後,全都成新官員,突然有一種後繼無人的感覺。


    這個問題,其實很嚴重。


    魏伊人拿著筆,總覺得自己該寫點什麽。


    隻是她現在官品太低,人微言輕,就是提出來了,即便是到了鬱方那,也得再從長計議,不可能一下子就確定下來。


    魏伊人慢慢的將筆放下,手放在錢袋上。


    別人當官掙錢,看樣子她又得往裏搭銀子了。


    下午魏伊人是按著正常的時辰出來的,她如今有孕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已經知道自是要多注意。


    倒是沒想到,那麽忙的鬱方竟然來接她來了。


    “周遭有伺候的人,你且放心就是。”馬車上,魏伊人心疼的看著鬱方胡碴子都冒出來了,一想就知道鬱方這又忙的厲害。


    想想也是,朝廷要賑災了,皇帝光顧著找後宮葉晨,無暇顧及前朝,鬱方不得多上心。再加上自己有孕,鬱方忙上忙下的,怕是又連飯都沒空吃了。


    鬱方倒是沒搭理魏伊人,隻看著魏伊人的肚子,“可想父親了?”


    說話的時候,怕嚇到肚裏的孩子,聲音聽著有些夾。


    尖細的,就跟宮裏的宦者一樣。


    魏伊人沒忍住,撲哧笑了一聲。


    看鬱方抬頭,魏伊人連忙捂住自己的嘴,“鬱大人繼續。”


    想說什麽便說什麽,可別在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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