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樂綰對上裴清硯玩味的目光,嘴角抽了抽。


    畢竟他的手是自己壓的,自己也該負責。


    “我給你上了藥你就走。”


    裴清硯眉梢微挑,“難不成你覺得我會賴著你?”


    沈樂綰咬著唇,側過身讓裴清硯進了門。


    裴清硯進門後先打量了一圈,一切和他之前來的時候沒有太大的差別,也沒有其他人生活的影子。


    沈樂綰拿出一雙一次性拖鞋遞給他,裴清硯沒接,“你就讓我穿這個?”


    隻有客人才穿一次性拖鞋,他之前在這住的時候明明有一雙拖鞋。


    沈樂綰把鞋扔在他腳邊,“我剛拖完地,別給我踩髒了。”


    裴清硯:“我的鞋呢?”


    沈樂綰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什麽鞋?”


    裴清硯下頜線緊繃著,“我之前的拖鞋。”


    “哦,”沈樂綰轉身往客廳走,語氣稀疏平常,“扔了。”


    “你……”裴清硯胸膛微微起伏,氣得不輕。


    沈樂綰語氣嘲諷,“裴總身份尊貴,要是不能穿一次性拖鞋,受不了這種苦,那就請離開。”


    裴清硯被她這麽一激,彎腰換了一下次性拖鞋。


    沈樂綰從一旁拿出了醫藥箱,坐在沙發上等他過來。


    裴清硯在她身邊坐下,伸出了手,“你可真是狠心,再使勁一點我手就要斷了。”


    沈樂綰:“是你自己把手伸過來的。”


    言外之意就是,不賴她。


    裴清硯輕哼了一聲,現在是越來越凶了?


    沈樂綰從藥箱裏找出消腫的藥,用棉簽蘸了給他塗上去。


    她垂著眼,神色恬靜,動作輕柔。


    裴清硯一時看入了神,他已經很久沒見過她這樣的神情了。


    每次見麵不是冷言冷語,就是針鋒相對。


    裴清硯手指一縮,沈樂綰下意識地問道,“怎麽了?很疼嗎?”


    她剛剛關門關得又急又狠,裴清硯用手結結實實擋了一下,指骨現在已經高高的腫了起來。


    裴清硯搖了搖頭,回過神來又立馬倒吸了一口涼氣,“疼。”


    沈樂綰的動作放輕了些。


    客廳暖黃的燈光打在她身上,她穿著居家的睡衣,神情恬淡,鬢邊的碎發調皮地掉了下來,裴清硯伸手輕輕地給她撩到了耳後。


    沈樂綰動作一頓,手上的動作加快了些。


    “好了,要是沒有效果的話,你再去醫院看看吧,費用可以找我報銷。”


    裴清硯幾乎被她這種想撇清關係公事公辦的語氣氣笑,“你覺得我缺這點錢?”


    沈樂綰一邊收拾藥箱一邊不動聲色地和他拉開了距離,“好了,藥已經上完了,你可以走了。”


    剛剛的寧靜和溫馨好像是他的幻覺。


    裴清硯看著她,心髒傳來酸澀的疼痛,她現在對自己可真是避之不及。


    裴清硯靠在沙發上,“手疼,沒法走。”


    沈樂綰看著他,他這話騙小孩子還差不多。


    “那我給陳霖打電話,讓他來接你。”


    裴清硯一臉譴責地看著她,“現在已經下班了,陳霖也回去休息了,你怎麽比我這個老板還壓榨?”


    沈樂綰:……


    他對陳霖隨叫隨到,24小時要求隨時都在待命的時候怎麽沒說?


    “那你想怎麽樣?”


    裴清硯看了沈樂綰一眼,知道她是絕對不會留自己在這裏過夜的。


    “太疼了,我休息一下,緩一會兒就走。”


    沈樂綰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沒想到他這次這麽好說話。


    沈樂綰站起身來,“休息好了就自己離開吧,我先去睡了。”


    裴清硯僵住,她要是睡了他還在這裏幹什麽?


    “你就這麽不管我了?”裴清硯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萬一我發燒昏厥了怎麽辦?”


    沈樂綰看了他手上的傷一眼,“裴總身強體壯,怎麽會發燒?”


    她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麽體質,身體素質強得可怕,她幾乎沒見過他生過病。


    他想在這裏坐,就在這裏做好了,她不奉陪了。


    沈樂綰進了臥室,反手關上門,並且反鎖了。


    裴清硯坐在客廳,看著那扇緊緊關上的門,嘴角耷拉了下去。


    回到房間後,沈樂綰坐在床邊,怔怔出神。


    裴清硯為什麽又會突然來找自己?他到底想做什麽?


    沈樂綰打開抽屜,拿出裏麵那本日記本,封皮已經有些舊了,邊緣上泛黃。可這麽多年過去了,依舊很整潔幹淨,也算保存得很好了。


    沈樂綰手指輕輕摸索著封皮,她沒有打開,隻是看了兩眼又放了回去。


    已經決定遺忘的放下的,沒有再懷念的必要。


    她關了燈躺在床上,最近她在調養身體,早睡早起,吃得健康營養一點,這樣寶寶才會健康。


    她閉上眼,盡量忽視掉客廳的那個人。本來她以為自己會失眠,沒想到一會兒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沈樂綰起床的時候,客廳已經沒人了。


    沙發上幹幹淨淨,也看不出來有人坐過的痕跡。


    沈樂綰環視了一周,客廳依舊像往常一樣,好像裴清硯從來沒有出現過。她也不知道他昨晚是什麽時候走的。


    就好像一切隻是一場夢,昨晚的事沒有發生過。


    沈樂綰回過神,若無其事地洗漱吃早餐,然後去實驗室。


    ……


    另一邊,裴清硯一大早就去了林家。


    林世維去了公司,隻有鄒晚青和林筱音在家。


    鄒晚青正準備出門和其他太太一起去做美容,卻被傭人告知裴清硯來了。


    她慌忙地整理了一下,讓保姆去通知林筱音,然後笑著迎上去,“裴總怎麽來了?我打電話讓老林回來。”


    裴清硯嗓音冷淡,“不用了,我來是想來取些東西。”


    “取什麽東西?”


    裴清硯掃了一眼樓上的方向,“綰綰的東西。”


    “綰綰的……”鄒晚青愣住,不由地蹙眉,沈樂綰能有什麽東西在家裏?


    裴清硯抬腳往樓上走,鄒晚青連忙跟在身後,“裴總是要什麽,我讓人去給你找出來就好了。”


    裴清硯冷笑了一聲,“我自己去拿就行。”


    剛上二樓,拐角處,林筱音和裴清硯迎麵撞上,眼看著林筱音就要撲到他懷裏,裴清硯往旁邊一側身,林筱音差點摔倒。


    她抬起眸子來看著裴清硯,聲音嬌柔,“姐夫怎麽來了?有什麽事嗎?”


    林筱音隻穿著一條睡裙,長發披在肩上,還特地畫了個素顏妝,整個人看起來清純又無辜。


    裴清硯眼眸微眯,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林筱音心下一喜,從前裴清硯都不肯多看她一眼,原來他喜歡這種調調呀。


    裴清硯看著林筱音,她的眉眼和沈樂綰有那麽兩三分相似,但人卻天差地別。


    林筱音的長相和鄒晚青並不像,而沈樂綰眉宇間和林世維是有一些共同之處的。


    還是說,沈樂綰是林世維和其他女人的孩子,所以才會被認回林家,所以鄒晚青對她的態度才會那麽惡劣。


    如果是這樣,一切還說得通一些。


    那林筱音……


    如果真是親生的女兒,為什麽說是養女,如果真是養女,為什麽對她比親生的還好?


    裴清硯那天隻做了沈樂綰和鄒晚青的dna對比,忘了做林筱音的了。


    裴清硯伸手扶了林筱音一把,“小心點。”


    林筱音一喜,剛想往裴清硯身上靠,頭皮倏地一疼,她抬手摸了摸,裴清硯已經往樓上去了。


    裴清硯不動聲色地往發絲纏在指尖,抬腳往三樓盡頭那間小房間走。


    那間雜物間,他和沈樂綰剛領證時他陪她回來過,他記得,她的東西都被扔在這裏麵了。


    路過一間房間時,裴清硯餘光頓住。


    那間房間特地上了鎖,鎖上都有鏽跡了,好像已經廢棄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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