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房間內凝固的氣氛,再聯想到母親桃乃木映子打電話給自己時猶豫的語氣,清水凜心中的疑惑感越來越深。


    “嗯……”她淡淡“嗯”了一聲,沒有推辭地坐到了椅子上。


    而清水愛衣則默不作聲地乖乖站到了她的身旁。


    “媽媽,什麽事要把我專門從文京區喊回來一趟?”


    “還有……”清水凜的視線投向了房門之後,藤井樹房間的方向。


    “藤井剛才在客廳和我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是不是代表著和他也有關?”


    “唉——”


    聽到大女兒清水凜的聲音,桃乃木映子低頭深深歎了一口氣。


    根據對方的聰明才智,能猜這件事到和藤井樹有關係,她並不感到奇怪。


    再看清水凜身邊的小女兒清水愛衣,此刻正心不在焉的想著某些事情。


    “凜,愛衣……”桃乃木映子胸膛起伏了一下,仿佛突然之間被抽幹力氣。


    清水凜和清水愛衣不禁把視線看向她。


    “雖然不想在這種時候告訴你們,給你們增添壓力。”


    “但是……”


    伸出纖手掩住麵頰,桃乃木映子的聲音中夾雜著絲絲掙紮之意。


    “媽媽……破產了……”


    “嗬——”清水凜氣息短暫的紊亂了一下,不過很快又重新歸於平靜。


    “果然是個壞消息。”


    她沒有半點驚慌失措的模樣,俏臉平淡如水,在心裏鎮定地想著。


    “不過隻是破產罷了……”


    “沒什麽大不了。”


    她已經成年了,完全可以分擔媽媽現階段的壓力。


    大不以後的日子過得緊巴一點,隻要她們母女三人能齊心協力熬過這段艱難的時間便行,就像之前在神奈川縣時一樣。


    當初她們一家三口的生活條件掙紮在平均線上下,但是她們相依為命,靠著互相關心和體諒,照樣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現在,隻不過是把舊路重走一遍。


    “破……破產?!”清水愛衣微微瞪大雙眼,這才從先前藤井樹語氣決絕的哀傷場麵中回過神來。


    “媽媽不是霸占歐尼醬的家產被發現了嗎?”


    “怎麽突然變成破產了?”


    看到妹妹清水愛衣驚訝的反應,作為家中長女的清水凜當即冷靜安慰道:“愛衣,用不到你個小孩子操心這些。”


    “專心備考,不要分心!”


    “其他的事情我和媽媽會解決。”


    “媽……”她又轉頭看向自己的母親桃乃木映子,主動擔起責任地開口道:“破產而已,今後還有東山再起的可能,您不用太過傷心。”


    “我身上的錢足夠支撐到這個學期結束,等到寒假,我會去做兼職賺取明年的學費。”


    “隻是愛衣這邊,要麻煩你多多費心照顧。”


    她那張清冷漂亮的臉蛋透露出一股處變不驚的韌性,仿佛任何事物都動搖不了她堅強的內心。


    不僅如此,她腦海中快速浮現出藤井樹那張俊氣的臉。


    “怪不得敢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


    “原來是知道媽媽破產了,所以想要落井下石!”


    清水凜清冷的眸子中不可察覺地閃過一絲厭惡和不屑。


    就算破產了又如何。


    自己可是私立大學的高材生,愛衣也是準高等學府的優等生。她們姐妹倆前途無限,未來可期,絕對不是藤井樹這個混吃等死的米蟲能夠碰瓷嘲諷的!


    作為名牌大學的在校生,清水凜在麵對藤井樹時,天然便懷著一股高傲感和優越感。


    聽到大女兒有條不紊的聲音,看到她臉上鎮定自若的表情,桃乃木映子打心底裏感到了一陣滿意和欣慰。


    “凜已經長大了,可以獨當一麵了……”


    如果按小樹所說的,等自己自首以後,凜和愛衣確實可以互相扶持著走下去。


    隻是……


    桃乃木映子死死咬住了下半唇,內心的煎熬、掙紮、猶豫等等負麵情緒,化作漫天羽箭,一次又一次地射穿了她的心髒。


    “對不起……”


    “媽媽是個自私的人!”


    “凜,不隻是破產……”下定決心過後,桃乃木映子嬌軀微微顫抖著,粉唇翕動,狠下心親口把斬斷兩個女兒前途的話吐了出來。


    “媽媽炒股賠了!”


    “把屬於小樹的五千萬家產也全部賠了進去!”


    “什麽?!”姐姐清水凜還沒開口,旁邊的清水愛衣便忍不住抬高音量嬌聲喊道:“媽媽炒股把歐尼醬的錢全部賠光了?”


    “怎麽可以這樣……”


    清水愛衣用複雜的眼神看向媽媽桃乃木映子。


    原本她還抱著一絲僥幸的想法。


    想著隻要媽媽低頭認個錯,乖乖把手中的家產全部還回去,說不定歐尼醬會網開一麵,不去法院起訴她。


    到時候自己再找辦法修複一家三口和歐尼醬之間的關係。


    現在,這股美好的幻想隨媽媽桃乃木映子說出的話,而徹底破滅掉了!


    清水愛衣眼眶一紅,嬌柔的聲音瞬間沙啞下去。


    “媽媽……”


    “太過分了吧!”


    “這下歐尼醬永遠都不可能原諒我了……”


    不同於妹妹的失聲哭泣,清水凜依舊麵無表情。


    她隻是纖手控製不住地顫了一下,但她又掩飾的很好,沒有讓媽媽和妹妹發現。


    “冷靜,凜!”


    “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冷靜!”


    “媽媽,藤井知道你把那五千萬賠光了嗎?”清水凜輕聲開口問道。


    如果不知情,那就還有可操作的餘地。


    藤井樹一個連家庭會議都參與不進來的外人,哪裏會知道家中賬戶的餘額還剩多少。


    說不定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成年後有繼承家產的資格。


    然而她的母親桃乃木映子卻沒有絲毫停頓地回複道:“小樹已經知情了。”


    “……那也沒關係。”清水凜纖手顫地更加厲害了,在心裏深呼吸了一口氣方才平靜下來。


    “五千萬円雖然是筆不小的數字,但是媽媽不用擔心。”


    “等我和愛衣畢業以後,會幫媽媽一起慢慢償還……”


    清水凜邊說邊把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妹妹清水愛衣。


    用手抹了抹眼角晶瑩的淚水,清水愛衣抽了抽鼻子,從喉嚨中擠出聲音“嗯”了一聲。


    “可是……”桃乃木映子把一張精致美豔的臉蛋低了下去,似乎無顏麵對自己兩個懂事的女兒。


    “小樹不願意多給我們時間。”


    “他……”桃乃木映子把下唇咬得發白,眸光灰暗,心中的愧疚感一個勁兒地擠壓著胸腔。


    “他要求你們兩個必須輟學,和我一起工作還債!”


    “什麽?!”伴隨著話音的落下,這次急不可耐開口的人卻是清水凜。


    她瞳孔一縮,饒是在努力控製,可最終還是失去了表情管理。


    那顆從考上大學開始就一直波瀾不驚的心,也在這此刻瞬間泛起驚濤駭浪!


    清水凜大腦宕機般,空白的腦海裏隻剩下兩個詞語。


    “輟學?!”


    “……工作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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