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則消息在橋本所部底層傳播開來:“二郎,你聽說了嗎,天皇是假的!”一個上等兵對他的同班班副說道。


    “拉倒吧你,再說了,這關我們什麽事?”二郎不屑的說到。


    “聽說咱們國內可是窮困潦倒了,連子彈都不允許多發一顆。前幾天,聽山田參謀長對軍官們開會,說起國內形勢,很沉痛。國內的老百姓一天最多吃兩餐,還是定量的;又說,除了咱們原關東軍士兵新兵少,在中國華東等地,老兵可是不多了!”


    “小野,你說什麽?老兵都哪裏去了?”二郎這會有精神了,急忙追問。


    “還能哪裏去了,去見天照大神了唄!唉,這麽下去,用不了幾年,我們國內就無兵可派了!”小野歎息著,神情很是悲痛的樣子。


    “喂,你聽說了嗎,龜田十三參謀從愛*大本營回來了,據說是去看望移居到那兒的父母和妻子去了,真讓人羨慕啊!”


    “是啊,我也聽說了,唉,咱們運氣不好啊,人家是當官的,自然有特權!”


    “你小子說什麽呢,是人家山田師團的人有福氣。你沒見到嗎,人家可是有愛*提供的大量武器裝備,就連內衣都發了好幾身呢。咱們長官限製用子彈,可人家根本就提倡多實彈練習,子彈隨便用,唉沒法比啊!”


    “長官,您說說,柳河堡真的那麽好?”


    “是啊,長官,俺們的父母和妹妹能去生活嗎?”


    “慢著,你們別搶嗎,我可是隻有一張嘴。柳河堡啊,說起來我也是第一次見識,那裏建築漂亮,街道整潔,城市設施完善,商業區幾乎晝夜運營,熱鬧的不得了。為了避免汙染,大多數工廠都在十幾裏之外,工人上下班都是坐專用汽車。我老婆說啊:這裏簡直就像是美麗的天國,簡直不像是戰爭時期。”


    “這次,因為我在某些方麵的工作得到了愛*總部的賞識,所以特別允許將家眷安置在那裏,當地政府還專門為我們這些個立功的軍人修建了居民區,我家所在的叫什麽‘和平家園’,還有幾處我們也參觀過,有什麽‘國際專家樂園’、‘友誼花園’、‘國際縱隊家屬區’等等,真漂亮啊。”


    “你們別搶,我沒說完呢。剛才中村是吧,中村問的問題很好,愛*的將軍們說了:你們回去以後,可以明確告訴你們的部下、長官和兄弟,隻要是反對法西斯戰爭,愛好和平,誠信和中國人做朋友的人,都可以來這裏,來愛*控製的任何區域生活,我們歡迎所有國家的朋友到這裏來!”


    “那我們就沒希望了,我們可是欺負過中國人的!”


    “是啊,我們的將軍們可是命令我們占領中國,變成我們的土地啊!”


    “就是,愛*可是要殺鬼子的!”


    “唉,你怎麽死腦筋啊,將軍們給了你什麽,給了你家裏人什麽?我聽說啊,魁山三郎的妹妹被征做什麽挺進女子隊,結果不堪忍受蹂躪,偷偷寫了一封信給他,然後就自殺了。”


    “是啊,我也聽說了,現在關內死了百多萬人,國內征兵年齡從原來的要求,放寬到十六歲到四十五歲了,就算是十多歲的學生都作為預備役,不上課,開始軍事訓練了,那可是些孩子啊,為什麽啊?”


    類似的宣傳活動在整個橋本集團軍進行著,盡管從宣教速度上,遠遠落後於原來的山田師團,現在的海參崴兵團,但是架不住已經富有經驗,親身例證等殺手鐧的使用,效果有了大大提高。


    僅僅一周時間的休整,軍事訓練倒是少了,但是宣傳教育活動可多了起來。而此時的橋本司令部裏,南方來的日人反戰同盟的幾個代表,正在與橋本親切會談著。主題主要就是反對法西斯獨裁統治,反對戰爭。


    “諸位,你們說我該怎麽辦?”橋本傻傻的問道。


    “將軍,隻要您同意我們的建議,在這上麵簽字,我們馬上就上報國府,為您爭取更高的軍銜和地位,您的前途會更加光明無限!”


    “很好,很誘人啊。你們說,我要是同意了,我的部下反對怎麽辦?我的上司反對怎麽辦?別看我們有三十萬人馬,一旦大軍壓境,再加上內部反叛,我上哪兒跑,隻有跳海啊!”橋本苦著臉說道。


    幾個人對視一會,有人說道:“將軍,要不這樣,你組織軍官開會,我們幫您開導開導他們?”


    “也好啊,我也厭惡他媽的戰爭啊,兩年多了,連老婆孩子都沒見上一麵!”唉聲歎氣中,橋本打電話,通知師長、旅長,炮兵、騎兵、輜重兵、航空大隊、裝甲聯隊主官統統到司令部開會。


    效率很高的,不到一小時,所有人(有幾個到柳河堡探親除外)聚集到了司令部臨時會議室裏。山田參謀長挨個點名之後,橋本開始講話。首先談了一下國際局勢,接著又唉聲歎氣地向軍官們講述了中國戰場的危險形勢,同時涉及國內的困難,兵源枯竭、民生工廠停業、外援斷絕等等。最後激昂的說道:“我們為什麽打仗?為誰打仗?戰爭給我們,我們的家人和國家帶來了什麽?”


    “那位,杉杉樹旅團長,你先別激動,聽本司令把話說完,等會有你說話的機會的。那幫官僚們說什麽:‘友好了’,‘親善了’,‘共榮了,在我看來簡直是狗屁。你們是沒到內地看看,那兒的老百姓受戰爭禍害,簡直對我們大日本皇軍恨之入骨啊。是啊,假若是別人占了我們的家園,我沒人能不痛很麽?”


    喝了一口水,在身邊的山田參謀長示意之下,橋本急忙刹車,痛苦地說道:“長時間以來我在反省,我們該怎麽做,戰爭會是什麽樣的結果?大日本會是什麽樣的結果?好在前些日子,通過與愛*交流,得到了一些啟發,今天很榮幸地又接待了從大陸內地來的,我們曾經的戰友,現在的敵對勢力,就是我身邊的這三位先生。通過交談,我覺得他們的一些說法有道理,但是,我想你們一塊聽聽,最後也談談自己的想法。”


    “我們是日本反戰同盟的代表,我叫......。我們受同盟委托,前來與你們,我們的同胞,迷途的羔羊們談一談我們的宗旨和綱領主張......。我們的成員已經發展到了一千三百多名,並且隨著戰爭的災難,人數在急劇增加著,相信很快就達到數千人,數萬人,甚至數百萬,數千萬有良知,有獨立思考智慧的大日本國民都會加入進來。


    “我們也曾經犯下過屠殺中國人的罪行,但是,善良的,忠厚大度的,以德報怨的中國人民原諒了我們,就像是西洋人信奉的上帝那樣原諒了我們這些迷途的羔羊,讓我們深感慚愧,發誓要用我們的行動來贖罪。


    “戰爭是什麽?有位中國的紅色政權的將軍曾經說過,戰爭是政治,是少數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發動的反人類的行為。當然我說的是非正義的侵略和掠奪別人的戰爭,而我們所進行的,為了趕走侵略者,保護自己的家園不受破壞,保護自己的家人不受傷害而被迫進行的自衛戰爭自然是正義的。


    “同袍們,將軍們,你們說戰爭是為了什麽,就像橋本將軍說的,為什麽啊?人家中國人、朝鮮人、還有其他被我們侵略的國家的人民,本來是多麽的和平、多麽的安詳。是什麽讓他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流離失所?是你們,是和你們一樣的大日本帝國的軍人們。”講話的反戰同盟戰士突然有些激動起來,這下也引發了下麵某些軍官的反彈。


    “你地,良心第大大滴壞了!”“胡言亂語地,你地該死低!”


    “呯”,突然一聲槍響,打破了會議廳裏的寧靜,一個師團長掏槍沒掏到,突然醒悟,進門的時候,自己的手槍被司令部警衛人員沒收了,急忙掏出指揮刀,殺向了講台。可惜,剛到前麵走廊上,一聲槍響,將他舉到的雙手給打折了,指揮刀“哐啷”一聲掉落地麵上,接著,衝進來一幫持槍士兵,將犯上的師團長架了出去。


    十幾個指揮官激動地站起來,有的已經掏出了戰刀,但是攝於虎視眈眈的衛兵,沒敢再做出更激進的動作,讓端著半自動,站在門邊上的王棟有些遺憾。但是,那些個有反常舉止的人卻被他記在了腦海裏。


    “好了,大家安靜,不要激動嗎。等這位先生說完,我可以讓你們到台上來,談談你們的看法嗎。當然,請這位先生要文明,文明懂嗎,切不可無故指責我們善良的,文明的,高雅的將軍們!好了,請繼續。”


    “噗嗤!”門邊上,一個清秀的年輕士兵沒忍住,笑了,急忙捂住嘴巴,迅速消失在門外。


    王棟也差點笑出來,自然是忍耐力、控製力強大,才沒有露陷。心裏話:這橋本還真有做演員的潛質,對了演員,真糊塗啊,這麽好的東西怎麽忘記了!


    “我來說吧,小原賢二先生的確是有些激動了,也許大家不知道,他的妻子前不久自殺身亡了,說起來讓我們都感到羞愧啊。不說了,接著小原賢二先生的話,我談談現在的戰爭形勢。正如橋本將軍說的,我們日本正麵臨著巨大的危險。可能你們不信,前些日子,中*隊俘虜了十幾個士兵,其中有一個竟然才十五歲,加上營養不良,身高還不及我們豎立起來的三八步槍刺刀高。我問他,你為什麽當兵?他說,我實在餓得慌,政府一天隻發四兩糧食,而且老人和孩子還要減半,我的爺爺奶奶,還有我不到三歲的妹妹,他們三人加起來都不如我一個人領得多,媽媽要上班,為了多領點補貼,累的腰都彎了,她才三十六歲啊。”


    擦一把眼淚,繼續說道:“那孩子還說,我們現在的同學,都停止正常學習,都在進行軍訓,我們希望開幾槍過過癮,但是教官說了,我們一個班隻能用一把步槍,子彈確實沒有,隻有上了戰場才能發,現在帝國什麽都缺啊子彈得留著,給前線戰士用。等他到了前線,第一仗隻發了三顆子彈,接下來就是和敵人拚刺刀,但是,那是個十多歲發育不良的孩子啊,結果成了俘虜。”


    “純粹是假的!你騙人!”一聲嘶喊,打破了暫時的寧靜,那位宣講官員正要解說,橋本將軍止住他,朝著門外喊道:“讓參謀把放映機拿過來!”


    山田伸出大拇指,對著門口的衛兵打扮的王棟比劃幾下,表示讚賞。然而王棟正懊悔著呢,本來早就做好了一些宣傳準備,包括組織文藝宣傳隊伍、拍攝記錄片,甚至在前不久,專門安排人到淞滬、京城、金陵、某些特殊戰場拍攝了不少電影片段,照片等資料。又在久美子啟發之下,專門通過高空偵察機,拍攝了不少反應日本國內民眾生活,童子軍訓練以及一些醜惡現象,自然包裹日本國內和其他侵略軍控製區大後方高官將領們,醉生夢死的生活,要不是某軍官高喊要證據,他還真把這茬給忘記了。


    橋本的精明此時顯露無疑,看到山田參謀長遞來的小紙條,急忙穩住有些激動地軍官,一麵讓人去取放映機,一麵嚴肅地說道:“軍人就要有軍人的樣子;軍官就要有軍官的雅量,漢語說的好啊:這首相肚裏能行船,什麽意思呢,就是說,要想當首相,就必須肚子大大的,能夠裝下一艘輪船。看看你,還有你,簡直就是流氓頭子的架勢嘛!打架怎麽地?坐下!”


    這回久美子強忍住了,沒有笑出來,但是依然憋得難受,悄悄傳音給王棟說道:“真沒看出來,橋本師兄很逗嗎,有才,太有才了,簡直是令人佩服的四肢趴到地上啊!”


    “嗯嗯,我忍,真沒看出來,你們倆還真是一個門裏出來的師兄妹!那叫五體投地懂不!”王棟強忍笑意,打趣說。


    電影開始了。因為是剪輯加上照片拍攝等合成,效果自然不理想,尤其是高空偵察機攝像很模糊,給人一種雲山霧罩的感覺。但是僅僅幾個比較容易辨認的鏡頭,就讓眾人趕到震驚和憤慨:一邊是背著孩子的婦女與白發蒼蒼的老頭,吃力地拉著笨重的鐵犁耕地,吃的卻是冷硬的飯團子;一邊是許多高官將領們的華麗住所,笙歌豔舞,杯酌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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